天气即将入夏,气温有所上升,本来出门总是穿着一整套的非念安也在伯恩的劝说下换上了薄外套,此刻和旁边这人一起走在干净整洁的大街上,非念安有些后悔,毕竟这个薄外套没有帽子,不能让他就这么藏起来。
“你对于我的到来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大约是走在这阳光下,并非他的地盘伦敦,赫拉·莫里顿身上的戾气有所削减,说话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尖锐。
“莫里顿先生怎么会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非念安回头看着远远聚在后面的守卫,以及藏在附近的暗卫,懒懒的说道。
“别扯开话题。”赫拉·莫里顿话里没有对于他回避问题的怒气,依旧平静的模样,倒是让非念安多看了他两眼,一转头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笑容,暗暗唾弃自己刚刚的心软。
“就在两天前,这边街上的占卜者对我说,会有故人来访,只是没猜到会是你。”非念安倒是实话实说,没有要隐瞒什么的意思。
“那你希望是谁来,侦探事务所的那些人?”赫拉·莫里顿这会的话语又变成了像吃了火药一样,还带着一些莫名的味道。
“就不能是我的家里人吗?”
“菲利安可没有有血缘关系的家里人。”最后一层薄薄的纸被捅破,两个人站在街道尽头的榕树下,互相对视,似乎是一场审判,又似乎只是简单的交流。
有看到他俩在树下,被两人容貌吸引的人在远处窃窃私语,声音模糊不清,隐约能够听到赞美他们容貌的言词。
赫拉·莫里顿明显也听到了,有些不快,很快附近的护卫舰吧,那边还在聊天的几名妇人驱赶开来,还有那些想过来玩耍的小孩,于是这大榕树下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安。”
非念安有些惊讶的转回头,看向赫拉·莫里顿,在那充满审视的目光下,赫拉·莫里顿却出乎意料的有些别扭的,率先移开了目光,咳嗽了一声,又理直气壮的回视:“这是你的真实姓名吧?”
这个其实很容易发现,毕竟非念安在别人喊他的时候,总是在念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才开始有反应,只不过在莫里顿家族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日日待在实验室。
赫拉·莫里顿也不可能每日都来实验室花枝招展,作为家族的掌权人,他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以至于抱着不知名的情绪等到了现在,赫拉·莫里顿才意识到,在所有的英文字母当中,只有“安”这个字是真正属于非念安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的?”非念安看着赫拉·莫里顿眼中那复杂而又带着点期盼,不知名的情绪,下意识地逃开了这个话题。
“安,你可太小看我的能力了。”非念安沉默地看着他得意的模样,看着他的笑容慢慢消失,然后再次回归静默。
一个月的时间,早已让非念安分辨清楚了这里只是一个世界消亡之前留存的碎片,他走不出这个街道,来来往往的人总是一无所知的向外走去,伯恩先生的行踪也很是固定,哪怕有一天出了意外,也打断不了他的步伐。
这里的人都已经不是活人了,他们是舞台上的木偶,是带有执念的残魂所遗忘不了的那一天,一次次的轮回,以这种特殊的方式继续进行下去。
“我相信我的天才研究员比我更先能够发现这里的异常。”赫拉·莫里顿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急,这让非念安意识到了什么,后退了一步,躲开赫拉·莫里顿向他抓来的手。
他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这里只是一个破损的执念,你还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吗?就这么放弃现实的一切?”
有很长一段时间,非念安习惯不了他人对自己的关心,在刚刚进入这里的时候他也总是下意识的躲避,直到意识到这里的灵魂带着善意,也带着歉意,他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我觉得在这里待的挺好,不用在实验室里研究那些害人的东西。”有了哥哥的交代,非念安也不用藏着掖着,只管大胆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平静的看着赫拉·莫里顿顿住的手:“你不会认为,只要不把那些东西摆在桌面上让我看到,让其他人减少和我交流的频率,我就会意识不到这些东西了吧?”
线与线之间是相连的,一切琐碎的证据都会一点一点构成一个破碎的真相。他哥哥总是在安慰他说不要怕,但是他总是在恐惧,恐惧着自己不是哥哥眼中的乖孩子,在哥哥面前他一定是好孩子。
所以这些是不行的。
对他说谎的人在他眼中就像是那显眼的匹诺曹,用滑稽而又搞笑的演技想要博取台下唯一观众的笑脸,只可惜一次都没有成功。
“……”赫拉·莫里顿来街上参观的时间到了,没有再和固执的非念安安说些什么,他只是握着自己的手杖,冷冷的看着他。
意识似乎有一瞬间的模糊。
再次醒来的时候,非念安意识到自己是趴在什么柔软的地方,那清淡的花香伴随着无孔不入的空气让他闻到。
非念安支起身,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回了原本的世界,周围那华贵的装饰以及。身上盖着的,印着家徽的被子,无一不在告诉他,这是赫拉·莫里顿的房间。
化学方程式中无色无味的实在太多,显然在那次相遇的时候,他从一开始就着了赫拉·莫里顿的道。
“醒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直到声音从旁边传来,非念安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却只能看见那人模糊的轮廓,明白这房内的花香也有别的问题。
“你还做了些什么?”眨了眨眼睛,依旧看不清身边有站着什么人,非念安对于这种特殊效果的雾化药剂起了兴趣,摸索着下了床,被一只手拉着稳稳的带到桌子前面。
“只是一些为了防止卧底逃跑的小花招,不值一提。”赫拉·莫里顿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没有松开拉着他的手。
新的系统还没有到位,也不知道是在路上迷路了,还是因着街道的问题出现了些许偏差,他带来带去的东西还在箱子里,望去却摸不到房间的异色在哪。
“你在找你的那个小行李箱吗?我让下人给你先收起来了,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再说其他的好吗?”赫拉的意思没有任何让小研究员反驳的意思。
硬生生吃下了平时饭量一倍有余的饭菜,哪怕非念安死咬着嘴唇,坚持不打算吃了,赫拉就是冷漠的。用一只手撑开他的嘴巴,灌进去一口饭。
“……”总感觉在这个犯病的赫拉莫里顿犯完病之前,他会先死于撑死。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非念安都没有被允许离开这个大到离谱的房间,身上的药剂效果也一直没下去,无法观测到房间里是否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让非念安对赫拉行为的容忍度一日比一日下降。
在非念安彻底爆发之前,忙碌了7天的赫拉公爵拉着非念安的手,推开了那扇,哪怕扶着墙一点点摸索也依旧找不到的大门,外面的阳光顺着打开的缝隙暖洋洋的打到非念安身上。
那股除了花香以外的其他香气让非念安安静了下来。
小研究员原来这么好养的吗?只需要一点阳光和新鲜空气。
看着不再挣扎自己手里的非念安,看着他那双依旧被一片迷雾遮挡的瞳孔,赫拉把玩着手里那只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懒洋洋的想到。
“放开。”非念安冷声说道。
“亲爱的,你就这么对我说话的吗?”赫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让非念安听了迟疑,云韫色听了恨不得往这招摇的变态脸上打一巴掌。
“我的眼睛。”动摇也只持续了片刻,非念安平静的说道。
“那可不行。”赫拉笑着说道:“这解了药,亲爱的,你跑了怎么办?我们的婚礼可就在下个月呀。”
“什么婚礼?”这个词汇陌生的,让非念安一时间想不过来,等把词义替换,他惊愕的说道。
“亲爱的,你和我的婚礼呀!如果时间赶得及,或许还能在婚礼上看到亲爱的亲朋好友。”
“如果你是指侦探社那些人的话,我和他们只是合作关系。”非念安一只手支着脑袋,靠在这个种满了鲜花的阳台上,惬意地享受微风与阳光。
耳边一直亮着的通讯里传出云韫色破口大骂的声音,大意就是“你还想拐我家弟弟,做梦吧,你,什么三年起步。”
这场婚礼注定不会成功,毕竟赫拉·莫里顿怎么也想不到,非念安的皮下还是个未成年,还处在未成年人保护法以及相关法律的保护阶段。
“你给我滚到一边去吧,什么玩意儿也敢娶我家弟弟,你有几条命够你造啊。”喝过哥哥递过来的药剂,感受着哥哥紧紧拉着他的手,在他旁边,云韫色顶着一张和非念安极为相似的脸,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