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说 第83章 仙子

小捕快回城之后迅速把消息报给了张县丞，他却不知张县丞早两月就知道黄花篙或许能治疟疾的事。

只是在张县丞眼中这黄花篙到底能不能治疟疾还是两说，关键整个虹县都找不出一根黄花篙，所以这个消息除去虹县的大夫和他的几个心腹别人并不知道。

张县丞只能关闭城门，一边派人去郡城送信，请沐阳王府帮忙想办法，一边等天清派的黄道爷来，没想到黄道爷一来两月也没有办法。

“黄道爷，听说临水村的青姑娘向你建议用黄花篙治病，依您老的经验来看，此法是否有可取之处？我只怕拖得太久，虹县百姓没有被疟疾害死，而……”张县丞试探问道。

如今已是二月，还有两三个月虹县应该就能长出黄花篙，此次疟疾已经让好多年迈老人和幼童失去生命，虽然病情暂时还能控制，可是再不能找出根治此病的法子，怕整个虹县得乱起来。

想当年纱惮郡生了瘟疫，那场瘟疫其实致命率不算高，就是因为久久不能把病治好，官府又管控不足导致无数百姓死于暴乱。张县丞一心当个好官，万不愿在自己管辖之地发生这事。

黄道爷也知这位张县丞是个好的，安慰道：“大人怕是过于担忧，目前虽然没有找到根治办法，但近半月虹县已经没有人因为疟疾丧命，至于黄花篙是否能根治疟疾，我并未听过此法，也不知其结果，若大人能找来些许黄花篙让我实验一番或许能得到成果。”

张县丞一听这话有些泄气，这不他也没药呀，难道真要再等上两月。

“大人，西城门的守卫来报，说是郡城派人送来了十车黄花篙，说是王爷公主收了您的公函后，紧急让人在温泉旁催种的。”一名小厮在门外道。

“快快快，把人迎进来。黄道长。”张县丞拉着刚刚与他一同站起来的黄道长的叩首拜道：“还请黄道长为了虹县百姓试上一试。”

“大人快快请起。”黄道长扶起张县丞，“老道必定竭尽所能。”

让人给黄道长准备好专门的炼丹室，张县丞又在各世家之中找来了上好的炼丹工具以及可以炮制药材的工具。百姓的看诊工作让黄道长的小辈们和虹县的大夫们轮流帮忙，自己则带着主薄小吏们也上街维护秩序，尤其是几个市场，就是要让大伙知道他虹县县丞还在，以安人心。

张夫人以及各世家的太太夫人们，把江晋朝所有的菩萨神仙都拜了，只盼自家的度过这场危机。

好在去年丰收，因打谷机问世，让不少农民省了收谷时间力气，好些人收了谷后，还有余力把闲置的水田又种了其他蔬果，粮食是够吃的，目前情况还能稳得住。

张县丞正为黄花篙的到来感到希望，负责大小牛村那边的巡逻队传来消息，大小牛村发生暴乱，有捕快被村民打破了头。

驻守大小牛村的大夫说那个捕快没救了，目前衙役和村民之间关系特别紧张，随时可能出现第二回冲突。

“大人，大小牛村是最先爆发疟疾的，他们村的死亡人数也是最多的，他们应是真扛不住了，我看其他地方的百姓也在崩溃边缘，咱们县的衙役人手不够，若是再不安抚百姓，咱们虹县怕是完了。城外的寄家军是绝对不会放咱们县的人出去，若是让寄将军知道咱们这乱了，怕他会。”

新上任不久的符主簿在脖子上一划，张县丞脖子一凉。

“你的意思是寄将军会把咱们整个县的百姓都……”后面的话张县丞不敢再说。

符主簿接了话道：“大人别忘了，咱们县与前线离得近，别说是寄将军，就是王爷和皇上都不敢让这病蔓延到哪去，否则柏国必定趁咱们病，要咱们命。”

觉得符主簿有理的张县丞请教起来，“主簿经得事多，不比我是个末学者，还请您看在百姓的面上多多教我。”

“大人一心爱民，属下自愿全力相帮，以属下愚见，这事还得靠商博士解决。”

很快张县丞带着符主簿来到临水村。

事情到了这地步商青歌也知道躲不是办法，大庭广众之下，张县丞和符主簿一口一个百姓社稷，符主簿还亲自下跪求人，要不是商青歌扶得快，张县丞也得给她磕一个。

不说跟来的衙役们，就是临水村的村民也让商青歌应了此事。

“青姐儿，你瞧张县丞都要跪你了，你就帮帮忙吧，不就是说个谎吗，要是那药真成了，大家记你的功，就是不成，你也不过是好心说个谎，有张大人符大人还有咱们给你证明，到时候没人怪你。”

“是呀，青姐儿，疟疾可是大事，咱们全县的身家性命都在这，让你说个谎而已，你就帮帮大人吧，要是咱们县真乱了，到时候你有好名声也保不住命呀。”

说这些话的人不止是普通村民，就连商家人刘家人，都劝商青歌，商青歌也不希望虹县真的乱起来，只能答应下来。不过她要求由她来决定安抚方式。

等人走后，商青歌带着四月进了城找王马宝，她需要定制一些玻璃。

回程的牛车上，四月见旁人都没了，才小声问道：“姑娘，你一向不是爱惜名声的人，为何这次王县丞让你帮忙撒谎，你不是那么愿意呢？”

商青歌叹了口气，“四月，你觉得王大人是来借我的名声的？”

“难道不是？”四月疑惑。

“大人这分明借的是我的头颅呀！”

“姑娘这个何意？”四月大骇，“难道大人是学戏文里的狗官求雨时的样子，用你的头祈福祭天？”

“虽不中亦不远也，你想呀，我告诉大家我有东西能让人活命，给了大家希望，可到最后万一那药没制出来，大家发现东西是假的，你说那些失去家人朋友的人会不会撕了我泄气。”

听商青歌这么一说四月才知道这事情的危险性，“不行，姑娘，这事太危险了，你不能做，大人怎么能欺负你，都是我不好，我当时还帮着他们说话来着。我哪知道他们这么狠，这事他们怎么不做，非让你一个弱女子来做，你又不是当官的，凭什么替他们抗事。”

“别哭。”商青歌抹去四月的泪水正想安慰她，突然牛车一停，布帘被掀开，刘河皱巴巴带着鼻涕泪水的脸凑进来，“青姐儿，我是笨蛋，没想到大人居然还有这种心思，当时还在一旁替大人说话，这下怎么办，要不我把你藏起来吧，藏起来他们找不到你，就不会让你去撒谎了。”

四月眼上的泪商青歌还下得去手，刘河那鼻涕泪水的，她可不想抺，安慰道：“你们也别把大人想得这么坏，这黄花篙能冶疟疾本来就是我说的，别人去说最后没成不也是替我背锅，再者，别人哪有神仙的名声，说了，谁信？这事还得我去办，你们要真是心疼我，就帮我个忙。”

“什么忙？”四月和杨河异口同声问道。

“你们附耳过来？”

这事不是他们三人就能完成的，回村后，商青歌去了商里长家，找了几十号信得过的族人把她的安排说了一通。等城里的王马宝传来消息时，夜晚的临水村小道上，几十号人背着抱着奇怪的东西出现在各个河边，大道上。

几天之后。

“大哥？咱们今儿还要跟着伯伯们一起去临水村吗？临水村离咱们这又远，每日去了待不了一个时辰咱又得往回赶，实在不划算呀，再说咱去了，也进不了村，见不了那棒槌仙子，能有用吗？”

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穿着男装，梳着男髻，背着一个小包裹跟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身后。走到一条河时实在跟不上前面的队伍，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气。

“小三，快走，等一会大家走远了，独留咱们俩上路危险。”少年见小丫头没跟上来，连忙回来催促。

“哥，我真走不动了。”

少年把身上的大包裹换了个肩膀，骂道：“你怎么这么会偷懒，这一路上都歇了多少回了，以前爹娘大哥都疼你，我也懒得说你，现在你还这样，爹娘都病了，偷偷藏山上怕被捉走，大哥如今也有症状，我们去临水村接接仙气才好把爹娘大哥治好，你就不能看在平日他们这么疼你的份上忍忍？”

小姑娘不是不愿意为了爹娘辛苦，可是自邻居大叔藏在林子里的奶奶喝了临水村的水依然去世后，她就不在信商青歌是神，只是她不好灭了哥哥的期望，也就没把心思说出口。

听得少年说小姑娘忘记父母从前的爱，她心头发烫，爬起来又要走。

“乖，你看前面就是临水河，咱们马上就能到临水村了。”

少年拉着小姑娘刚刚到临水河，就听有人喊道：“仙子降临，老天保佑仙子降临呀。”

少年望去，只见伫立在小山坡上的临水村出现一团白雾，雾气中似乎还有一个人，只弥漫的白雾让人看不清真身。

很快那团白雾踏上临水河，一步一个水波朝他们过来，每走过一个水波，那水波上便浮起迎春花和山茶花。

等白雾走到河中心，众人才看清白雾中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那女子表情淡然超脱，庄严神圣，往他们这一瞥，扔出一根草，平静无波道：“本仙修炼三百年，与你们也算有缘，这黄花篙在神医手中可治你们的病，无法根治者，说明与本仙无缘。至于本仙在世间的凡身任何人不得侵扰，违者必下无边地狱。”

说完这话，众人又见那女子带着白雾原路返回，进了临水村消失不见。

“我看清了，那人就是商青歌？”

“胡说，什么人呀人的，那是仙子。”

“是不是仙子你们先别急着论，那仙子扔的是什么东西呀，刚刚谁捡着了？”

“你这人，说不论，不还是一口一个仙子。”

“是黄花篙，仙子丢的黄花篙，快给天清派的道人们送去，他们医术好。”

偷偷藏在山上的四月等人见事情成了，急忙回村让村里人多踩一些迎春花和山茶花。

夜晚几个熟悉水性的村民把临水河里的玻璃箱子取出来，放到另一条河去。

很快仙子的身影出现在各大河边，小山上，黄花篙能制疟疾的消息也传遍整个虹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