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说 第21章 辣卤炖

林老大是带着雀跃的步伐走的，边走还边挥手作势要抽打黄翠花母女几下。

虽然他不曾真的下手，但看两母女那害怕的神情，林老大估计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角色。

黄翠花几人一走，商青歌才缓过气来，这一缓，身上的痛楚也都出来了，疼得她直哼哼。

大堂嫂苏氏把她带回了自己房间，替她上药，大堂哥去了村头通知四月把马车和衣服送来。

上完药，苏氏筹措了几下，还是受不住商青歌口中大业的诱惑力，轻声问道：“青姐儿，你那个豆瓣酱真有那么厉害，能占据薯郡半边酱行生意？”

“咱们村真能成为阖郡皆知的酱村？”

苏氏这话倒是让商青歌有些意外，她以为商老太曾经可是做过郡守通房的人，家里应该有些银钱，只是为人低调。

这其实是商青歌的误解。

临水村已经算附近有名的富村，至少努力耕耘的人家，没有天天干活连个半饱都吃不上的。

但是附近的村都不太行，别看商老太是从郡府出来的，其实在郡府时，因府内几处山头关系不合，她每月得来的银钱基本用来打点关系。

商老太家除了嫁入郡城的小女儿，家里条件也就比普通农户好些，跟商青歌生父那边比都是要差些的。

苏氏其实是知足的，只是她有一个女儿商丽枝，之前因为身体不好，在郡城待了几年。

这两年每次寄信回来，苏氏都能感觉到女儿对郡城的向往，有一次还说出了以后也要当夫人，使奴侍立的话。

但是小姑母也来信说过，女儿性情有些招摇，容易得罪人，她一个下人每天做事都需谨小慎微的，实在不敢把侄女留在身边，只说待商丽枝出嫁时愿意添份丰厚的嫁妆。

苏氏其实明白小姑母的意思，她怕商丽枝嫁到郡城会利用小姑母郡府管家夫人的身份，收些不该收的东西。

只是自家条件，哪怕女儿还小，天天种田再来几年也存不到好嫁妆，若是青姐儿真有那提携乡里的厉害，她定第一个支持。

苏氏眼巴巴地望着商青歌，突然让商青歌产生了拉拢商老太一家的想法。

于是她拉着苏氏的手试探性地问道：“这豆瓣酱的法子今年中秋之前我肯定能做出来。只要这招牌一打出去，到时候肯定需要不少人，不过就是这么多人，我尚未成事，大家未必信服。”

“但是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如若大堂兄愿意支持我。把临水村变成酱村，让村里的乡亲不用出门就有活干的事，我肯定能办成。”

苏氏听出商青歌的意思，但是又有些担忧，便问道：“都是自家人，不用你说，你大堂兄定是会鼎力支持你，只是你大堂兄没出门做过工，他能行吗？”

苏氏一直觉得自家相公机敏得很，但是隔行如隔山，再机敏，没人带你入门，万一搞砸了，多不好看，到时候商家长辈还会当她是搅家精。

商青歌毕竟也是开过公司的人，听出苏氏意思，十分想让大堂兄做个管事之类的，只是担忧经验问题。

在她看来，商厚既是她堂兄，又是里长的亲孙子，让他管人再好不过。她迁居到临水村也有一段时间，村里大部分人的性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至于苏氏担心商厚没有经验，在她看来，没有经验意味着对方不是老油条，不会随意顶撞自己。

自己亲手把对方培养出来，还能让对方更忠于自己。

当即笑道：“大堂兄这么聪明，大堂嫂还担心他办不了事，小心我去大堂兄那告你一状。”

苏氏看商青歌笑得爽朗，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也跟着打趣道：“这可不能赖我，都怪你堂婶最爱对你堂兄说那句。”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笨手笨脚的，耽误我事。”

“听的多了，也成了我口头禅。”

这话一出，俩人都大笑起来。

刚笑出声，一个妇人推门进来，叉着腰说道，“好呀，我这一回来听说青姐儿受了伤，正心急，没想到赶来就听着你俩在编排我。”

“我可告诉你俩，我什么都爱吃，就不爱吃亏，你俩今天要是不好好夸夸我，必让你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堂婶子好。”

商青歌没想到自己与苏氏的玩笑被正主听到了，正想解释。

哪知苏氏是一点不带怕的，把她婆婆丁氏引到床边坐下，笑道：“娘，我看你呀真像那道士说的，哪里有好事，你保准第一个知道。”

丁氏向来喜欢苏氏，知道她说那话肯定是有缘由的，生气也不过是接着玩笑，这会见苏氏说有好事，也未当真，只当她在打趣，问道：“什么好事？要你说的好事是家里的大花又开始下蛋了，那我可不依，需得说个我真高兴的才行。”

苏氏指着商青歌说道：“你侄女说要开个酱坊子，要请她大堂兄当管事了，娘说这消息，好不好，娘高不高兴。”

丁氏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时间，震惊，欣喜，好运终于来她家了的心情涌上心头。

当年小姑子突发疾病，县里请了好几次大夫都说治不好，怕是会成傻子。

商老太便厚着脸皮给郡城那边去了信，对方很快派了管家带着名医来。

那名医只说想要病好，需上好的药材调理三年，光药材花费就得几百两，还别说名医的问诊费。

管家见商老太拿不出这么多银钱，便给了商老太两个选择。

第一，收下三百两，以后不准再找上郡守府。

第二，商老太把小姑子卖给郡守府，郡守府包治病，好了之后，教导小姑子识字，长成后当个管事的，商老太一家人可以在郡城看望女儿，但不许再找上郡守府。

三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商老太一家人都眼馋这钱，但又不敢说话，商老太怕三百两治不好小女儿，也怕小女儿治好之后，体弱多病，无法在乡下生活，便同意了第二个条件。

商老太的大儿子二儿子当时都已成婚，那时自然是盼着亲妹妹有条活路的，两位媳妇刚刚入门也没有话语权，但是这么多年过去。

小姑子在城里穿金戴银，自家土里扒食，商老太还不准她们去郡城干活，别人丁氏不敢打包票，反正她对商老太偏心一事是有想法的，只不敢说，憋在心里。

这会见自己儿子有了好去处，一下百感交集，又忧虑道：“青姐儿，你哥也没管过事，笨手笨脚，让他管事，别事没做好，还耽误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姐儿，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你大堂婶最喜欢说这句口头禅了。”

商青歌也拍着床面笑道：“大堂嫂，刚刚我还以为你说胡话，这大堂婶一说，我才知你刚刚学得有多像。”

丁氏被两人一笑，也反应过来，她们刚刚在说她什么了。

指着两人说道：“原来你们是编排我这个呢，我可不是胡说，这厚哥儿平日里看着也不笨，就是吧，心眼子多，小时候让他帮着做一件事，他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些事情明明很简单，他缠着问我一炷香的时辰，气的我自己个干得了。”

丁氏一说完，还给两人演示了一段。

看得商青歌和苏氏拍着大腿笑得不行。

苏氏笑了好一会才说道：“娘，你是不是被相公骗了，他定是不想干活，故意的？”

“哎哟，这死小子，我怎么没想到这去，青姐儿，以后可不能惯着你哥。有什么事就尽管使唤，他敢偷懒你就让他滚回来，我自会收拾他。”丁氏看着商青歌语带笑意说道。

商青歌知道丁氏也是怕她嫌弃大堂兄没有经验，又想，这豆瓣酱还得好几个月，不如现在就把大堂兄拉拢过来，也让他积点经验，郑重说道：

“我看大堂兄聪明得紧，正好我这有件事，除了咱们一家人，别人还不方便帮我做，要不，也别等几个月后，明儿起，大堂兄就来帮我，如何？”

看商青歌这话不像开玩笑，丁氏和苏氏对视了一眼。

“青姐儿，你要有事，我们肯定帮。只是现下你家里那些事，不是有你舅舅在忙？让你堂兄插手不太好吧！”苏氏不是很确定商青歌的意思，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商青歌听苏氏那话，就知道她们误会了，慢慢解释起来：“大堂嫂想哪去了，不是让大堂兄顶了我舅舅的位置。”

“我之前打人的时候，不是误伤了王家两兄弟，还有刘秀才三人，我现在名声不好，上门道歉，估计人家也不想理我，我那点银钱估计人家也看不上。”

“我就想着，除了张屠夫那，再去其他村，多收几副猪杂碎回来，在东南西北四个市集摆个摊子。”

“到时候以王刘三家良善，向来接济穷人，不肯收孤女赔偿金的由头，向百姓赠送三天做好的猪杂，只求收到猪杂碎的人，说一声王刘三家良善。”

“我是想着，舍点钱财，为王刘三家争点名声，也免得我到处树敌。”

“以我如今的名声，若是其他人，定是不肯帮我的，大堂婶，大堂嫂，我现在人见人嫌，只有你们几个亲人了，呜呜呜。”

丁氏苏氏一看商青歌哭了起来，也不把她当自家儿子，相公的贵人了，拉着手安慰起来。

别看商青歌一脸怕别人不愿意帮她的样子，其实她知道这活，大部分乡下人都愿意干，别的不说，这赠猪杂碎的时候，自家人多来几碗，悄悄往家里带上一两碗，谁会知道。

因与葡家的关系，商青歌也不想再去他家买酱，其他家她也懒得跑。

这些人也真是天真，以为她没了大酱就不能做菜了？

她直接增加的香料的数量，把豆酱味的铁锅炖改成辣卤炖。

更是包了张屠夫家所有的猪皮，花上几个小时，狠狠炖成一锅，再加上素菜，油乎乎的猪皮猪杂碎加上清脆的蔬菜，比县里的卤肉都好吃。

第二日，南边市场珍宝阁旁。

“喔，这摊子怎么换人了，香味也不一样了？”一个叫老四的汉子刚刚从外地回来，习惯性去商青歌的铺子上买碗铁锅炖吃吃，这都快到他了，才发现这老板怎么不对？

一闻这香味也不对，之前还以为是新方子，现在一看老板都换了，那价钱，口味还和之前一样？

“嗨，老四，你前段日子出远门去了，不知道，这商大做这猪杂碎需要大量大豆酱，偏咱们县里最好的酱铺是葡夫人的娘家，商大又与葡家公子打了一架，这不现在都不用大豆酱做菜了，这铁锅炖也改成辣卤炖。”

老四哪里知道这些，只关心最重要的问题：“是吗？闻着比以前还香，这多少钱一碗，比之前如何？不过这么多人应该味道很好吧。”

后边一老汉听老四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感叹道：“原来你不知道是赠送呀，小伙子运气真好，商大之前跟葡家公子打架，不小心伤了王员外的公子，王秀才和刘秀才，本想上门赔罪。但是三家都不肯收商大的钱，商大便在四大集市摆摊赠卤炖，只要你说一句王刘三家人的好话就行。”

老四一听还有这好事，领了卤炖急忙回家，让自家婆姨儿子都去集市排队领卤炖，他自己又趁着大家还不知道这事，跑其他三个市集领卤炖。

商青歌每个市集都去了一遍，都是道歉以及宣传说王刘三家好话送卤炖的事。

当有人问道，以后还做不做铁锅炖的时候，商青歌神神秘秘地问道：“客官，你吃辣吗？”

路人客官表示：“一顿饭不沾点辣，吃不下去。”

给路人客官上了茶水后，商青歌说：“铁锅炖我是不做了，不过我要制一款新酱。这酱香味醇厚，回味甘甜，里面还有密密麻麻的辣椒，不仅可以炖炒拌，还能直接吃。”

“只要随身携带一小罐，无论客官是在家还是外出赶路，用筷子夹上一点，抹在干粮上，那味道好吃的嘞。”

路人客官和旁边的食客被说得口水直流，不住问这个酱什么时候才能买到。

四月见摊子人流量大得不行，不少食客都说这卤炖味道很好，以后花钱也会来买，豆瓣酱的消息也顺利放了出去，松了一口气。

觉得姑娘这钱花得值得，以后四个摊子同时卖卤炖，总能把钱挣回来。只是她对姑娘守摊的人选表示不满。

大舅爷刘洋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姑娘也就没选他，选的是刘河也算正常。

商厚是姑娘堂兄，一家人，选他再好不过了。

商三婶一直维护自家姑娘，选她是应该的？

那林老大选来干吗？他婆姨黄翠花把姑娘脸都磨破了，他儿子之前天天来家里扔牛粪，姑娘为什么会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