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的尾巴 第16章 016

陆盍灯出了电梯，随之被无信号藏起来的信息放了出来，当下站在停车场的门口先看信息。他对于回复消息、沟通这方面的怯懦有目共睹，过往文字皆是轻易的证明。

但却从不懈怠每一条信息，在他的心目中，手机里响起的铃声相当于就是按下了计时器，能否控制秒数由他来定，不管能否拖延，都是限时的。此刻，备用机响起的声音，不能拖延也没想拖延。

备用机加的全部都是和工作相关的一些好友，这段时间，陆盍灯自己给自己放了假，唯一的联系人只有赵导了，有关于节目的事情吗？

陆盍灯单是扫了眼锁屏弹出的微信消息通知，迅速熄灭屏幕，手用力地握着手机，紧皱在一起难以区分具体是什么的表情透露出内心的挣扎。

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边又对自己深信不疑，两种截然相反的感受，在摆在眼前，只需要重新看一眼就能轻而易举决出其一的证据面前，变得尤为简单，话虽如此……

陆盍灯做不到，也就变相说明了是自演的一场自欺欺人的戏码，想到赵导发过来的消息中有岑淮甘、直播两个过过过过于敏感的字眼，为难都已经扭曲成麻花了，光班长就已经是自己世界里推出的重磅、需要排外的人……

排外不是因为他不好，只是自己实在是做不到和人接触，性格就是如此，不怪班长、也不能克扣自己。陆盍灯在不影响别人的前提下，是不会改变自己性格的，但下一秒……就得改变了。

赵导跟自己说过节目的形式与安排，他十分清楚且在节目尚未开始前的短暂时间内也劝说了自己好多次，做足了心理准备。从打算参加节目，就该想到今后可能会遇到的一些需要违背自己的情况，既然选择来，就不会畏惧，如今再畏畏缩缩、推三阻四的，宛如背叛了过去的自己。

要不得……

可这……也没有说，是和班长独处于一个空间内，一起直播啊。

陆盍灯带着稍稍一些的倔强抿唇，不是想要力争自己的舒适圈，没道理因为自己的性格打乱赵导的安排，只是在想可能发生的事故，直播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想都想不出来。

虽然有了准备，但真的到了这一幕，即将到来的心里压力还是压垮了原先单薄的准备，有些好说还是有准备的，有些……只能现想。

庄樊……

没有自己送饭的话，会出事吗？

陆盍灯的心里想着，只心软这一次，就心软这一次，等离开衔相珠再心硬，哪曾想，突如其来的离开让两者情绪反了过来，还在这里的嘴硬换来了即将离去的心软。

陆盍灯打开与庄樊的聊天界面，病人和外卖员的身份有没有可能杀青？

……还是继续演吧。

陆盍灯跟他发消息商量。

——灯不亮：我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不知道还会不会来到衔相珠，可能没有机会给你送饭了。

——灯不亮：你想吃饭吗？

在不知道什么时间就更新一次的记忆里，期间说再多的话都注定了被遗忘，或许，今天对话结束后，明天他又会叫自己罗助，向自己点餐，但陆盍灯还是选择了问他。

——庄樊：？

——庄樊：新型搭讪手段？

白问的陆盍灯：“……”

——灯不亮：罗助。

——庄樊：！！！

——庄樊：你怎么改名字了？

——庄樊：什么灯不亮？你家里灯坏了吗？我记得你是会修的，那你怎么还是要叫这个称呼？是没有修好吗？

这是……延续了今天的聊天？

这似乎不是重点。

——灯不亮：嗯……

——灯不亮：家里的灯没有坏，我随意起的称呼。

——灯不亮：你想吃饭吗？

陆盍灯重新问了一遍，还怕他看不到，或者是看到了不回复，专门引用了自己有事的那一条。

——庄樊：你要跳槽啊？

——庄樊：我这个老板当的不好吗？还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让你去做副业？你直接跟我说，我给你解决。

——庄樊：参加一档综艺节目能赚多少钱？以此为基础，每月我给你涨三倍工资，别去了。

用罗助的身份牵出来的这些话，陆盍灯一句都回答不上来，果然还是要用自己的身份，但自己的身份，可无可无的。

没有和人怎么聊过天的陆盍灯如今体会到了什么叫对话，原来真的是两个人的交流，成为不了一个人的独角戏，理想和现实果然是有差距的。

陆盍灯半响没有看到他回复自己的话，倒是随着他的话说了不少，第五次引用自己的话，发送请求他回复一下自己消息的期盼，对方成功拒收，并说了解决办法。

——庄樊：什么综艺节目？

——灯不亮：《一场未知的冒险旅程》。

——庄樊：我把它收购了。

陆盍灯：“！！”

一下子就从台阶上站起来了，什么啊？诚实回答换来这个结果！

——灯不亮：不行，不能这么……

——灯不亮：随心所欲。

陆盍灯现在希望他赶快忘掉这件事情，别在现有的记忆里做着丧失记忆的事情，庄樊办事过于跳脱，能记得的话说不定说到做到，打字强调。

——灯不亮：你要是这么做事情，我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灯不亮：我不是罗助，你别把放在罗助身上的精力给错了人。

——庄樊：那你为什么要问我想不想吃饭？

——庄樊：嘴上说着不是罗助，行动上干着罗助的工作，我听一下解释。

陆盍灯和他白谈，从哪来的解释？难不成说……我乐于助人？这似乎算不上是解释，因为自己一再迎合庄樊的话，让话题偏离了中心，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走，是要强硬一些！

——灯不亮：我问你想不想吃饭，别说其它，只回答我。

——庄樊：我有营养针，我吃什么饭。

这只是这一秒的说辞。

陆盍灯深知，放在口袋里面手机，不回复他了，出了医院，就近找了一家饭店用金钱协商，感觉一张脸皮就此掉下来了。得到想吃饭的答案和现在没有答案前往的地方是一样的，也算不上多此一问，万一，万一庄樊不想吃饭……好像是多此一问＋多此一举了。

那也做了，没办法再剥下一张脸皮去改变了。

陆盍灯松了一口气，不算完美的解决办法，也是解决办法，在有能力的情况下，遇到事情，他通常首选想做的，选择的就是问心无愧。

先拿出备用机回复了赵导的消息，才打车前往民宿，明天的集合地点在民宿，时间是七点，不算早，能睡到自然醒。

陆盍灯从庄樊那里回来，卸了一身的妆，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总不能以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去录制节目，于谁都不尊重。不想添任何麻烦的意识还是非常强大的，一出现就让他轻松的入睡，一直睡到了闹钟铃声响起，睡的骨头都酥了，化在了床上。

懒腰从房间伸到洗漱间，睡得好饱，精神都特别满足，控制着肢体做活动，舒展身子后，懒洋洋地洗漱完毕后开始化妆，延续了一如既往的丑妆风格，越见人越丑是刻在骨子里，去不掉的。

绿植老师已经被节目组的人员见过了，没办法继续贯穿丑字，也是一种遗憾。

陆盍灯装扮好，背着书包出门，本就以为只在衔相珠待个一两天的轻装来轻装走，只带了必须物品，没有自备衣服，听赵导说了节目录制时间可能会长后，打算买几件衣服替换，却被赵导告知有服装赞助。

一排的衣服……供人选择。

陆盍灯下了山，所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没有很多工作人员，只有服装师引导，“老师，您选一件衣服，上房车换上赞助商提供的衣服吧，房车上有摄像头，但是没有开，等赵导跟你们详细说了流程才会开始直播。”

“知道了，谢谢。”

陆盍灯听话照做，在服装里面挑出一套……相较于其它衣服来说颜值不那么出众，甚至是将自己本就平庸的外表拉得上不了台面的合适于自己的衣服。在外表上拉垮了节目组的，他会用其它方式补偿回来的，一定不会让节目组吃亏。

陆盍灯拿上衣服到达房车前面，没想到房车还是个感应门，感应到外面有人就自动开了门，竟神奇般的……还有呼吸的温度……是人的呼吸。

陆盍灯只看到了门里面的人上半身，是位穿着黑外套的人，具体是谁，光看衣服看不出来，还没有学习这项技能，往后退给他让道，等他走后才上了房车，站在门外、门内的交界线卡顿住了。

门是自动……还是手动的？

没看清那个人是怎么开的门。

距离有点近了……

关于陆盍灯以为太近了的社交距离，目光可以放长远一点，对于一个很少接触人的人来讲，距离很远也说是近。

没听到关门的声音，应该是手动的。

陆盍灯转身，透过眼前大开的门，看到了局限在小小门框里面的人，刚刚好卡的身形，没有一丝空位留给一点私心去破坏的完美，是……岑淮甘。

从房车里下去的是……岑淮甘。

陆盍灯关上门，隔绝了自己的视线，跟班长有着夫夫关系的是陆盍灯，岑淮甘与绿植画师只是同事关系，千万的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从而将两者混为一谈，那么，有一个需要克服的难关，身为陆盍灯不敢看班长，那身为绿植画师？

尽量？

也能不看的，虽然在同一个空间，同一场直播里，也和眼睛没有关系。

“嘟嘟……”

陆盍灯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识别到人脸自动亮起来的锁屏上面传来了班长、备注班长的岑淮甘、站在房车外面的人的信息。

——班长：我在录制一档综艺节目，短时间内不会回去，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

——班长：不用觉得打扰到我，住的地方我比较熟悉，问我是最直接的办法。

陆盍灯如果在家，看到这条消息该是轻松的，现在轻松吗？还是班长没有参加这档综艺节目，休息回住所发现自己不在，问自己轻松？想来，也只有前两者，之前竟然没有想到，身份还是没有转变过来。

他暂时先不回岑淮甘的消息，营造出自己在家睡觉、没有收到消息的错觉，不能秒回应，保不齐会被发现，还把他的消息免打扰了。

不想被发现，便要提前预料后续有可能出现的场景，并在这一刻解决，不给未来留一点把柄。

陆盍灯放下手机，抬头看到了房车内的全貌，从未见过房车的人有些好奇，这也算是车的一种吗？他不了解，也没有接触过，自然也想象不到，在旅程中还有这么舒服的一种车内环境。见过新鲜事物的第一面，往往会觉得第一面所看到的就是完美。

他把衣服放到卡座区的沙发上，开始换衣服，本来还有些担心有人开门进来，但听到外面有工作人员说了一声绿植老师在里面后，就没有时刻惦记着外面这一说了。

陆盍灯信任节目组，也可以说信任人类，他的世界里，没有谎言两个字，许是世界里从未出现过人，也或许不是。凡事总要有个开始，今后的旅程会慢慢书写空白的故事。

陆盍灯换上赞助商的衣服，将自己的衣服塞到背包里打开房车门，许是直播的时间快到了，外面站了不少人，但赵导招呼进到房车里面的只有他自己和两位嘉宾。

陆盍灯不局促，他本来就在房车里面，占了一个首先挑选座位位置的名额，卡座区域分为左右两边，以自己站立的位置来看方向，左边是横向前方的半包围沙发配一个大的升降桌，右边是面对面四人沙发配小型升降桌，能够避免眼神对视，不受干扰……

陆盍灯跨进沙发，坐到了四人配置的沙发，这样子，眼睛只需要看向前方就好，等岑淮甘落座到长沙发，他才抬起头看向站在两个人前方的赵导，抱着认真的态度，聆听接下来的安排……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