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的尾巴 第10章 010

接电话吗？

“不想。”陆盍灯熄灭手机屏幕，将手机放到身侧，这个动作落到岑淮甘的眼里就是无声的抗拒，不继续管，“我进厨房了，时间很长，劳烦你久等。”

“嗯。”陆盍灯的姿势保持不动，等他走了，悄悄地抬起眼皮，视线所及之处没有岑淮甘的身影，放松，坐到楼梯上，打开手机。尽管不知道如何去解决一桩事情，也不想麻烦班长。

还是……放着吧。

说不定他看到没有回应也就放弃了。

陆盍灯放下手机，时不时忐忑地望厨房一眼，想去帮忙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尽数融化在了眼神中，当思想大于理智从而掌控动作时，移开眼神，以为不看就可以压下心思，没隔多会儿，又压制不住地看向厨房，如此来回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假皮不比真皮耐受力强，接触到水源即刻显形，最大程度上限制了陆盍灯的行动，当不了下手，帮忙端饭小事一桩，起身走到厨房，看到岑淮甘正在打电话，站立不动，保持安静，幸好呼吸声轻，不然可就缺氧了。

班长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出去外面打电话。

陆盍灯趁此机会将饭菜端上桌，班长做的丰盛、摆盘漂亮、每一道菜堪比一处风景图，尤其是西兰花与牛肉撒上配料搭配的——山菜脉肉，似一座山的模型映入眼帘，先大饱眼福了。

三荤两素一粥，准备齐全只等岑淮甘下来开动时，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按亮屏幕，是班长的消息，解锁，打开微信。

——班长：我晚上不吃饭，不用等我，吃完早些休息，我忙完工作下去收拾。

——班长：你不要动，等我告诉你东西的摆放位置后，再帮助我不迟。

他……不吃饭吗？

陆盍灯回复一个好字，盛上粥，不厌其烦地用公筷一次次地夹到碗中菜，班长没说早上不吃，要干干净净的留给班长。

吃饭速度已经成为了固定的模式，哪怕心里念着赶快吃完，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刚放下筷子，岑淮甘出现了。

“吃完了上去休息。”

陆盍灯点头。

“我将生活用品放到了你的门口，自行整理一下。明天早晨走得早，回来会提前说。我不在家，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陆盍灯再次点头，等他说上去吧才动身，以不留情的速度上到二楼，把超市的袋子放进房间里面，关门、锁门，仍觉得不安心，眼睛四处寻找可搬动的家具，寻到了一个单人沙发，这是必备的流程，暂时抛下身体很脏的事实。

走过去试探地搬搬沙发，还挺重，但也能抬起来，走走停停、轻拿轻放、不为楼下制造出一丝噪音，亲眼见证沙发堵住了门，转身、开心地哼歌，先洗澡、上药、再收拾东西。

目前所在地点是卧室，不见浴室的影子，向左转身看向前方，有一扇门，走过去打开，是浴室，浴缸、淋浴都有，空间不算大，容纳一个人绰绰有余。相隔的玻璃门隔壁是卫生间，卫生间后方还有一个门，陆盍灯不好奇，只在自己需要用到的区域里活动。

脱掉外套、再脱掉一层卫衣、紧接着脱下两层毛衣、继续脱下第三层秋衣、露出第四层秋衣，脱到只剩下T恤才罢休，穿多衣服显得整个人比较粗、肥，又不是显身材的衣服，可以说为丑字又增添了一笔。

浴室没有镜子，只能站在卫生间水池上空的镜子前卸妆，毛躁的假发被摘下，有些焦味，幸得有一层假皮保护，加上及时扑灭了火，受伤不严重，顶多就是有些红肿，没有卸妆油……将就一下，使用肥皂卸妆。

抬起头，望着镜子里恢复本来面目的自己，垂眸，脸颊有些发烫，不习惯看自己的真实面目，总有些……羞涩得不自然，要是真的能变成……上妆之后的样子，得省多少麻烦。

拿起衣服，埋头苦洗衣服，班长见过的衣服打算扔掉，剩下的得留下，要不然没有衣服穿了。

默默干完这些事情，洗了澡穿上岑淮甘的睡衣，有些宽松，不紧贴着身子就行，将房间里凡是自己触碰的地方清理完毕后，躺在床上，软到陷下去……

将近两天没有睡觉了，一躺下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再听到声音时，是楼下开车的声音，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未等反应过来，车就走了，等到彻底醒过来时已经十点了。

从床上坐起身子爬到床边的沙发上，坐着冥想了三十分钟，起身铺床、洗漱、整理房间，完成之后打开手机，班长凌晨五点多发过来的消息。

——班长：昨晚的粥我喝完了，菜在冰箱里面，厨房用具所在的位置给你做了标注，钥匙在鞋柜的挂钩上，出入记着拿上，我不在家，一个人注意安全。

——班长：今天和明天两天的时间我确定不回家，无论谁敲门都不要开。

——灯不亮：好。

陆盍灯回复完，想打开门，骤然想到一个问题，班长……家里会不会有监控？有监控的房间会让主人安全感满满，但……客人不一定会敢踏步，何况是心里有鬼的自己。

现在手边什么都没有，**即将暴露无遗，还是问问，如果有的话就，就不出去了。

——灯不亮：班长。

——灯不亮：你的家里有监控吗？

等了有一个小时，他回复。

——班长：有。

陆盍灯默念他回复的消息：“门口与后花园有，监视画面只能看到路况，房间里面没有。”文字的证明苍白无力，不信……也没有办法，真能困在小小的卧室不出去吗？

还想下单一些化妆品、买个备用机、扔垃圾做一系列的事情，可门口有监控的话，哪怕是亿分之一的概率有可能会照到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班长撒谎，房间里面也有监控，那就另说了，何况……何况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真实面貌被班长看到，万一中的万一，万一不慎被看到了……也影响不大。

不不不不，陆盍灯！你不能拿自己的心理揣摩旁人，代价承受不起。

陆盍灯蔫在了沙发这个土壤里，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是心里纠结，久久不敢迈出这一步，怎么……怎么就被岑淮甘带回来了！怎么就没有要求分居？！

“嘟嘟……”

陆盍灯听到声音快速抬起头，拿过头顶的手机，打开一看。

——班长：。

——班长：｛视频。｝

点开视频，是旁人手机录制岑淮甘手机屏幕的视角，岑淮甘在给自己发了消息后，点开监控屏幕。

他在向自己证明他说的话，通过视频能了解到的信息是——家里面确实只有两处监控、视频没有经过剪辑。

这已经不是信任的问题了，就算是不信，也得出去房间，要是无法下单化妆品，班长回来又是一个难题，不过，他的视频摸摸了自己极小的胆量，让其敢探出头来就是了。

——灯不亮：谢谢班长。

——班长：抱歉，没有告诉你是我的疏忽。

——灯不亮：没事。

——班长：嗯，先忙了。

陆盍灯站起身，将手机放到沙发上，弯腰搬起沙发，和昨晚搬动是一样的心思与路程，就算是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不用担心打扰到对方，也要轻拿轻放，避免损伤家具。

将沙发搬回原位，拿起手机开门、下楼，看了客厅一眼，无人，左拐去往了厨房，经过餐桌时，注意到上面有一个盒子。

表面贴着一张云朵形状的蓝色便利贴，触及有些重量，拿起，大致扫视了一眼便利贴上的文字内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也找不到可能性的确定。

手机……完好无损啊。

怎么要给自己换手机？

陆盍灯不明所以，将盒子放到客厅茶几的下方，进到厨房，无数云朵状的便利贴变成了朵朵的浪花，融合在了风中，起伏之间是纸香味，勾鼻。被风吹起来可成型的文字入眼，不请自来的风不知道瞎忙活着什么，尽数都要顾及到，却又让人目不暇接。

各种类型的锅在这里，炖盅、砂锅等用具摆放在柜子里，炒菜的所有锅在柜子里面挂着，小心拿；各类比较便利、省事的机器在这里……厨房用具所在的地方都被岑淮甘标记上了，除此之外还有划重点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搭配着一些关照的叮嘱。

陆盍灯一一看过之后，不自在地拨弄头发，没有想手法如何，似乎就是想寻个支撑点、也有现在忙碌起来的心思，好让眼前所带给自己的……不知所措，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窘迫自行化解。

站立了一会儿，极轻一笑，班长好细心，出去工作了，家里也有他的存在。

陆盍灯打开冰箱，随着脚步走过，引起的一阵儿风让便利贴害怕地轻颤几下，抖动到面前的身影略过，确定不会给自己造成危害时，才停止了情绪的传递。

陆盍灯将昨晚的菜拿出来回暖，淘米、焖饭，坐在餐椅上打开购物软件，点击订单，将已经购买过的用品重新购买一份。

之前买的时候不想多次拿快递，就在同一家购买，最为方便的是，可以极速到达，虽说也是花钱，但是看个人的选择。

化妆品、备用机、平板、假发下单成功……电脑、显示屏购买继续往后推移，身边的环境仍无法让自己放下戒备心。完成了一桩事，给手机充电，热菜、吃饭。

将厨房收拾干净，坐在餐桌上拔下充电器，手机亮起的屏幕显示出三条短信。

—184×××××1097：【图片。】

—184×××××1097：【这是我的微信，要不要聊一聊。】

—184×××××1097：【ajdb××jisn】

陆盍灯解锁，点开信息，在看到他发过来的图片时，手掌心猛然收紧，指腹的肉按进了手机边框分裂的缝隙中，手腕发软，手机从手中滑落到餐桌上，撞击出了一滴血珠掉落在桌布上，渗透了纯白的花芯。

呆滞了许久……许久，直到有人打电话，才如梦初醒，眼神中还带着如噩梦般未曾离去的惊恐，铃声还在响，他颤颤巍巍地低头，抖动的瞳孔尽管只是看到了来电显示快递的标识，也慌乱无措，蹲下身，钻到餐桌的下方。

小小的空间容纳一个成年男性对双方来讲都特别委屈，陆盍灯喜欢死物、静物拥挤着自己的感受，四周都有靠，缺氧于他而言变相的是一种独特的安全感，自欺欺人的躲藏试逃避，明知做无用功，却也没有较为妥善的方法。

陆盍灯默默数着数，数到六百时，手机铃声停止，换来的是来短信的提示音，抬起手捂住耳朵不听、不看、不闻不问……

他沉静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掀开桌布就要出去，在小空间待久了有些头晕和缺氧，一时失察，额头“砰”撞到了桌腿上，心乱如麻的意识早已经将周围的空间系成了死结，藏在中心进出无门，根本不在乎外界带来的伤害程度，远不如……短信里的文字和图片强。

陆盍灯再次拿起手机，解锁，最新的未读短信是快递员的。这里的快递集中收入，拒绝送货上门，只能劳烦您亲自动身……

伤害程度，一个比一个高，难道……掉马近在眼前吗？

他再次翻看了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信息，不敢再看第二遍，因为……高清的图片里面是不同模样的自己，一个真实面貌，一个……画了丑妆。

陆盍灯抬头，风乘坐上了后花园石子小路中心路段上摆放的摇篮，拟人化的轻轻摇晃，本无新意，可落到他的眼中倒是罕见的场景，值得放空思想静静观赏。

无非就是……回避式强迫转移注意力，他没有选择不面对，只想迟一点面对。

在心里定下了时间，十分钟倒计时结束后，拿起手机，使用大山压下心中不安分的不稳定情绪，强推着镇定出来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