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之上 第337章 第三百三十六章 私心

“树代表生机，古树的每一片叶子道尽的是每一个生灵的命运，叶片上的每一道脉络都是一次选择。世间流传着一种说法，生灵在出生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注定，是仙、是魔；血脉如何、资质如何；是否能享受祖辈福荫。人的一生看似有许多种选择，但真正能跳出那片叶子的选择几近于无。不过天道还是给生灵留了一线机会，这就是变数，也就是所谓的‘南希古树只待有缘人’。”

听完修罗魔皇对三圣器的描述，秦然细细琢磨后想到自己进入乾坤塔内遇到的应该是圣器的器魂，遂问道：“老祖宗，乾坤塔的器魂为何将我称为钥匙？难道是您？”

“不错，在你喝下第一杯心酒之时我就在你身上留了一道印记。”

上古之时的乾坤塔与现今由仙魔界与无殇之地围合形成的环境迥然不同，那时修罗道还未被封，修罗族众相较于仙魔的数量虽不多，却是这片大陆上拥有最强战力的一批人类，乾坤塔所在之地也只是供修行者历练的一方秘境。

修罗魔皇之所以能让仙魔二主如此忌惮除了其本身强大的实力外，还因其掌控着令所有人类修行者都觊觎的圣器——乾坤塔。他们不遗余力地消灭修罗一族、灭杀修罗魔皇，抢夺乾坤塔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古树预言不过是个借口。

“您收服了器魂成为了乾坤塔的主人？！”秦然的语气里满是惊叹。

“圣器是不能被收服的，我只是与器魂签订了契约，拥有更多权限的同时还担负起守护圣器的责任。意识到他们将主意打到乾坤塔上后，我就暗暗做了些手脚。若我出事后乾坤塔落入他们手中，无殇之地的八大领域会各自独立不可互通，后三层也会被封，只有成为钥匙的人才能不受限于无殇之地的规则，也才能开启后三层。”

“原来如此。”因为不受限于规则，她才能成为那第十一人，也才能莫名其妙地打开通往第五层的传送阵。

既然乾坤塔有器魂，那想来她见到的那个拄着拐杖一脸慈爱笑容的老婆婆就是南希古树的器魂。只是秦立妍在雪域待了这么多年，还带着记忆轮回过一次，却始终没有见到过六道轮回的器魂。

想到这儿，秦然又觉得有些古怪，自己见到的乾坤塔器魂总是一副公事公办、不带任何情绪的样子，除了在知晓自己是钥匙时流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外，多余的话一句不带多说。可南希古树的器魂表现的就与常人无异，她会笑、会愁，会因成为了修罗族灭族的导火索而感到愧疚，甚至想方设法弥补。

也不知是不是秦然在她的这位老祖宗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心绪，修罗魔皇总能猜出她心中所想：“器魂与器魂之间是不同的，三圣器的器魂有各自的特点，也有各自的灵性。古树是三圣器中最早诞生出器魂的，因掌着生灵的命数，古树的器魂通晓人间七情。喜、怒、忧、惧、爱、憎、欲，《七情》就是古树器魂所谱。”

“《七情》出自南希古树？！”秦然记得修罗魔皇说过《七情》是他留在鬼宗的，想到他能得到古树器魂谱的曲，又能与古塔器魂签订契约，又像是与鬼宗交情颇深，她不由想到一个可能，“老祖宗，您也是南希古树的有缘人？”

听到她这么问修罗魔皇微微一愣，恍惚过后他盯着秦然问道：“你似乎很在意南希古树？”

在意吗？或许是因为南希古树将她送来了这个世界，她对它是有怨怼情绪的。一方面有了不太好的滤镜，另一方面她没有本土修行者对于南希古树的敬畏之心，秦然就越来越觉出了一些不同寻常。

在两世修罗的人生中南希古树都试图干预了，然而站在秦立妍的角度，天地间已不存在这样一个人，甚至是魂；对于秦然自己，用十几年被反诈科普熏陶过的价值观来看的话，她是不相信它的。无论是它说一半留一半的话语漏洞，还是它找上林溪的微妙时间节点，都让她心生警惕，心生恐惧，这种恐惧甚至大过了面对仙尊修为的林柏昌。仙尊修为可以通过修炼得来，她相信这于她的资质来说只是时间问题，可南希古树的能力让她觉得不安，因为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她将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全然吐露了出来，问出了那个萦绕在心底多年的问题：“老祖宗，命运之手会主动将人或事推向他想要的那个选择上吗？器魂可会有私心？”

“你在其他方面也极有悟性。”这一刻，修罗魔皇看向秦然的眼神里流露出欣赏，“器魂一旦开了灵智就成了器灵，如同婴孩开蒙，他们会开始学习。万物生灵都是他们学习的对象，七情、六尘、善恶他们都会吸纳、吸收。器魂只忠于器和器的主人，就如乾坤塔，乾坤塔的主人是这方天地，所以哪怕是与它签订契约的我也只能稍稍动些手脚，无法将其纳为私有。鬼宗至今只有两任宗主，成立鬼宗并建立雪域最初秩序的那个人就是六道轮回的器灵，也就是鬼宗的第一任宗主。”

秦然觉得她今日份的震惊已经超出了正常值，已然无法用言语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怎么也想不到，六道轮回的器灵会亲手封印修罗道，后来又是什么原因促使她跳入轮回成为修罗？

“人类可谓是天道的宠儿，其中最关键之处就是他们一生下来就开了智。器能够生出器魂是何等的艰难，更别说器魂开智成为器灵。南希古树虽最早生成器魂，可成就器灵却并不比六道轮回早。但有一个方法可以强行让器魂开智。”

秦然心中一动想到了无极印：“与人类的魂魄相融合？”

修罗魔皇点点头：“器魂与已经开智的魂体相融就可成为器灵。”

秦然此时的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因为除了无极印，她还想到了**。强行将思绪拉回来，她问到：“莫非南希古树的器魂是强行开智？”

修罗魔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不错。”

眼见自己的怀疑被肯定，秦然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觉得身子异常沉重。

看她这副模样，修罗魔皇突然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为今之重在于你自身修为的提升。方才你提及了对于乾坤塔第七层的感悟，想必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乾坤塔前四层悟的是个人之道，后三层要悟的则是天道。领域、空间其实都是一种规则，混沌之力就是规则之力。而这第七层的规则以时间来定义没错，却也不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