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之上 第335章 第三百三十四章 想好了

悠长的大殿走廊里每隔数丈就镶嵌有一颗明珠，在明珠朦胧的光线照射下鬼老儿踱着步缓缓走到一处走廊的尽头。他抬手在尽头的石壁上虚按了一下，石门缓缓打开，这里是一间密室的入口。

密室的地面是由噬魂冰铺就而成，因其上有阵法覆盖，除非坐在阵心处修炼，其余时候噬魂冰对进入密室的人并无影响。此刻阵心周围的地面上堆叠散落着不少卷册玉简，阵心正上方悬浮着一个银色的半脸面具，其上有白光时隐时现。

鬼老儿走近，面具上的光芒渐渐收敛，一道声音从面具内传了出来：“她还好吗？”

“你想知道自己问她去！”鬼老儿没好气地说。

见面具内半天没有动静，鬼老儿叹了口气将秦然对他说的事钜细靡遗地复述了一遍。等了一会儿让他消化完秦然这两百年的经历，鬼老儿试探着问：“真的不告诉她？”

“师父，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是不是隔着面具的缘故，吴城宇此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怪异。

“若她失败了，那以她的性子是断然没有活路的。地狱炎补魂的逆天手段千年才可施展一次，到时你们俩才真的是相见无期。”不想逼他太紧，鬼老儿又说道，“反正我已经留她在雪域百年，你若是想通了再找她也不迟。”

“师父，《誓书》真的能帮她得悟混沌？”

鬼老儿沉吟片刻：“我没看过，并不知晓里面的内容对她对抗仙尊是否有帮助。”

沉默数息后吴城宇再次开口：“我想好了。”

鬼老儿一愣，只一瞬就意识到吴城宇说的并不是想好了要不要见秦然。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前日与您提过的那个方法徒儿想要一试。”

“你想都别想！以你如今的状态慢慢修炼只要精神力达到金仙修为再成为六道轮回的守护人，你就与别的鬼修无异。虽然这种办法所耗的时间极长且你永远不可离开雪域，可这才是最稳妥的。”鬼老儿劝道。

“还有三百年，我想帮她。”

“你可知这其中的凶险？没错，理论上来说因着有她当年给予你的七滴修罗精血加上六道轮回之力能助你沟通阴阳，得悟混沌的几率会大大提升。可万一失败你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会顷刻灰飞烟灭！”

“师父，我意已决。”

“你...你...”鬼老儿见费了一大堆口舌还是劝不住他，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

“无论需要经历什么，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能再食言了。”

鬼老儿瞪了面具半天，最终叹了口气：“你们还真是一样倔。”

鬼老儿走后，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衣老者拿着一卷有些残破的书卷出现在面具下方，那老者就是六和中坎属性的器魂。

“啧啧啧，原本我以为让我们几个老家伙相合的阵法已经玄妙至极，没想到这鬼宗藏卷里居然还有像锁魂阵这样与其他术法完美结合的精妙法阵。”坎之力器魂将手中书卷往就近的地上一放，对身在六和内的吴城宇说道，“其实你师父的话也不无道理，明明有更稳妥保全自己的办法又何苦冒那么大风险做一件全无把握的事。况且那丫头连杀你的火魔族人都能轻易放过，她对你也没那么情深。”

“前日之因，今日之果。”吴城宇轻笑一声，“这些年的她倒是像极了曾经的我，我又如何能生出怪她的心思。”

----------

在六和震之力器魂的提醒下，秦然知晓了吴城宇认主的那个坎之力六和面具也在雪域，甚至距她并不远这件事。

鬼老儿信口胡诌的本事极好，对于他的话秦然本能地会选择信七分留三分。在吴城宇这件事上，她觉得鬼老儿即便对她还心存怨怼也不至于一点希望都不留给她，很有可能这原本就是吴城宇自己的意思，他的情况或许比秦然想象的还要糟糕。

冷静过后，秦然再一次找到了鬼老儿，并将隐藏在体内的六和显现在脸上：“六和本为神器，器魂之间能互相感应。他...是不是在这儿？”

鬼老儿看着那个和悬浮在密室中极其相似的面具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见鬼老儿的口气有所松动，秦然赶忙追问：“是他不愿意见我？他的情况是不是不好？”

眼见秦然已经猜出了大概，鬼老儿只得点了点头：“他不想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什么样子？”

“唉……”鬼老儿长叹一声将吴城宇的现状告诉了秦然。

当年释放蛟龙珠时吴城宇手中的六和面具吸收了不少坎之力的元力，使得它有能力及时保住他的魂魄使其意识不散，并带着他的肉身赶回雪域。原本以当初吸收的那些元力加上吴城宇手中的元石可以勉强支撑他的魂魄不受外界诸多因素干扰安然回到雪域，可在秦然渡劫天仙之时吴城宇以冰莲为引消耗元力帮她渡过了心魔劫，以至于在最后一段回雪域的路程中六和被一个上古遗留下来的强大残魂所侵占。那道残魂试图侵吞六和内吴城宇的魂魄，好在那残魂的意识已不完整，才让吴城宇等到了鬼老儿。

“那道吞噬他魂魄的残魂是兽族，他如今的样子就如同...”鬼老儿说着眼神瞟向雪域结界的入口方向。

“魂怪？”秦然心口一滞。

“你明白他为何不想见你了吧。这些年来我一直用噬魂冰压制着那道残魂，并想办法把那残魂剥离出来。”

“剥离？！”

“离魂之苦非一般人可以忍受，稍有不慎他的魂魄就会受到影响，轻则成为无意识的魂体，重则彻底消亡。虽说他有六和的相助，但成功的几率也是五五之数。你也别说什么要帮忙的话，且不论你帮不帮得上忙，硬生生切割魂魄的场面可不好看，他不会舍得让你看到的。”

鬼老儿没有说的是，以那道残魂的强大程度生前必是妖君，离魂术下到底是谁剥离谁还真不一定。要在博弈中提高胜率，吴城宇势必要在修罗精血的激发下得悟混沌之力。他所说的五五之数其实是吴城宇掌握混沌的概率。

秦然强忍着眼泪不让其落下：“我明白了，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