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之上 第333章 第三百三十二章 雪域行

寒风呼啸，淫雨霏霏，风雨中夹杂着乱雪。空旷的冰原上荒无人烟，唯有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兀自向前，道路上隐约有一辆赶路的车骑。

与莫一涵密谈后，秦然根据卢英沐提供的线索在两界山寻找了韩啸数月却一直未果。眼看着已是入冬时节，秦然决定按照计划离开两界山前往雪域。

“念木，此次出行于你是一场难得的机缘，你要好好把握。”临行前，秦然特地接上了在外历练的童念木。

“念木明白。”童念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会撒娇求抱抱的小男孩。他继承了柳芯月好看的眉眼，整体轮廓却像他的父亲。

“师娘，我们这是去哪儿？”虽然秦然和林溪的婚讯传遍大陆，但童念木对她的称呼一如往昔。

“去你师父的师门。”

雪域自成一界，就像无殇界是因乾坤塔而形成强大稳定的结界一样，雪域是因六道轮回的存在而形成的。因六道轮回的特殊性，能通过结界到达雪域并在其间生活的基本为魂体。秦立妍能被鬼老儿带入雪域而不受影响，甚至还能在其间修炼进阶，除了有鬼老儿给予的方便外还因为她体内有天火。

普通人或兽死后，肉身会逐渐腐化，魂体也无法同生前一样凝聚成形，并且会因为六道轮回的召唤之力回归雪域。在回归雪域的过程中魂体一直是处于慢慢消散的状态，最常见的表现就是一点点失去生前的记忆。当然，魂体的自身强度不同，消散的速度会有快慢。直到抵达雪域，消散的状态才会几近停滞。

修行者或妖兽在这一点上与普通人与兽并无区别，除非他们的修为已至玄仙、玄魔、本命期天妖这个级别，那么他们就拥有了可以维持魂体凝而不散的能力。若是再拥有专门的炼魂之术或可成为灵修。

还有一些专攻精神力的修行者，例如魔族中的幻魔族，他们的魂体比普通的修行者要强大，到了罗天真魔这个级别魂体离开肉身后一样可以凝而不散。

当然，灵修亦会受到六道轮回的召唤。若想无视召唤之力继续在大陆上行走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其间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据闻幻魔族有一位坐镇族中的长老是鬼修，除了对抗召唤之力要付出的代价外，他还受到了因其本身修为所限的寿元限制。

“这些是什么？”童念木询问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恐惧。

他的眼前是两座雪山的石壁夹缝，宽不过十数米，高却一眼望不到头。石壁夹缝形成的空间内有许多魂体行走飘荡在其间，但没有一个魂体能离开夹缝空间到达他们面前。这些魂体的形态非人非兽，他能依稀辨认出有些轮廓属于人类，有些属于灵兽，可这些魂体每一个都被杂糅进了不止一个灵魂，整体看去又怪异又可怖。

“魂怪，由各种残魂聚集而成的魂体，体内或还残存着生前零碎的记忆。雪域的结界边缘是魂怪聚集之地，看到它们就说明雪域已近在眼前。”

“它们可会攻击我们？”

“魂怪负责守卫雪域结界，若遇非魂体想强行突破结界它们就会发起攻击。”

“那我们要如何进去？”

“我们？”秦然微微一笑将古琴从空间戒指中拿了出来，“我们走后门。”

鬼老儿来得并不算快，等秦然完整将《七情》曲谱连弹三遍后他才姗姗来迟。

“我已经与你恩断义绝了，你还来做什么？”鬼老儿冷冷地道。

“我记得当初你说的是同魔皇公主秦立妍恩断义绝。”

“那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谁？”

“秦然。”

鬼老儿冷哼一声。

“城宇死后我放大了心中的恶，做什么事都权衡利弊，甚至将他的死也拿来当作筹码，玩弄人心却最终也败在了人心之上。”秦然苦笑。

鬼老儿一直都知道秦立妍在秦然的意识之海留了一丝独立意识，这一点恐怕秦然已经猜出来了，闻言他装出来的气势顿时褪了三分：“她呢？”

“在复仇与叶楚胜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鬼老儿长叹一声：“她就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

秦然一愣。其实当初能再醒过来秦然着实是有点意外的。曾经的秦立妍坚定地选择了复仇，甚至不惜以轮回为代价，明明已经得到了秦然的肉身却最终选择放弃。听起来是挺矛盾的。她问过李棠当日的具体情况，秦立妍态度的转折是在知晓叶楚胜替她承受轮回时的因果之力后。他们都认为是对叶楚胜的愧疚和不舍才让秦立妍放弃了执念，可执念真的能这般说放下就放下吗？秦然心里隐隐有一些猜测，但这种猜测她不知该如何证实。

“我这次是来负荆请罪的，张前辈想如何处置我都行。”

鬼老儿转了转眼珠，当初大闹坤元城，一开始对秦然阻止他杀莫一涵他确实是恼怒的，可等到她那些大义凛然之词一出口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顺势和她演了场决裂的戏码。当时的愤怒有七分是真的，只是愤怒过后剩下的只有无奈和妥协。从开始到如今她的每一个决定他都左右不了，唯有提供尽可能的帮助。

“若我要你留在雪域陪我百年呢？”

“好。”

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鬼老儿反倒狐疑起来。因为吴城宇的死和那一场半真半假的决裂，他赌气没有过多关注秦然的动向，只知道仙界多出了一方叫佣兵工会的势力。莫不是仙魔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

“我念及城宇没有传人，又知你一人在雪域寂寞，就替他收了个徒弟，给你找了个徒孙。”秦然说着向童念木招了招手，“念木，过来。”

童念木自秦然开始弹奏《七情》起就远远地站到了一边，为防他心神失守，秦然还特地给他设了个隔绝的阵法。鬼老儿出现后他也一直呆在阵法中，并没有听到二人的谈话。

“徒孙？”鬼老儿早就注意到了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童念木，直到他走近，他才打量起这个眉眼与秦然有几分相似的小子。

童念木如今是凡仙后期修为，虽比不得吴城宇那般天资，却也强过大多数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