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之上 第327章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到两成

厉枫楠对秦然的指点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两人又回到了梨花小院。

“太师父。”秦然递了一杯茶给厉枫楠，然后向他执了一个弟子礼。

厉枫楠浅浅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茶杯：“虽说鉴心诀以天仙境为门槛，但身为剑修自踏上修行之路起便时刻在锻造剑心。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在修行建树上虽大有裨益，却难免会耽于外物，不能一心向道。你这般年纪就有此修为，想必明白这个道理。”

“弟子明白。”

“心中所求则为剑心所向，所求不同剑心亦不相同，故而世间有杀伐之剑，亦有守护之剑。惶惑之时不妨问问自己何以提剑修行，剑心缘何所指。”

剑心所指...秦然在心中默默呢喃，随即再对厉枫楠一拜：“多谢太师父提点。”

她的这一拜倒是比之前更为心诚，俨然一副小徒弟乖乖听训的模样。厉枫楠看她这样子，冷毅的面容上多了一分慈爱，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曾经那个温柔却执拗的小丫头。

“你可曾怨我？”思及往事，哪怕一心沉迷剑道如他，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怅然。

“不曾。”秦然回答地果断。

厉枫楠看着面前的人对他恭敬却疏离的态度，又想到她对自己的称呼，明白是自己问错了：“那她呢？”

秦然猜想他实际要问的人应该是秦立妍，就低了低眉眼如实说道：“大抵曾经怨过，不过一切已然过去，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

“往事不可追...”厉枫楠喃喃低语，脸上难掩感伤。世人都道他爱剑成痴、无欲无情，可他终究因当年之事在剑心上留了一丝裂痕，以至于困在仙君之境久久无法突破。

“自婉儿决心嫁去魔界后我便卸了掌门之职闭关不出，此次出关也是听闻林家有仙尊出世，你在门中且多住些时日吧。”

“是。”秦然心中了然，厉枫楠的出关多少是因为她，却也并非全然因为她。

想来是她被仙尊盯上迫使李青阳不得不求助于他的这位仙君师父，而无论是出于对她这个秦立妍的轮回之身的回护，还是对于剑道巅峰的追求，厉枫楠都有心想会一会林柏昌。

“听闻那日你向师祖问过剑了。”李棠的话将秦然的神思拉了回来。

李棠入天仙境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了，前段时间因一场意外的妖君雷劫他的修为有所突破，可在鉴心诀上却未有寸进。

秦然知道李棠想问什么：“心中所求则为剑心所向，太师父指点：问剑亦是问心。”

“心中所求...问心...”李棠看向远处因被仙君和仙尊打斗的气劲搅扰得翻腾不已的海水逐渐陷入沉思。

秦然看向紧盯战局的李青阳：“师祖觉得太师父有几分胜的把握？”

“临行前我问过师父。”李青阳摸了摸胡子缓缓说道，“虽未见过林柏昌出手，但当年的秦破天即便断了一臂亦有魔皇中期的实力，师父预测他胜的几率不到两成。”

听到李青阳提起秦破天，秦然轻敛眼眉，当年秦破天的突然殒落无论在仙界还是魔界都是一个未解之谜。自从剑仙门公开郦妍是秦破天之女后，有心人将郦妍之死与秦破天殒落的时间作了比较，发现是在同一时期。林柏昌的出世，会让许多人得出他就是导致秦破天殒落的答案，而在这个世上，也只有当年的秦立妍、如今的秦然知晓，秦破天是因要救回秦立妍的性命祭阵而亡。那一战林柏昌并没有胜，而是重伤退走。

“你怎得好像并不担心？这一场对战可是关系到你...”因只有少数几人知晓林柏昌的打算，叶翔未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林家一直忌惮师祖，这一次怕不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若师祖有失...”

若这一战林柏昌并未在厉枫楠这里讨到什么便宜，林家所谓的提亲可能不过是个笑话。倘若厉枫楠败了，即便仙门各家都会觉得是林家仗着仙尊之威逼迫秦然出嫁，但终究还是他们剑仙门低了头。

“这不还有我么。”秦然打断他。

“你？！”别说叶翔，这回就是李青阳都略微朝她侧目。

“师伯觉得我为何会让太师父将对战仙尊的地点定在东海？”秦然看向叶翔，眼里闪动的狡黠光芒让叶翔觉得她又在算计着什么。

叶翔想了想说道：“东海水族较其他海域总体实力上高出不少，听闻东海深处有蛟龙妖君坐镇。你别告诉我你和那妖君有什么交情？”

“交情...自然是没有的。”秦然轻咳一声解释道，“东海妖君有众多子子孙孙，多年前它较为重视的某个子孙大婚，聘礼是一颗凝结着它元力精血的蛟龙珠。可惜子孙不孝，东海出了叛徒，设计盗走蛟龙珠还残忍杀害了那对新婚夫妇。”

“是你？”叶翔问出了众人心中的想法。

秦然几人说话并没有避着身后的李允他们，他们自然都听到了，在叶翔问出那句与妖君是否有交情时，嗅到八卦气味的几人都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当然不是！”秦然当即否认，略停顿数秒后她又道，“不过蛟龙珠最终的确是辗转到了我手上。那时我被林钐所伤修为倒退，就吞了蛟龙珠里的蛟龙息和蛟龙血以补足自身。若是我在这东海不小心受了点伤、流了点血，你们说蛟龙妖君能不能闻到味儿？”

“这……”叶翔本来还想反驳她，却想到现如今正有仙君和仙尊在东海释放着威压，想不引起蛟龙妖君的注意都难。

若是真的引得蛟龙妖君现身，且不说它会不会注意到曾经贪了它蛟龙珠的秦然从而引起它的报复，至少林柏昌在对厉枫楠出手时会有所顾忌。

这边秦然正说着自己阴仙尊的小九九，却感受到身旁李棠突然暴涨的气势。李青阳当即带着众人退到远处，看向爱徒的目光带了些许欣慰，原本这次带着门下弟子来观战就是打算让他们能从中有所感悟。

他这一生只收了四个徒弟，两个死在了那一年的乾坤圣战，秦然能以轮回之身重归门下是个意外；另一个因当年之事被困执念多年，又因俗务缠身修为上难有精进。李棠无父无母，从小跟随李青阳长大，他的名字也是李青阳所取。这么多年来也只有李棠清楚所有的是非曲直，原本最肆意潇洒的他默默承担了许多，以至于多年未曾修出剑心。他对这个徒弟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