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觉支配【AB】 第5章 挑衅

李明鸿第一次和祝执瑄讲话——说来好笑，是和他吵架。

大学有一项传统集邮活动，每学期在绩点、体育活动、义务劳动岗位等等方面取得一定成绩可以获得徽章，集齐两个徽章换件学校文化衫，三个徽章换个带学校logo的保温杯，五个还有个荣誉奖状。

这活动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一直以不温不火的状态在学生的生活中存在而已。

因此李明鸿拦住准备去兑换保温杯的同学时对方还以为他是骗子。

徽章兑换只在学期末尾的一个月进行，而且只在周末才能去社团活动楼的办公室申领。李明鸿单一个周末就从来兑换的人手里买到了3个，面前这是第4个。

被拦下的同学表现得很迟疑，战战兢兢地说不想卖，这让李明鸿大为不解。

奖品也就是仨瓜俩枣，他收集这个是为了追一个Omega，愿意出的价格可比学校的纪念品价格高得多，能吃什么亏呢。前几个卖掉的人都挺爽快，结果遇上个死脑筋的书呆子。

偏偏这个是关键。李明鸿计划体育类目名为“坚韧不拔”的徽章自己有很大把握在下半月的运动会上拿到，现在估计大家都在等运动会，体育的徽章还没人卖，能拿下眼前的徽章他就能收手了。

他有点不耐烦地抬高价格，反而把那个书呆子吓得更厉害，满脸写着想要逃跑。

“喂。”

就在想要发火的时候，背后传来没什么感情的声音。

他转过头，看见一个端着水瓶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一脸不善地盯着他们。

这个人穿着最普通的深蓝色冲锋衣外套，看不出牌子，单从质感上就能判断不是什么好货。运动鞋洗得很白，上面印着李明鸿绕着走的便宜logo。手里拿着棕色玻璃的泡茶瓶，茶叶冲得大开，学校食堂放在免费窗口的茶叶。

光看穿着就让李明鸿想要撇过头去。既书呆子后又来了个土包子。

但实际上他依然一动不动地和这土包子对视。

这个人的眼睛却有种和浑身廉价衣服不搭调的清亮，甚至称得上锋利。仅仅对上视线，李明鸿就觉得有种被人俯视的不快。

“都说了不卖，听不懂话吗？”这个人吐出明显带着找茬色彩的话语。

奇怪了，竟然没什么口音，很标准的普通话。声线意外清爽，这样的声音怎么会装在这么便宜的装束里？

突如其来的感想干扰了李明鸿的反应速度，害他慢了一拍才说：“关你什么事？”

天，这台词也太没威力了，怎么也该想点更有杀伤力的反击啊。

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发挥郁闷，对面的人就眯起眼睛，嘴角缀着高高在上的微笑，“真不巧，刚好就关我事。”

他说着往后退了几步，指着背后办公室的门牌，“我就是兑换处的对接人。”

这份差事是学校义务劳动岗的一个岗位，难怪会在周末开放，教职工周末都休息，只有学生闲着。

李明鸿想到这里时已经错过了反击的最佳时间，值班的这个人抬起下巴向自己身后的同学说话：“来吧同学，办理徽章兑换吗？”

“嗯，对对！”书呆子一溜烟绕过李明鸿小跑进值班室。

等书呆子进了办公室，那个人才最后看了他一眼，端着玻璃茶壶转身走进房间。

李明鸿心里一阵火大，区区一个学生岗位也敢为难他，有什么了不起。

他跟着走进去。

办公室符合他的想象，难看的木头柜子上着最老旧的锁头，办公桌的桌角已经剥落，简单的白色灯管，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仿佛来自上世纪。

两个办理兑换程序的人对桌而坐，书呆子同学时不时转头提防地看他两眼，值班的那个人则全程对他视若无睹。

李明鸿百无聊赖地背着手浏览墙上张贴的表彰和章程，在值班安排表边俯身细看。

这个人的照片赫然在列。

张贴的小小照片上他笑得眉眼弯弯，穿着蓝领的白色运动POLO衫，稍微有点过曝，笑脸在阳光下模糊。

视线往下，看清了这个人的名字。

祝执瑄。

李明鸿心里狠狠撞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个人。听说这个名字好几次了。绩点前几名，长得好看，性格温和乐于助人，追求者基本铩羽而归。这样一个人。

李明鸿追求的那位Omega说最想要的礼物是集齐一套纪念徽章。

“想要学校的文化衫还是保温瓶？去闲置群问一下不行吗。”这样开玩笑的话语，那位Omega听了却固执地摇头，一定要徽章，只要徽章就好。

“兑换的事……我自己会去。”那位Omega笑得羞涩地低下头。

他的目光落到那个办理着徽章兑换手续的人身上。

名为祝执瑄的人接过签完名的表格，笑了笑，“可以了，恭喜。”

书呆子捧着奖状腼腆地摸摸头，“嘿嘿，真没想到，还以为没法集齐呢，我这种人。”

“能集齐全部徽章的人确实很少，你真的很厉害。”

和刚才截然相反的诚恳语气，被这种语气夸赞的感觉肯定很不错吧，难怪。

“难怪……”李明鸿喃喃自语，理解了Omega想要集齐徽章的原因。

办理完手续的同学从他身边绕过走出房间，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

没有任何问候，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响起。电脑前的人又恢复一张无表情的扑克脸。

“我也能集齐。”李明鸿忽然说。

祝执瑄眼皮都没抬，话里带刺地说：“是啊，大少爷，钱能买到一切。但只要我在我就不会给你办的。”

“为什么？”

“学校给乐于学习和活动的学生的奖励，你是吗？”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有证据吗？”

这种纪念性质的奖励只以实体徽章为凭据，不可能为了这点保温杯文化衫的纪念品接入大学的内部信息系统去核对，李明鸿是核实之后才采取行动的。

估计看穿了他的胜券在握，祝执瑄停下敲键盘的手，慢吞吞地喝了口热茶。

“……成绩和累积义务时长，确实没证据。”

“真可惜啊！”

“但是体育的那块有证据。”祝执瑄仰头看他，“运动会的排名都会有公示榜，你不会忘了吧？”

“可惜的就是这个。”李明鸿明晃晃地挑衅，“体育的那块徽章我会拿到的。”

“狂妄自大。”祝执瑄嘲道。

“真不巧，我这学期定向越野每节课都满分。”

祝执瑄的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明明说的是实话，李明鸿却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他会集齐徽章的。给Omega送的礼物就再选别的吧，自己集齐这套徽章后会狠狠甩在面前这个人的桌上，五枚挑不出错处的徽章，让祝执瑄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等着瞧吧。”

李明鸿扔下这句话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