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魂师 第18章 第018章

这边因杨茂恩的这个大军功羡慕嫉忌恨的众臣还没乐呵完呢，便听那边重明二世轻声笑了一下，道：“确实，小安定侯在领兵出征前，确乎是众人眼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不知泽茂公是否也不知自己儿子是国之栋梁。”

泽茂公只得道：“许是老臣人老眼花，识人不明。”

重明二世颔首，道：“那泽茂公这许多年，仍旧是未立世子，不知是为何？以往朕只知泽茂公是老当益壮，并不服老，如今……”

泽茂公没有想到重明二世会主动提出立世子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慌张。

当年他不情不愿地同那个西戎贵族女人成亲，并没想着留子嗣，只想着那女人死了，便立自己的侧室为正妻，不让自己的爵位平白被肮脏的混血占了去。

没承想那个人本该认命的女子竟在酒中下了药，最后硬是生下了李荣光。

泽茂公久未言语，杨茂恩道：“臣以为泽茂公的嫡长子有大才，可以立其为世子。”

重明二世笑道：“朕以为，小安定侯所言甚是。”

一时之间，众人皆知，安定侯极为受宠，且不因战事了结而消减分毫，于是再不敢多事。

虽说立世子的事需有明令，以召书为准，但今日庆公宴上多为朝中权臣，皇帝金口玉言，定是不会食言。

所以李荣光继世子位，便是板上钉钉了。

李荣光起身谢恩，与杨茂恩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可真是恭喜你们俩啊，一个一战成名，一个得到皇上御赐的召书钦定为世子，你们两个可真是熬出头了。”户部尚书之子周丛举着酒杯冲杨茂恩和李荣光道。

杨茂恩和李荣光和他碰了杯，一饮而尽。

杨茂恩道：“这哪里是混出了头，是以后再也无法清闲了，我归京已数十日，方才有时间同你们聚聚，哎，哪怕喝过再多的酒场，还是同你们几个喝最为畅快。”

“可不是，而且，京城中的酒，还是听世居的最好，怎样都喝不够。”李荣光自以达成了毕生所愿，便有些放飞自我，说话再也不加枪带棒，却仿佛有了些十六七岁少年人应有的意气。

奉候次子也给自己添了杯酒，自己饮了一通，“你们两个啊！这么好的事儿，怎么能不带上我呢？我爹待我不错。只是再怎样不错，也不能让我得爵去。你们都是知道的，我上头还有几个兄长。以后若是我父亲哪一天去了。我怕是再也难同你们一起这班饮酒作乐了！”

奉候次子以往一直是个老好人，什么人也不得罪，只是这一次玩乐的这几个人中，除了没有爵位可以继承的周丛，没有可能承爵的便是他了。

众人知他忧虑，纷纷出言。

杨茂恩道：“你倒是说的轻巧，你以为军功是那般轻易赚得的，你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子，能干出什么事来？李荣光可是当真出了力的，若是放你上了战场，可别吓得只会哆嗦，枪都提不起来，再说成不了爵，又怕什么，我与荣光这一公一候，再加上你可得的房产，还怕不够你胡天海地。”

奉候次子叹气道：“虽说得到你许诺，我十分安慰。但你这么说，不知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的。”

杨茂恩稀奇道：“哎，我说的难不成不是字字真话，他转而问其他三人，我说这小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是委屈了他了？”

李荣光笑着饮了口酒道：“自是不委屈的。”

众人按住奉侯次子又是好一通调笑。

这奉侯的次子同李荣光、和杨茂恩这种假纨绔真天才是不一样的。

他是真纨绔不学无术，比真金还真。

奉侯对于他这个庶子的态度，应是于放养的牛羊鸡鸭一般，只要给够了银钱，让他不要平白的惹是生非便足够了，什么让她努力练什么兵法刀法将来报效国家，不存在的。

这便是奉候这样多子世家的不良之处了。

儿子太多，只需认脸便过于麻烦，哪里还能去将他们一个个养大成人，而且还养不残？

更何况，一心只以为自己还可再战五百年，认定自己只要可以重得兵权，一定能打上几场漂亮仗，可以重得陛下的恩宠。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勾心斗角了，根本没时间管教自己次子这个不受宠的姬妾生的儿子。

于是理所当然地，奉侯次子便这样被养废了。

杨茂恩笑了一阵，转头向自己身侧一直口中不停嚼菜的盛风伯嫡次子笑问道：“瓦房可有什么以后的打算？”

盛丰伯嫡次子一哽，险些被口中嚼到一半的菜叶子哽死，道：“你怎的还没忘了幼时的这些绰号，你可饶了我吧，再过几年我便要加冠了，让旁人听到了，像什么样子？”

周丛嘿道：“怎的？再过几年加冠便又怎样？你便不叫钱房了不成？再说这里可有什么外人？叫一叫绰号又得怎样？”

盛丰伯姓钱，不知为何给自己的嫡次子取了个“房”字，使得一众少年为此嘲笑了他许久，各种用“房”组的词，乱七八糟的叫了许多年。

“都说了，这是房宿，是东方青龙第四宿，不是青砖大瓦房，你们怎么这么不风雅呢？”钱房口上不满，但是表情仍是笑嘻嘻的，显然其实根本不在意自己这些个狐朋狗友在自己名字上做文章。

“得了吧！跟咱们几个谈风雅，你还不如对牛弹琴呢！”杨茂恩将小菜扔进嘴里两口嚼巴嚼巴咽了，单手支脸对钱房说。

李荣光接了话腔道：“钱房，你还没说呢，你日后打算怎么办？你那兄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要怎么办？”

“生来幸运，具有才气时需脚踏实地戒骄戒躁，方可在事业上有所成。”钱房并没有正面回答李荣光的问题，反而背了一段不知所云的话。”

杨茂恩一巴掌拍上去，道：“说人话！”

在一旁的周丛若有所思，才要开口，便听钱房捂着头道：“哎，杨茂恩，以往怎么没觉得你手劲儿这般大，满手茧子，拍脑门儿上，就跟板砖一个样？”

他揉了半天的头，方才解释道：“我说的是房宿，哎，你们怎么都不动脑子？我刚才明明都说的那么明了了……算了，跟你们说直接的吧，我爹在我刚出生那阵，遇见了一个道人，叫什么守谷的，这个道人说我是个有福有财运的，若是日后经商，定能才运亨通。”

“这道人怕是觉得命长了，这如今世人皆知，士农工商，你爹分明是最尊贵的士，却偏要你去经商，商人之子可是连科举都不能参加的。”周丛道。

“的确的确，我爹那时气的要打那道人板子。但那道人邪乎的很，据说他说的话判的词都没有一个不准的，有许多信徒，故而我爹也不能真打，便将他赶走了。”

钱房满脸无奈，叹口气又接着道：“只是后来我太不争气了，满月宴时，我抓了个算盘，听我兄长说那时候我爹的脸色，变更铜铸似的，估计把我塞回我娘肚子里的心都有了。”

他苦着一张脸抱怨：“有什么呢？你们说说，经商哪里不好了？有钱还有得玩，并且有你们几个在，各种事宜便是十分轻易，谁见了我会不大开方便之门？”

李荣光调笑道：“怎么？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要官商勾结！”

钱房道：“哎，你们还不想跟我勾结不成？现如今我已然开始开些小店铺，经营的亦算不错，你们若是去了，我定然给你们少算些银钱。”

杨茂恩又是一巴掌呼上去：“去你的吧，我们几个少你那几两银钱不成？”

奉候次子道：“安定侯爷，你是不少钱，但我是往后便没钱了呀，折扣什么的，瓦房你给我多多益善。”

钱房一脸痛心疾首：“怎么连你也开始叫我的绰号啦？当真丧尽天良，罢了罢了，往后你来店中，我便姑且，给你打个十折吧！”

奉候次子佯怒道：“你可莫要欺负我不用功读书，你这打十折，同没打折有什么区别？他起身揉乱了钱房的头发。

周丛看着杨茂恩，很是崇敬道：“哎，安定侯爷，你可当真不缺钱的，杨茂恩，你是怎样想到让南蛮人赔偿我们重明的损失的，听说这几日陛下上朝时都不板着脸了。”

杨茂恩在和南蛮代表谈判时，说是要他们赔偿抚恤战亡将士的银两，还要将重明国与之争战所损耗的马匹与粮草尽数补齐，并且说的时候，极为理直气壮，半点看不出他漫天要价的心虚。

但此言一出，不仅南蛮的使团懵了，就连重明国代表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要知道历代中原与边疆的战争，如果胜了，是割地赔款嫁公主；如果败了，还是割地赔款嫁公主；这种让蛮子们来为战争出钱的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所以这场谈判，几近日夜不休的谈了数十日，还未定下来。

后来还是杨茂恩撂下话，说如果不同意就接着打，打到同意为止。

但蛮子们是不敢再和他打了，别说杨茂恩那身见鬼般的力气，就是用的出神入化的兵法，便足够他们这些人喝一壶了，于是这些人只得同意。

这边一同意，最高兴的莫过于重明二世。

杨茂恩说和南蛮打说得豪气，但其实他想打也打不成了。

国库快空的连只老鼠都没有了，如果还要再战，便有可能还要征税，怕是又要是一场民不聊生的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