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牢铁锁孤窗寒,休困君情与妾心。
皇宫御书房秦安国将余荣昌的尸体送回余家之后来回报:“皇上,余大人的尸体已经送回去余府,这案子是不是也该结了。”
刘若凛知道秦安国想整垮余家,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如何结?”
秦安国说的斩钉截铁:“论刑,其罪当诛。”
“余大人为朝廷劳碌一生,到头来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血书万言,只为一个冤字。如今余大人尸骨未寒,牢墙上的血还没有干,此案怎能就这么草草了结。”刘若凛一定要就余庭烨,现在没有办法,就拖字决。
秦安国步步紧逼:“余大人是早已聊到余家罪无可恕,所以自决狱中,皇上赐他还尸家中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但铁证如山,法不容情,余庭华贪婪如此,就该余家受灭门之报。”
“秦大人,你是要抄余家?”
秦安国走到刘若凛半步远的地方:“不是我,是国法,是皇上您。”
“朕是不会下圣旨的,以后让朕有何脸面面对皇后。”下旨抄家,抄的是余碧涣的娘家,秦安国岂不是要刘若凛和余碧涣结仇。
秦安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余家有关的人:“皇上,皇后娘娘也是余家人,理应同罪。”
“皇后又没有罪过。”
秦安国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陷害梅皇后之后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了刘若凛这个祸根。这句话他老早就想跟刘若凛说了:“斩草不除根,恐后患无穷。皇上现在就应该把皇后娘娘送至大理寺同审。”
刘若凛见秦安国得寸进尺,忍无可忍地指着秦安国直呼:“秦安国,朕现在在这听你说话,只因敬你是老臣,并不是怕你。皇后娘娘我会让她暂住冷宫,余家的案子待余大人的丧期之后再议。你若再这般咄咄逼人,朕也不想再听下去了。”
秦安国明白刘若凛的意思就是各退一步,刘若凛把余碧涣打入冷宫,也要他放宽余庭华贪贿案的结案期限。秦安国看到刘若凛这般歇斯底里,失却了平日的冷静镇定,心中已是笑开了怀。余荣昌已死,余庭烨身陷囹圄,萧燕升戍守边疆,刘若凛身边已经没有得力的干将。就算不抄余家,现在也是他成大事的最好时机。
即日,李和瑞到泰和殿传圣旨,修葺泰和殿,皇后余碧涣移驾冷宫。余碧涣在宫里整日呆在泰和殿,小姐脾气上来,变得有些暴躁。宫人们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余家这几日内的变故。余碧涣接到圣旨,心里以为是刘若凛责备她顶撞。借故让他去冷宫思过。她一点也不知道刘若凛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虽然把余碧涣送进冷宫,但毕竟还是在皇宫里,没有出他的视线范围以外,他可以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她。
俗话说,财可通神。唐跃海得了秀儿的嘱托,下午就拿银子疏通了关系,带着秀儿到天牢见余庭烨。秀儿准备了余庭烨和余庭华最爱吃的菜和糕点,去了才知道是分开关起来的。秀儿请唐跃海带了一份给余庭华,自己带了一份来到余庭烨的牢房。
牢头给秀儿开了牢门:“你们要说什么就赶快说,不能太久。”
“知道,多谢牢头儿。”秀儿说完又给牢头塞了一锭银子。
余庭烨在牢里都在想解救余家的办法,但是想着想着秀儿的脸就会浮现在眼前。思绪一乱,就开始担心执拗的秀儿会不会跟穆勇回苏州。正想着,秀儿竟然真的来了。余庭烨索性坏人做到底:“你来干什么?”
狭小的牢房里靠厚重的砖石墙只有高处有一扇小小的铁窗,墙有一张薄床,一张矮凳。余庭烨正是坐在床边。秀儿拉过矮凳,把食盒里的菜牒碗筷都摆了出来。
余庭烨冲着秀儿就吼:“你在干什么?谁要你送这些来。”
她也不在意余庭烨对他大吼大叫,拿起碗筷递到半空。“庭烨,这里的饭菜一定不好吃。你看你都瘦了。我给你做了几个小菜,你多吃点儿。家里的事你放心,爹爹的后事已经安排好了。”
余庭烨站起来就把碗筷扔在墙上,破成碎片。“谁让你做这些?你已经不是余家的人了。余家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是已经让穆勇赶你们出去吗?你怎么还没走?我警告你,余家的钱你别想拿走半分。”
秀儿一点儿也不在乎余庭烨现在的态度,秀儿拿出余庭烨写给她的休书。“你就这三言两语想打发我?我也告诉你,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既然娶了我柳冰秀,就要知道我不是随便可以糊弄的人。”秀儿把秀儿当着余庭烨的面儿打开来,一片一片地撕得粉碎,“现在休书没了,我仍然是余府的大少夫人,你仍然是我的夫君。我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我要你好好的。”
余庭烨颤抖着双手捧起秀儿泪流满面的双颊,声音呆着哭腔。“你怎么这么傻?你到底知不知道余家的境遇现在有多凶险?我能想到的保护你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
余庭烨的手瘦了,但还是那么暖。“是,你这样是能保护我,那你呢?你丢下我们,自己了无牵挂。你根本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不是很自私吗?我已经把母亲安置回乡,我要留下来与你同舟共济。跃海哥正在想办法,一定要救你出去。爹爹还等着你给他执幡引路。”
“唐跃海?”余庭烨听到唐跃海的名字就问。
“你还不相信我?”秀儿以为余庭烨又吃醋了。
余庭烨怕秀儿误会,马上解释:“不是。我是觉得惭愧。之前误会欲海兄,难得他不计前嫌。”
听余庭烨这么说,秀儿才松了一口气。“跃海哥可没有你这般小肚鸡肠。要不是他帮忙,我今天也见不到你。他一直都在想办法救你。”
“家里就全靠你了,替我给父亲守好灵。但是,你也不能累着,要白白胖胖的。”
“你也知道担心?”秀儿将余庭烨的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你看,他很乖的。”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余庭烨将秀儿整个人揉进怀中,好似要融入骨血。“为了你,我也要活着出去。”他一定要活着,因为他知道秀儿和孩子跟他一条命的。
唐跃海给余庭华送完东西回来,看到秀儿和余庭烨和好如初。便躲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为了让牢头不打扰秀儿和余庭烨,又给了牢头一些银子。
余府的灵堂门可罗雀,以前想攀附权贵的人都踏破了门槛,现在余府落难才见世态炎凉。秦府进出的人这几日却多了起来,因为秦安国已经打定主意半月后举兵破城,逼宫谋反。
张方书知道秦安国是心狠手辣的人,本来想着慢慢地扭转局面,先救出困在皇宫的妻子和儿子。没想到余家和萧家这么不堪一击。秦安国事成之后,一定会过河拆桥,找机会除掉他。张方书就是因为秦安国才会弄成现在这样,想到自己爱着的女人,自己的儿女,他也要拼死一搏。
张方书到惠和殿见到张思思:“思思,我要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皇上。”
“父亲,你要帮皇上?秦丞相不会放过我们的。”张思思知道父亲一向都是帮着秦安国做事的,这种关头倒戈相向是很危险的。
“思思,想想你娘,你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唯一能和秦氏抗衡的只有皇上。只要我们早一点提醒皇上早作准备,召回萧氏父子也许还有胜算。”
晚上,刘若凛夜宿龙华殿偏殿东暖阁。刘若凛已经被余氏的案子弄得一头苦水,屏退了所有的宫人,坐在案前手撑着额头闭眼皱眉苦思。
“皇上。”张思思轻唤。
刘若凛迷迷糊糊以为听到余碧涣的声音:“涣儿。”睁眼果真看到前方有一袭裙摆,满心欢喜抬头一看才看清是张思思。“是你啊。”
“皇上失望了?”张思思明白刘若凛对余碧涣的情谊。
刘若凛坐直了身子,装作整理案上的奏折。“是朕眼花了,你有什么事?”
“臣妾知道皇上想救余家,但也应该保重龙体。”张思思按停刘若凛的手,这么多日子相处下来,张思思也对刘若凛生了情。
刘若凛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说什么?”
张思思就势跪在刘若凛身前:“皇上,思思只想让您休息一会儿,听思思讲一个故事。”
“好吧,你说。”刘若凛仰靠在椅子上闭目听故事。
张思思见刘若凛准她说下去,就把自己父亲母亲的故事化名换了朝代讲给刘若凛听,刘若凛本来没什么兴致,但是听着听着就睁开眼跟着张思思的脚步左右游移,刘若凛也觉得故事有蹊跷。
故事讲完了,张思思顺带问了一句。“皇上觉得故事里的人值不值得怜悯?”
刘若凛没有回答,反而又丢给张思思一个问题。“你的故事似乎有所指。你实话说吧,陷害别人的那个奸臣是不是秦安国?”
张思思什么都还没有说,刘若凛就似乎都知道了。张思思马上又跪在地上:“皇上赎罪,这个故事不是胡编的。被陷害的就是臣妾的父母亲,臣妾的父亲皇上已经知道是谁了,臣妾的母亲就是重和宫的董太妃。二王爷刘冲正是臣妾同脉胞兄。”张思思见刘若凛已经面带怒色,马上又抢了刘若凛的话头,“皇上,臣妾说这个故事不是想博取同情。只是想皇上能够信任臣妾。臣妾还要告诉皇上一个攸关江山社稷的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