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红裙 第79章 第75章 生产

传话的丫头在烟萝的房前却只听见门里面不时的传来嬉笑之声，观望了一会儿也只好回去了。既然二公子不管，这时候只能去找大少夫人了。

“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快要生了。”

秀儿毕竟是没有经历过，也跟着丫头一齐慌乱起来：“什么？稳婆去了吗？通知二公子没有？”

“稳婆才去了。二公子正忙着，待会儿也过去。”非礼勿听，刚才听到见到的也只当是没有的。虽然心里很同情金玉柔，但是自己毕竟是个下人，哪有资格说主子的不是。

秀儿一边详细的询问着金玉柔的情况，一边和传话的丫头一道往金玉柔那里去。还是走在穿廊里就听见金玉柔撕心裂肺的喊叫，秀儿马上快着小跑了两步。到了院子里，只看见丫头婆子们端着铜盆和白布进进出出。盆里的水和白布都是白的进红了出。“二少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刚出来的一个丫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别人，站在秀儿面前回话。“稳婆说腹里的孩子不肯用劲儿，二少夫人要受点儿累了。”

秀儿突然想起来最伤心这个孩子的还是公公余荣昌。“老爷那可派人去了？”

“已经去了。”话音刚落，就见到初二和余荣昌赶到了。

余荣昌一见到这阵势就带该的清楚了眼下的情况：“是不是难产？

“现在还不清楚，就是稳婆说弟妹可能要遭罪了。”秀儿不想让余荣昌太担心。

“庭华这小子怎么这时候还在忙？”余荣昌想起当初他的妻子就是难产死去的。自己当时就是因为忙着公务没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

“父亲莫急，我先进去看看。”秀儿与进进出出的丫头们擦着肩挤进门去。

静静地来到里屋金玉柔的床前，只见金玉柔正疼得死去活来的。她头上的汗水淋漓，把枕襟都给濡湿了，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垫上的丝被，丝被两侧都被指甲抓出很多破痕。

稳婆一边注视着金玉柔的□□，一边冲着金玉柔喊道。“二少夫人，使劲儿，就要看见头了。”

金玉柔本来还是很配合，但是时间久了谁也受不了。疼得忍无可忍的时候，金玉柔的小姐脾气就又上来了。有气无力地哭喊着：“不生了，我不生了。”一只腿用力一伸，竟然将坐在床尾的稳婆给踢了下来。

这才好不容易刚见了头，经金玉柔这么一闹又缩了回去。稳婆接生无数，也见过半路上说不生了的妇人，只是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稳婆这厢也来了气：“二少夫人，您要是真的不升了。老婆子我这就出去。不过，只一句话要明说。耽误了时辰，孩子要是憋死在里头，一尸两命的时候可不要赖在我老婆子身上。”

金玉柔只一个劲儿的哭，也不回答。早知道生产这么辛苦，她是怎么也不会怀这个孩子的。都怪余庭华，一边哭还一边恨余庭华恨得咬牙切齿。

秀儿见稳婆生了气，忙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婆婆莫要计较，弟妹可全靠婆婆了，您要是一走，我们可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稳婆一见大少夫人亲自给他端了茶又觉得自己失态，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大少夫人怎么在这儿？您现在正是该当心的时候，要是见了血，闻着腥气儿，有个什么不适，婆子我可担待不起。”

“没事儿。”秀儿说着就到床头给金玉柔擦汗，“弟妹庭华，嫂子就在这陪你。”

稳婆再坐到床尾，给金玉柔按了几下肚皮，继续鼓励金玉柔用力，自己也弄得满头大汗。金玉柔也咬着牙坚持着，只不过这时候抓的不是丝被，是秀儿的手腕。

看着眼前的光景，金玉柔身子底下红红的一片，秀儿有些反胃，但说了要在这陪着她的就绝不会离开。秀儿紧紧地握着金玉柔的手，金玉柔疼痛间又在秀儿的手腕上也抓出一道道血痕。秀儿都忍着，怎么说也没有金玉柔痛。

那边金玉柔疼得死去活来的给余庭华生孩子，余庭华却是不放在心上。本来和烟萝完了事儿就准备过来瞧瞧的，但是烟萝又说这样子浑身污垢去抱孩子不好，非要伺候余庭华沐浴更衣了再去。一来二去，两人又在一起摩挲了半晌。

余荣昌一个劲儿地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只听见金玉柔时而凄厉的喊叫，时而无力的呻吟。几次派人去找余庭华没找到，余荣昌的心里就像是在这大热天里揣着了个火炉子。

“嫂子，我是不是生不出来了？”金玉柔又一次想逃跑。

稳婆也有些着急了，挥汗如雨。“二夫人莫急，婆子我这还有一味药。二少夫人就着温水划开喝下去，咱们再来过。”

秀儿怕丫头们不利索，接过药包就按稳婆的吩咐给金玉柔为了喝。“做女人的都有这么一遭，弟妹要想着今后小外甥穿着你亲手给做的衣服叫着你娘亲，忍忍也就过去了。”

“庭华呢，怎么还没来？”金玉柔喘着气问道。

秀儿怕影响到金玉柔的心情，只好撒了个谎。“二弟和父亲一起在外面院子里，这里他个大男人不好进来的。他也着急着呢，还叫我多看着点。”

秀儿这么一说，金玉柔才乖乖地把药给吃了。也不知是药效真的好，还是秀儿的话起了作用，总之是到了时辰，金玉柔肚子里的孩子总算是给血糊糊地取了出来。

为什么用取，不说是生了出来呢？原来这孩子生出来的时就是个死货。孩子刚出来的时候，丫头们帮着忙剪了脐带，拾掇了胎盘。秀儿也正安抚着度过劫难的金玉柔。“恭喜弟妹了。”

稳婆正想着大功告成，照旧将孩子倒提起来拍打脚板，想让孩子破嗓，却许久不除声响。放在床上仔细一看，孩子双眼紧闭，身体僵硬。伸手一摸婴孩的脖颈，稳婆吓得倒退了三步。

其他的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都一下子安静下来站着。“怎么了？”秀儿率先发问，金玉柔也紧张地以询问的眼神看着稳婆。

稳婆马上跪在床前哭道：“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小公子夭折了。”

金玉柔满心以为自己就要做母亲了，怎知来了个晴天霹雳。顿时就吵闹着要看孩子：“怎么会呢？你骗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儿？”

稳婆只好就着被单把死婴裹起来递给金玉柔。“小公子还没出来之前就已经没气儿了。二少夫人不要伤心，养好身体才是要紧的。”

秀儿也傻了眼，不敢相信。但是却亲眼看见稳婆抱过来的婴儿脸色苍白，唇色青紫，怎么看也不像个活物。

金玉柔抱过孩子，伸手到幼嫩的小鼻子前端探了探就立马哭了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又九死一生才挺了过来，老天怎么可以这么待她不公。金玉柔哭着将自己的脸贴到死婴的脸上，感受刀婴儿皮肤上从母体带出的体温，一时郁结昏死过去。

“弟妹，弟妹……”秀儿赶紧抱紧金玉柔发冷的身躯吩咐屋里呆立的下人们，“快，叫大夫。……把这些都收拾了……”

余庭华这时候也到了院子里，和余荣昌一齐听到了金玉柔的哭喊声，就同感物理情形不妙，又不敢擅进。于是拉了一个刚从们里出来的丫头问道：“生了没有？”

丫头们都不敢大声回话，蚂蚁一般的声音怯生生地说：“小公子夭折了。”

余庭华揪住丫头的手臂质问：“死了？怎么会死了？”

被吓到的丫头说话都结巴起来：“二少夫人一直……难产，小公子……在体内窒息而亡。”

余庭华一把的丢开丫头骂道：“去去去，没用的东西。”这句话其实也是骂金玉柔，一个女人连个孩子都生不好，岂不是没用？

余荣昌深深地对着天叹了一口气，怎么余家近来老是不顺。不仅事端横生，想抱的孙儿也不能得偿所愿。若是老天爷作弄余家，他也只好认命了。余荣昌最后还是不忘关心一下二儿媳妇：“二少夫人呢？”

“二少夫人昏了过去。”

“你们好生照看着，不能让大少夫人太劳累了。”说完背着手慢慢离去。

余庭华见父亲都走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做样子了，后腿跟着也拂袖而去。不用说，又是回了烟萝那里。

大夫看过金玉柔之后说是体力虚脱加上突遭变故，心上有郁结，没有生命危险。因为金玉柔昏迷中一直不安稳，秀儿和稳婆一直在金玉柔房里伺候着，不敢离开。

上夜时候，金玉柔惊醒。一醒来就四处找寻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快给我抱来。”见屋里没有，赤着脚就要出去。

秀儿和稳婆好不容易才抓住金玉柔按回床上：“弟妹，孩子没有了。”

金玉柔不依不饶：“你胡说。我刚才还亲着他的小脸蛋，可暖了。你是不是把我的孩子藏起来了，快交出来。”

秀儿看着金玉柔的样子心中也跟着痛起来：“弟妹，没有人藏你的孩子，孩子已经死掉了啊。”

说话间，金玉柔已经想如获至宝一样抱起床上的枕头在怀里摇了起来。听到秀儿说孩子死掉的话之后，金玉柔一抬手就打了秀儿一巴掌：“你这个人怎么胡乱说话？好端端的怎么咒人死活？我孩子不是在这么？你一定是坏人，你一定想害我的孩子。你，还有你，你们都离我远点儿。”金玉柔紧紧地抱着枕头，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对着枕头说：“乖孩子，不怕，娘亲在这。”

秀儿已忍不住泪流满面，掏出手帕也一阵悲哭。不是为了金玉柔打自己的一巴掌，而是看到没了孩子金玉柔竟成了这副模样，心中的酸楚一下子冒了上来。想起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不小心丢掉了，但自己比金玉柔好。因为身为丈夫的余庭烨无微不至的照顾得以走出悲伤。这时候如果余庭华能陪在金玉柔身边才是真正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