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红裙 第133章 第129章 救兵

萧管杖门蓬户开，晨醒日出救兵来。

秀儿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何况吕宇楠是曾经救过她帮过她的人。“可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一个人留在这儿怎么行？”

“我还以为你很希望我死呢？这样你就不用还债了。”吕宇楠看着秀儿笑了笑，“你走吧，我好歹是个剑客，不会这么容易死。我们两个如果在一起，只会相互拖累着。到头来肯定一个也跑不掉的。你走你的，他们不会找你麻烦，我也落得轻松自在。”

秀儿双手按着吕宇楠肩窝里的伤口给他止血：“不行。伤口还在流血，你这样子自己能走吗？他们在河谷里找不到尸体，一定会再回来。我不能只顾着自己。”

吕宇楠见秀儿这般固执，不得不动用秀儿对他的欠债了。他把腰间的玉箫取下来交给秀儿：“你听好，现在我要你兑现第二个承诺。下了山往东走四里有一座山庄，你拿着这玉箫去那里找人来救我。”

秀儿握着玉箫犹豫了一下，她怕吕宇南是借口支开她。“你没骗我？”

吕宇楠用剑撑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我骗你干什么？对我又没好处。我在这边草丛里躲一会儿，你快去快回。”

“那好。我扶你。”秀儿扶着吕宇楠往山下走了一段，躲进了一处茂密的草丛里。吕宇楠重重地躺了下去，秀儿见那肩窝里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真担心还没等她找来救兵，吕宇楠就一命呜呼了。要是真那样，她的好姐妹锦瑟岂不是要守寡。

吕宇楠见秀儿还愣着不走，就皱了皱眉头。“愣着干什么，快去吧。”

“你等等。”秀儿从随身带的针线包里拿出针线来，“吕宇楠，我小时候见过大夫这么止血。”

吕宇楠见秀儿捏在手里的针就觉得背后凉凉的：“你要干什么？”

“你忍着。我怕你死在我前头，我岂不是要欠你一辈子。”秀儿按着吕宇楠的身子，就把针往他肩窝里扎。“你要是乱动，我就把针插里边儿。”吕宇楠好歹被秀儿吓住了，忍着痛不敢乱动。秀儿手里的白色丝线在皮肉间带过，马上就被浸成了血红色。

这一针针扎下去，痛得吕宇楠浑身战栗。“你……是不是故意的……在报复我啊？”

“我倒是想，可是没那闲心。”不一会儿的功夫，裂开的伤口边缘已经被密密的丝线缝合在了一块儿。秀儿俯下身用牙齿咯断了线头，血果然渐渐地被止住了。“好了，我现在去找救兵。你乖乖地在这儿等着，别挪地方。待会儿要是见你没在，我可掉头就走。”

秀儿找来些草和树枝把吕宇楠身子给盖住后，带着玉箫沿着小路摸黑下山。刚才在马上飞奔没觉得，现在才发现这山路有些陡。虽然她很想快点带着救兵来救吕宇楠，但是也不能不顾及肚子里的那个。有的地方秀儿干脆就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下滑的。她很庆幸孩子在这时候乖乖的，没给她闹别扭。

秀儿走后，吕宇楠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等着。刚才缝针的时候伤口疼得像烧着了一样，现在倒是真的不怎么疼了。只希望秀儿能平安的到山下，回不回来都不要紧。

还好山下的路平坦多了，秀儿扶着路边的树走走歇歇终于找到了山里这一座大庄园，威严古雅的大门上挂着赫然醒目的大牌匾。牌匾上书“长歌门”。“难道是这里。”秀儿已经记不得自己走了多少路了，尽管吕宇楠忘了告诉她去的地方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门派长歌门，但她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因为这山里好像别无其他的大庄园了，甚至可以说人烟罕至。

秀儿走到大门前抓起朱门上的狮咬门扣扣了几声。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应门，秀儿就一边扣门，一边就拿玉箫往门板上砸：“有人吗？”

这噼里啪啦地巨响，怎么着也能把门房给砸醒了。“谁啊？这个时候了。”大门打开了，秀儿差点儿就顺势跌了进去，幸好门房眼疾手快地给扶住了。“夫人，您小心。”

秀儿一手还抓着门扣不放：“我们在山里遇到强盗，我同伴受了伤。求你跟我去救救他。”吕宇楠说的不清不楚的，秀儿也不知道她手里的玉箫是做什么用的。

长歌门到底是江湖上的大门派，这小小的门房也见过些世面，没被秀儿衣服上的斑斑血迹吓住。“夫人，您先别急。您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禀告。”每天到长歌门这儿来造访、拜师、求助的人也不少，所以处理事情来有条有理的。

门房进去找能住事儿的人禀告去了，秀儿就坐在门槛上靠着门廊歇息。大冬天的，薄袄内层都给汗湿了。她抬袖在额上擦了擦，焦急地看着院子里，又不敢迈步进去。

“小姐，就是这位夫人。”门房指着坐在门槛上的秀儿说。夜深时候，不是什么大事门房不敢惊动门主，所以就禀告了他家小姐。

门房引来的人，秀儿一眼就认了出来。蓝衣短装外套红色的锦缎坎肩，裹腰长裤，鹿皮短靴。这不就是在回苏州路上半路杀出的那个姑娘，非要让吕宇楠娶她的那个：“香燕妹妹。”

香燕也认出秀儿来，快步迎了上去。“秀儿姐，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吕宇楠呢？”上次秀儿帮吕宇楠解围，香燕一直相信秀儿就是吕宇楠的妻子。所以看到秀儿狼狈的样子，就责问吕宇楠在哪儿。

秀儿把玉箫拿给香燕看：“我们在路上遇到了贼人，也不知道是强盗还是杀手，一路追杀上山。我们好不容易避开了那些人，但是他中了毒还受了重伤不便行动，所以就让我只身来这里求救。”

翠色的玉箫上沾着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香燕清楚地记得吕宇楠就是用这支玉箫斩断她的钢鞭的。“吕宇楠现在在哪儿？”

秀儿救人心切，拉着香燕就要走：“他还在山上，我带你去。”

“等等。追杀你们的有多少人？”吕宇楠都被整成了重伤不能行动，那些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秀儿会意，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少说也有十几个。”

难怪，原来是寡不敌众。香燕当即吩咐门房召集人马，有意将大腹便便的秀儿留下：“秀儿姐，你就留在府中吧。若是你和孩子再出了什么意外，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和吕大哥交待了。”

“可是，你们不知道地方啊。”

香燕给秀儿坐下保证：“放心吧，这里地形我很清楚，你只要告诉我大概在什么位置就可以了。我一定会把吕大哥平平安安地给你带回来的。”

秀儿明白自己是个包袱，同去只会拖慢救兵的速度。所以就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吕宇楠躲藏的地方周围有些什么东西。香燕记下后就带着人马火速上山，从半山腰开始，就沿着山道两旁的草丛里一直往上搜寻。

香燕安排的丫头带到秀儿到客房里休息，沐浴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秀儿担心着吕宇楠的生死，坐在床上等着消息不敢入睡。不经意的看见屏风上搭着的白色单衣上牡丹花一样绽开的血迹，眼前就好比有闪电一样，脑海里挤出一幅画面晃来晃去。

秋叶横飞的夜里，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抱着一个女人站在那里，背后有一柄剑插进他的脊背，白衣上的血绽若牡丹。秀儿此时头痛欲裂，甚至还有一种咽喉被人掐住无法呼吸的感觉。还是背影，为什么自己看到的总是背影。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香燕果然在一处杂草茂盛的地方找到了已经昏迷过去的吕宇楠。香燕伸手探了探他鼻息，抚开他脸上凌乱的湿发：“还好没死。吕大哥，你怎么样？”

吕宇楠困得睁不开眼，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只当是秀儿回来了。“还好，死不了。就是很困。”

“吕大哥，你千万不能睡。”香燕扶起吕宇楠的身子，对着后面的手下说，“你们快把他抬上马。”

吕宇楠被抬到马上，可能因为搬动中被弄疼了伤口，迷迷糊糊中就喊了一声。“秀儿，轻点儿。”

香燕看着吕宇楠苍白的面容不禁觉得自己以前很傻。只为了一面之缘，就觉得自己爱上了他。只是为了一根钢鞭，就觉得自己非他不嫁，还幼稚的放下小姐的尊严亲口说让吕宇楠娶她。现在看到吕宇楠和秀儿同生死共患难，才觉得感受到了真正的爱。

香燕骑上枣红马带着队伍回到了长歌门，山庄里的大夫正在给吕宇楠把脉治疗。香燕回房的时候，见秀儿房里的灯还亮着。猜是秀儿因为担心睡不着，就转道来来到秀儿房门口，轻轻地叩响房门：“秀儿姐，睡了吗？”

秀儿还在回想着那副画面，听见香燕的叫门声。知道一定是吕宇楠有了消息，赶快去开门。“人找到了吗？”

香燕尽可能的说些能让秀儿宽心的话：“看姐姐紧张的。人已经接回来了，大夫正在诊治。姐姐放心吧，我们长歌门里有位神医，能治百病解百毒。吕大哥这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过几天就又生龙活虎的了。”

“那就好，你带我去看看吧。”秀儿总算是放下心来，但是还想亲眼看看。

“秀儿姐，你整晚没睡了，还是先休息吧。我也不打扰了。”香燕见秀儿也已经很疲倦了，就转身出去。走之前，还很真诚地留下一句话：“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你和吕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