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再嫁之重上小红楼 第5章 第5章 坐地起价

待快出府门时，姜樱接过花束递过来的面纱覆于面上，细细的问她外间该准备的东西是否已备好。

花束一一回话。

每月两次的施粥问诊，几乎是姜樱在这三年里唯一会走出卢府大门的日子。

她自幼跟随父亲学医，父亲不止一次的赞她于医道之上天份极强，也不止一次的告诉她，行医者，要怀着一颗慈悲心，怜悯世人。

卢府外，在朱红大门的左侧，原是一片空荡的开阔之地，此时已搭好了两个简易的台子，一个台子上放置着几只装满热气腾腾米粥的大木桶，另一个台子小一点，只在台子后放了一把木椅。

两个台子前，都排列着长队，一看穿着，便知道皆是市井平民，甚至还不乏乞讨之人。

姜樱刚一现身，立马就被那些伸长了脖子的老百姓们看到了，人群立马便激动了起来，站在那里冲着姜樱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着”少夫人“、“女菩萨”。

姜樱唇边含笑，视线对着人群扫过一圈后，习惯性的先去到放粥的台子前。

粥桶后站着两名上了年纪的老仆人，一见少夫人过来了，忙恭敬的行礼让了一步，

“少夫人，这是按您的吩咐熬的粥，多放米，少放水，天还没亮就开火了，您闻闻，熬的香着呢！”

对于府里这位平时如同透明一般存在的少夫人，他们这些干杂活的下人们，都是打心眼里敬重。

京都城里十官九贵，卢府更是担着大富之名，可真正有钱的人家，哪个平日里不是金贵的要死，有谁会三年如一日的为那些吃不上饭，看不了医的老百姓们做过真金白银的实事？

可他们的少夫人不同！

她用来买米的银钱，给他们额外支付的工钱，还有倒贴给那些穷人的买药钱，都是那些找她看病的人自愿付的诊费和她自己的月钱。

别人不知，可他们这些卢府里的粗使下人们却是心知肚明，少夫人从没为施粥问诊的事拿过府里一毫一厘的银钱。

每次他们私下里说到这个，总免不了要多一句感叹，

多好的少夫人啊，真是活菩萨！

“嗯，辛苦你们了！”

姜樱对着他们笑了笑，微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走到另一处小台子前，解开披风，递给一边的花束。

“好了，开始吧！”

听见姜樱吩咐，花玲走到台子前面，看着面前望不到头的长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小脸皱成一团，

“站好队，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的上前来，第一个！”

排在两处台子前的队列虽长，但是井然有序，并没有人拥挤吵闹，那些满脸风霜，布满了生活苦难的老百姓们，缓缓的随着队伍移动着，无一不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笔直坐于台后的那道青衣倩影。

“先付银子，然后再诊病！”

花玲拦住一个正欲上前诊病的人，昂着头伸长了手。

被拦住的那人是个四十岁不到的婆子，身着粗麻衣衫，通身也没有一件饰物，看起来是个普通百姓模样。

见自己被花玲拦下来要诊费，这婆子立时露出一脸不解样，

“不是说看病不要钱吗？”

花玲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不要钱啊，不过呢，是对那些没钱的人不要钱，旁的人，诊费随本心，我们家少夫人心善！”

婆子听了，忙赔着笑，

“姑娘，我没钱啊，我真的没钱，家里穷的都吃不上饭了……”

花玲听了，眯起一双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立马双手叉腰，面露鄙夷之色，使劲啐了一口，

“啊呸！穷的吃不上饭？打量着我们少夫人是个好欺负的是吧？”

此时队伍之中的人都看向这边，将那婆子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透，怎么看怎么都是个普通老婆子啊，一时之间，议论声轻起。

那婆子换上一张苦脸，向花玲作着揖，哀求着，

“好姑娘，我真的没钱啊……”

花玲一把抓过她的手，举了起来，

“打量着你花玲大姐我没见过真正的苦人家是吧？你看看你这双手，啧啧，嫩的跟个豆腐似的，一看就是没干过活儿的！”

“还有，你头上的头油香味儿，是百香坊里的牡丹花露吧？十两银子一瓶！你还说你穷的吃不上饭？”

十两银子一瓶的香露？

对于京城里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穷人而言，十两银子简直是一笔巨款了！

花玲的声音大，旁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婆子听着议论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在那儿喊着，

“我认识这婆子，是城东头开当铺的王掌柜的婆娘！她家专门骗人压价死当，这婆娘可抠的很呢！”

“开当铺的？那不是有钱人吗？”

“就是啊，能买得起十两银子一瓶的香露，还不舍得出钱看病……”

“可不就打量着少夫人医术好，对穷人又不要诊费，还倒贴药材吗？”

“呸，可真是不要脸……”

……

议论声愈来愈大，最终那些人都一脸气愤的握着拳，嚷着让这婆子离开。

姜樱写完药方上的最后一个字，终于抬起头来，一双清亮亮的眼睛定定的看向人群，

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那婆子见今日丢了个大脸，这会儿若是就这么走了，白白浪费她一大早跑过来排的队，都说这卢少夫人医术登峰造极，她那病原就是女人方面的毛病，也着实不想去找男大夫看。

可若是不走，这么一闹腾，她委实觉得自己没脸再去看病！

这么一想，便怨了起来！

这卢少夫人也真是，要么都收钱，要么都不收钱，怎么赶到她这儿就要钱了？

她家虽开了个小小当铺，但哪儿能跟财大气粗的卢府相比，她们卢府还缺自己这几两碎银吗？

也怪这少夫人身边的丫头太过机灵，她早上出门时，特地换了一身家里粗使下人的衣裳，又卸了所有的首饰，哪想到还是被看了出来！

“喂，你到底还看不看啊？要是不看，就赶紧走，别耽搁别人看病！”

花玲见婆子站在原地，也不掏银子，也不离开，小脸满是不耐烦。

其实她真正想说出来的是，别耽搁她们少夫人的时间！

还那么多没有看诊的呢，多耽搁一会儿，少夫人就要多饿一会儿肚子了！

小丫头看了看半空的日头，再看一看依然如长龙一般的队伍，突然觉得自己好饿！

“我看！我看！”

婆子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掏银子看病，毕竟那病症折磨的自己日夜寝食难安，太受罪了。

“请问姑娘，我该给多少啊？”

婆子满脸希望的看着花玲，一只手已经暗暗揣进袖里了，

来之前她就问过相邻的马大婶，她上次来找少夫人看病，只给了二两银子的诊费。

花玲笑眯眯的伸出两只巴掌，

“这是……”

“十两！”

“什么？十两？”

婆子尖着嗓子喊了出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别人才给二两呢，怎么到我这儿就翻了五倍？不说是自愿给银子的吗？”

“因为你打量着骗人在前啊！”

花玲一脸的理直气壮，看的一边的花束都忍俊不禁，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叫好了。

婆子只觉得浑身的血往上涌，十两银子啊，倒不是说她拿不出来，只是一想到，她身后站着的这些人都是免费的，她却得掏这么多，还比马大婶生生多出来五倍，她就有一种吃亏到家的感觉！

对于一向爱占小便宜的她来说，简直是要割她的肉了！

“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我骗谁了？谁不知道你们卢府是京城里有名的金多银多！还眼巴巴的瞅着我的十两银子！”

婆子眼底带着鄙色的看了眼垂目拢袖靠坐于椅上的姜樱，嗓门愈发大了起来，

“跟你们卢府比起来，就我家那个小小当铺，算得上是有钱人吗？不过是比穷人多一口饭吃罢了！什么女菩萨，要真是菩萨，就该众生平等，我的银子又不是在你们卢府门口白白捡来的……”

花玲听这婆子说的越来越忘形，气得蹦了起来，撸着袖子竖起了柳眉，

“你到底还看不看？不看就赶紧走！”

这话一说，排在婆子后面的人都催促了起来，

就是啊，想看病又不愿意掏银子，光在这儿打口水仗是做什么，不浪费他们的时间吗？

站了这么久，大家都又累又饿的好吗？

听着大家的抱怨声，婆子有些胆怯的缩了缩肩，再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姜樱，心中知道今儿肯定是免费不成了，她一蹬脚，算了，十两就十两吧，先看好病再说！

再不把病看好，她家那口子就得彻底住在那个小贱人房里了！

“给你！十两！”

花玲一挑眉，正欲接过银子，谁料身后传来个清淡声音，

“三十两！”

“什么！三……三十两？”

那婆子傻眼了，她觉得自己幻听了，

“你抢钱啊！”

花玲赶紧收回了手，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又与花束相视一笑，心里都在暗暗鼓掌，

还是主子利索啊，像这样的人，别说十两，给一百两她都不想要！

姜樱终于抬起了头，视线落在婆子身上，

“对，三十两！少一文我都不会给你看！若是嫌贵，可以去找别的大夫！”

婆子无语了，要真是十两，她抖抖索索的还愿拿出来，可若真是三十两，那可真是要她命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刚说的十两，转个眼就加二十两，坐地起价啊？”

“对！”

姜樱干脆利落的承认。

婆子真的要晕了，她抚额勉强站立着，

“你怎么能这么黑心？”

姜樱轻靠在椅背上，搓了搓冰冷的十指，面无表情，

“也不算黑心！我看病，讲究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