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坊来了个男绣娘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抵不过两人的眼神哀求，春娘最终还是同意了。

得了应允，赵桑榆便美滋滋地去了隔壁阿婶家，阿婶家的女儿前两年在绣坊里学习手艺，如今已然出师了，在城中的另一家绣坊做工，一个月至少能赚上一两银子。

见是赵家的来借牛板车，脸上挂满了笑意，赵桑榆表示明日晚间就能归还，阿婶只说不急，让她出门注意安全。

赵家如今的院子不算大，但毕竟家里人口不多，平时只有老太太一人寡居，倒也没有扩建的必要。

所以送她们回来的马车也就赶了回去，省得每日还要多个养马的活计，只等着过了年到了日子，小厮便会驾着车来接她们回去了。

平素采买的市集里的不远，后院还有菜地鸡圈，日常也就没有什么不便之处。只是镖局书肆都在镇上稍远一点的位置，又要带上货物，还是借个牛板车更方便一些。

搞定了车，春柳和赵桑榆一整个下午都活力充沛的，找了个大小适合的竹筐，将送来的沙参好一通分拣，挑了品相好、药效足的挨个码好，才用麻绳绑紧装到了板车上。

＊

第二天一大早，赵桑榆从暖炕醒来的时候，身旁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春柳已经坐在铜镜前梳头了。

“阿柳，你怎么起这么早。”

赵桑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关节随着懒腰发出轻微的咔咔声，说话的声音也还带着些慵懒的喑哑。

春柳对镜拢着自己发丝答话，“早上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见你睡得香，干脆就起身梳头了。”

赵桑榆离开温暖的火炕，空气中还有些凉气，赶忙穿上了厚些的衣服，往门口的火塘走去，春柳这丫头也不知道往火塘里添些木炭。

“柳，你不冷吗。”边说着边往塘洞里加了几块木炭。

春柳的那缕发丝怎么都整理不好，干脆就全都拆了，转过了身子看着赵桑榆洗漱。

“我特意多穿了一件，若是加了碳火估计你就要热醒了，这会刚好，我能把外衣脱了。”

赵桑睡觉的时候会将头发通通散开，不然总觉得脑袋都会闷臭了，这会低头洗脸，便有些不听话的发丝垂到了水中玩耍。

春柳将梳子放在桌角，起身走到她的身后，将她及腰的长发用手束在了身后，便不再会沾了水。

“师姐这昨日洗的头发就是不一样。”说着还上手摸了一下，滑到发尾用手拈了放在鼻间嗅闻。

“咱用的都是一样的皂角，怎你的就这般丝滑香软。”

直到她起身擦脸，春柳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她的秀发。

“胡说，明明和你的一个味道。”

赵桑榆擦好了脸，又将刷牙子一一摆放好，撩起了一绺春柳的头发甩在她的鼻间。

赵桑榆推着春柳在铜镜前坐了一会，一个俏皮的双鬟髻就从她手下诞生了，春柳又满意地给自己簪上了两朵珠花，赵桑榆才坐下往脸上涂着面脂。

为了“报恩”，春柳便站在他的身后给她梳发髻，春柳的手艺不是很稳定，梳些简单的发髻还好，稍一复杂，便容易弄得松松垮垮。

赵桑榆几次伸手想要接管自己的头发都被她推了回去，好在最后也勉强梳了个整洁的螺髻，正适合将帷帽卡在头顶，赵桑榆莫名觉着有些好笑，自己有稍微紧了紧头发，确认不会半路散开。

“行，我们阿柳有进步了，都能扎好看的发髻了。”

听见赵桑榆的夸奖，春柳便更高兴了些，两人挽着胳膊欢天喜地地出了门。

早上在房里赖的这一小会，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收拾好了，就快过来吃早饭吧。”

赵春娘在厨房远远地看见两个丫头除了屋门，就招呼她们过来吃饭。早上锅里热的是前日包的羊肉馅包子，暄软胖乎，这会热透了，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春娘已经盛好了五碗粥，正准备端到堂屋，就看见赵桑榆在锅边一口气已经吃完了两个，无奈留下了两碗凉一些的粥。

两人去吃饱喝足，才去堂屋和春娘、锦姨、老太太道了别。

＊

两个护卫一早就将东西收好放在了牛车上，这会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赵桑榆这会才吃好，不欲坐在车子上来回晃动，便和春柳一起手拉手往前走，让他俩自己赶着车走。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偶尔坐车，偶尔拈花惹草，直到快晌午才到镇上，两人才不舍地戴上了帷帽。

已经是初十了，镖局的业务很是繁忙，大家都赶着这几日将东西寄出去，好让远方的亲人能在年前接收到心意，不然就要等到年后了。

赵桑榆一行人来的正是时候，这会人要稍微少一些，不一会便排到了她们，负责清点的店员仔细查看了要押送的货物，才递交给她一张镖单让她填写。

赵桑榆头回寄镖，很是好奇，在一旁看了这单子许久，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一些收货人员，地址之类的必要信息。已然见到了，心中的探知欲便解了，填写好各个信息无误后，便付了款准备离开。

镖局门口，一个老妇突然抓住了赵桑榆的胳膊，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又突然露出喜色，满脸堆笑。

“桑榆？你是桑榆吧，我刚看你写字时露出的下巴就觉着像你。”

这位妇人看起来很是自来熟，赵桑榆本不欲理她，但又听她叫出来自己的名字，忍着胳膊的异样停住了脚步，露出疑惑的表情等她开口。

“桑榆，我是你阿婆啊，我…”

老太太还想当街撩开赵桑榆的帷帽一看究竟，暗处的护卫便走上前来挡住了她的动作，一旁的春柳也赶忙拉着她一起快步离开了。

什么疯妇，竟然想当街掀女儿家的帷帽。

春柳一边拉着她走一边换了个位置揉她的胳膊，“师姐，你没事吧，他弄得你疼不疼啊…”

赵桑榆愣愣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被护卫拦着，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的耳边全是春柳的关心，抚忙了抚春柳的胳膊，让她放心。

“我没事，你放心，只是这人好奇怪，哪有掀别人帷帽的。”越想越气，这人真是没有一点礼貌，就算是认识的阿婆也不能这样啊。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中午赵桑榆带着春柳去了面店，那家虽然距离稍远一些，但很好吃，老板很会做汤饼，尤其是鱼桐皮面。

不知老板用了什么方法，面条既有鱼皮的质感又有鱼肉的鲜甜，配上特制的鱼汤，冬日里来上一碗，整个人都会幸福异常。

怕两个护卫吃不惯，赵桑榆还特地将剩的半贯散钱交于二人，让他俩自行安排午饭，两人倒也没推辞，也按照她的点法来上了一份，自是赞不绝口，只是离开时又带走了一份蒸饼。

春柳今日出来是撒了欢了，两人今天穿的不少，一路走走逛逛，倒也不嫌累，午间吃热了，太阳也高高地照着，竟有些微微冒汗。

“这帷帽真是烦人。”

春柳拿着帕子伸进帷帽里拭着额间的汗，又不忍心弄乱今天做的好看的发髻，又要隔着层纱仔细认清前方的路，有些束缚，便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若有一天出门不用戴帷帽就好了。”赵桑榆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

趁着太阳还足，两人到达了今日的目的地——书肆。镇上的书肆没有绮州的大，但也有不少话本，想来应是没有人不爱看话本的。

春柳在话本堆里仔细筛选着既有趣又不和家中重复的，赵桑榆则在身后的书架挑着着各类闲书。

上次和林非晚一起买的武经里居然涉及到了一些粗浅的兵器打造技艺和一些武术图解，她有些好奇，便想寻寻有没有趁手的书能够拿来深入研读一番。

两人在书肆里足足呆了半个时辰，才抱着一堆书册去结账。若是两人再晚些，护卫便要出口催上一番了，毕竟有一段距离，天黑路冷也更危险。

返程的路上，两个护卫每人抱着价值二两的话本，直到寄存牛车的地方才算解脱。

来时的脚步轻快，返程赵桑榆却是再也走不动一点了，甩了帷帽蔫蔫地坐在牛车上望着家的方向，连璀璨的晚霞都没能提起她的精神。春柳倒是还好，拿着小铜镜美滋滋地欣赏着今日的发髻，师姐的手可真巧，不像她，师姐的头上已经有许多碎发跑出来寻找自由了。

终于在日光完全消散之前，牛车带着大家回到了熟悉的小院，厨房已经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两人回屋前先去厨房探了探头，见是赵春娘在准备晚饭，赵桑榆便跑到她身侧，往她头上插了一个发簪才跑回自己屋里，春柳则在后面等着，没有直接将手中的那对发钗堆叠在春娘头上，而是连着锦袋一起放进了她腰间的小包中。

“给师傅的，希望师傅不要嫌弃。”

春柳扯起了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意后才蹦蹦跳跳地回了房间。

阿婆＝祖母＝妈妈的妈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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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晋||江看正版 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