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殷通先去书房处理了白日留下来的公务,到了亥时,方才满身疲惫地回到寝屋。
秦婉正在绣一个给女儿装平安符用的香袋,手里捏着针,在烛光下仔细地穿针引线。
殷通见到她夫人苍白的脸,立刻走过去,眉头紧锁心疼地说,“这些活交给府里的绣娘就好了,你身子弱,更应该爱惜自己,何苦偏做这些精细费神的活。”
秦婉笑着晃了晃脑袋,“无妨,是给七七绣的小香囊,也谈不上费事。”
“七七”是殷吾期的乳名,因为她是在七月初七那日出生的。
殷通深谙夫人的脾性,说了也不当回事,只好满脸无奈地替她把针线布料全都放进了篮子里,让她不能再绣下去。
秦婉丝毫不恼,仍是笑嘻嘻的模样,依着他拣拾。
红布上吉祥如意的图案在烛光中若隐若现,秦婉开口若有所思地说,“你还记得刘夫人的小女儿么?她小时候跟咱们七七一样,也是经常生病,听说最近找了一个习武的师傅,每日锻炼半个时辰,现在不止能跑能跳,就是上山也不喘了。”
“你说让咱们七七也练武?……我看不妥,她那个小身板,莫说练武,就是在太阳下站一会儿,恐怕都要摇摇欲坠了。你这个做娘的,到时候心疼还来不及呢。”殷通带秦婉坐到床榻的软棉被上,自己去外面吩咐了一声,叫人打些洗脸水来。
“试一试呢?万一可行,咱们也不用总是担惊受怕,可以让七七多出去走一走。……孩子长大了,正是充满好奇心的年纪,每日看着她愁眉苦脸,眼巴巴地望着围墙外,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秦婉话音刚落,老妈妈在门外喊了一声,领进来两个丫鬟,各自手里端了一盆温水,伺候老爷夫人洗漱完毕,然后端着用过的水出去了。
两人一起坐进床里面,用被子盖住了腿,殷通让秦婉靠在他的肩上,一只大手轻轻拍着她安慰说,“你呀,整日也该宽宽心才对。
“七七今天下午到书房,主动和我提了想出去划船,我按你说的那样,给她放松了管束,免得她像上次那样,计划瞒着我们偷偷出去。
“而且我看这两天城里平静了不少,……我打算给七七配几个武力高强的侍卫,随时在身边保护她。
“至于习武锻炼,……这个还是慢慢来罢,不用急。”
秦婉先是一喜,接着面色有些犹豫,“派那么多人跟着七七…她会喜欢么?而且一伙人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地招摇过市,反而惹人注意,场面一旦混乱,少不得发生意外。”
她想到今天拜入太守府的两位门客,其中那个年纪比七七略大一点的青年,据说从小开始习武,力能举鼎百步穿杨,要是他来当七七的侍卫,或许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秦婉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丈夫听,殷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挺直身体,两只眼睛严肃地看着妻子说,“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儿,……夫人可知道,这一对叔侄不是普通人,…你猜猜他们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