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数是沈昭出的,戏是温负雪和柳鹤梦陪着做的,抓马的却是齐景澜。
丢人先捂脸,齐景澜一手不够,两只一起。
他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山上十余载,骗人也就是逃逃课,盖盖闯祸的事迹。
要么是他哥,要么是山主和长老,骗个姑娘可是头一遭。
沈昭于此没什么反应,反正他脸大。
白菜嘛,亲妈嘛,对孩子疼爱过头,随手一抓就是个天纵英才太正常不过了。
风的妖气不显山不露水,不能是真普通,那就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能看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伎俩可是一点都不奇怪。
沈昭露出无害的笑意,那张脸很容易拉近距离:“姑娘绝顶聪慧,必然知晓我们没有恶意,至于用意……姑娘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猜到了吗猜到了吗猜到了吗。
快告诉我你猜到了什么!我好接着往下套啊!
风淡声道:“其实你们不必演这么大出戏,我还是不会走的,也不会有人因此会来找正元宗的麻烦,至于你们硬挨的伤,算是我对不住。”
“不用道歉,我们没受多大伤。”沈昭禁不住,三下五除二就把伤口掩盖得严严实实。
顺着这句话想,“那就是如果将她放走,那就会带来麻烦,所以华山主才让我们以护送之名把人带下山,如果我们把人弄丢了,来问就是弟子学艺不精,再将‘抓捕’的妖当做证据带出来,就一切好说?”
“嗯。”温负雪率先附和,清冷诱人声音在沈昭的脑子里响起。
贴着听可真他妈带感。
沈昭骨子酥酥麻麻,还想听。
“这事这么复杂的吗。”齐景澜闭着嘴巴道。
不酥不麻,阳光少年音,不是他的菜。
沈昭那招共感学得十分有用,这不,就又派上了用场。
最适合当面串通了。
还能吃点小甜头,真好。
柳鹤梦道:“看来她的身份不凡,有趣,我来问问。”
“别别别,我来。”沈昭阻止。
风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不用担心回去交待一事,老头惯知道我是什么性子,必不会埋怨你们,明天天一亮,你们就走,路程遥远,齐公子的身体不好,今后的路,我自己走。”
“我身体不好?我什么时候身体不好了,不是山主说她身体不好不能行快路吗?”齐景澜都懵了,这怎么还怪在他的头上了。
“呵,华山主出了两种交待,把两拨人都哄得团团转,真是老奸巨猾。”柳鹤梦一听便了然。
沈昭拦下风离去的动作,示意她坐下来:“交待一事好说,姑娘所说的路为何路,不妨告知我们一二,人多力量大嘛,我们也能帮忙。”
风闻此话,静了片刻,怕是也在将前因后果搭起来,总结为一句:“老头没和你们说实话。”
三言两语就能将事情清楚个大概。
沈昭不再隐瞒:“确实如此,山主只说让我们护送你去荒洺之野,余下一字未提。”
“什么都不说,老头他又这样。倘若你们真和我去了,是生是死谁能保证。”风显得有些生气,一直平平淡淡的样子,此刻却全然变样,隐忍着内心的愤怒。“还是他就料定了我一定会走,从小到大,真以为劝了三十多年就能把仇恨泯灭掉吗。”
三十多年,按照妖的寿命长短来说,还是个几岁的小姑娘啊。
白菜啊白菜,你给了这姑娘什么设定,人家年纪还小,你怎么忍心的啊。
“你别着急,华山主兴许是关心则乱,你看他不是也没强制你去如何,选择还在你手里,生死他能保证。”沈昭见不得小姑娘生气,一生气就手忙脚乱,咔咔一下子将拽着温负雪过来,语气溜得不行,“我家大师兄温负雪,长得俊秀异常不说,人也靠谱得没边,有他在我们谁也不会死的。”
开玩笑,谁敢让主角死,你以为他为什么必须来,小说里再难的任务交给他,不都还是迎刃而解。
不怪华山主心太狠,只能怪温负雪太优秀了。
风的怒气被这一顿神夸搞得有些泄气,这和她说的重点貌似不太一样。
温负雪被人拐到怀里,离沈昭的那颗心脏出乎意外得近,没想到,沈昭居然是这么看他。
长相俊秀。异常靠谱。
从来没有人如此说过他。
“沈昭……”
刹那间,浑身上下迎来阵阵痛楚,那股灵气混乱的感觉深之又深。
可他的心里却是全然欣喜,硬生生把嗓子里的那点腥味咽了下去。
眼中的猩红一闪而过,还是那双淡漠琉璃目。
顶呱呱要死不活地恭喜道:“恭喜宿主,灵链已经全然打开,进度解冻50%。”
这灵链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居然可以让进度条解冻这么快,沈昭头一次觉得顶呱呱的声音如何顺耳。
得意忘形之下,顺手摸了下温负雪的头顶。
顶呱呱带死不拉活:“恭喜宿主,进度解冻60%。”
沈昭喜出望外,难道温负雪的头什么神奇开关吗,正欲再摸一把,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沈昭你在干嘛,干点正事不好吗,别瞎调戏啊,这样和柳鹤梦有何区别!
温负雪手指绷紧,轻道无事。
有些失望。
风听过温负雪其名,知晓他是宗内百年不遇的奇才,当下也是要说个清楚:“那是你们不知事中缘由,此番我是要去报仇,轻则只杀一人,重则屠族。”
风抬起眼皮,娇媚冷艳的少女眼底一片死寂,更像是活了几百年,异常冷漠,她问道:“如此,你们也去吗?”
屠族!齐景澜磕磕巴巴:“这……”
“去啊!”柳鹤梦依旧吊儿郎当,“为什么不去,风妹妹,老头原本说的就是要护送,那我就护送,不然哥哥我也不放心啊。”
“你们还是不知轻重。”风一把将身上的云肩扯下,衣服是破的,肩膀两处,凹陷的肌肤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疤痕,有小小的鼓包。四周被火灼伤过,皮肤皱缩,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像是那里曾经长着什么东西,之后被挖了出去,伤势反反复复,不得痊愈。
齐景澜直接深吸了口气,仿佛伤在他身上,捂着自己的两处。
妹子,你这仇不是一般的大啊,这痛苦不言而喻,快说谁干的,我,不,我和温负雪替你去宰了他!!!
温负雪扫了一眼,便低眉投向别处,看着沈昭的鞋尖。
“乘黄。”
“乘黄?”柳鹤梦道,“两个角,是了。”
一提沈昭就想起来了,《妖物志》第八十八页,乘黄,上古遗族,状如狐狸,背有两角,居滨海之畔。
“我乃乘黄族长禺山之女。”
上古遗族亲族,不是旁支,怪不得怪不得,一个旁支就足以让所有宗门癫狂,风可是纯正的血脉。
“乘黄我知道,族长?”齐景澜终于有一件他也知道的事情了,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吐出来,“现在的族长不是叫禺也吗。”
他这一出口,沈昭就知他这话不该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家仇争位,老戏码了。
白菜你一个写爽文的,写什么悲惨小故事啊。
风一听到这个名字,脚下的地面瞬间四分五裂,裂缝延伸到墙壁,直接轰然碎了半边,幸好有柱子撑着,不然屋里的这几个人都得被埋。
完了,没法问了,再问房子都拆了。
“禺也杀了你父。”温负雪淡定陈述。他对待旁人,轮廓神色都异常冷淡,沈昭要问的就由他来问。
“是。他是我二叔,就是我那深藏不露的好二叔。”
风陷入情绪之中,眼球布满红血丝,咬着牙将掩盖在黄土中的往事挖了出来。
“我父重亲缘,留二叔在身边,却被下毒害死,我亲眼瞧见,绝不能留,被杀之后,留得一气,得华山主一救。”
三言两语,一带而过,风不习惯说出口。
三十多年的隐忍,幼时血肉的折磨,漫天的仇恨一个字都没有。
沈昭:白菜下不为例,我希望这是你连载文里的唯一一个凄惨故事,小心我盖楼。
风浑身发抖,最后的几句基本用上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不都,牙齿磕碰在一起,嘴里咬出了血,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齐景澜被感染得快,话没说完小金豆子就掉了下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扑腾着身子就抱住了风。
抽抽搭搭哭着:“风,你太不容易了,你别怕,我们给你撑腰,你别伤心,别哭,有我在呢,呜呜呜——哇”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幸亏有柳鹤梦擦了下,不然全掉风身上了。
喂!你小子!人家姑娘根本没哭行嘛!比你有骨气多啦!
风的手一时不知道往哪搭,心里涌入一股暖流,恨意没能让她湿了眼眶,温暖却可以。
她闭上眼睛,轻轻拍着齐景澜的后背。
“好啦,你别哭了,我也不哭。”
“嗯……嗯。”齐景澜哭得都快抽了,故作坚强,“我……我不哭,你……你也不哭,我和你去,把你……那个、二叔,打得落花流水。”
一顿插科打诨还挺好用,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招啊。
我靠哄,他靠哭,温负雪嘛,靠帅和实力。
乱七八糟下来,风缓解了不少。
悯生山的性子都一样,说好听点就是悲悯,说不好听就是圣母。
一来二去,大致就都清楚了。
“华山主希望风姑娘放下仇恨,离开这一切去看看这大好河山。”沈昭惋惜又承认,“华山主的想法没问题,就是过分美好了,世人不是圣人,杀父之仇怎么可能不报。也苦了风了,小小年纪,幸得华山主游历撞见,不然最后一口气早都没了。”
二人独处。
温负雪就在他旁边,看见沈昭的嘴唇上下一开一合。
无情道,无情道。
内心百转千回,越发知晓为什么灵气如此紊乱。
“师兄。”
那就乱着吧。
“嗯?”
沈昭狐疑道:“你听我说话了吗。”
温负雪镇定:“自然。”
“那你说,我们可不可以不按照华山主的路线走,带风去玩玩。”沈昭穿书过来,也不能白穿,给家人谋个福利呗,小姑娘一般都喜欢逛街吧,应该带她出去玩玩,分明是个小小妖,偏偏摊上这么个背景。
小白菜,你别以为你是新人作者就可以胡作非为。
请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温负雪尊师守纪,三好学生,想要他违反纪律难上加难。
沈昭准备了一堆夸赞之词,扯着温负雪的衣袖,“好不好,好不好,我善解人意的师兄,你……。”
“好,依你。”什么规矩,什么四千多条山规,什么华山主的苦口婆心,无情道大师兄一眨眼全部抛在脑后。
啊?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可不是,怎么可能不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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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