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受养成指南 第13章 冰下柔情

“南、南梁？”

钱坤冲出客栈大门，见到南梁带着疯子回来，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你不是跟卫将军离开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钱坤说着说着，忽然左右回头看来看去：“诶，你家将军人呢？”

这也是苏愠想问的，在看到南梁救下疯子时，他松了一口气，而当看到南梁时，苏愠又想起了卫无珩，那天的事还历历在目，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但他知道自己不想见到卫无珩。

南梁松开钳制疯子的手，对他们道：“将军还有事要办，要我看顾二位。”

谁知道他一来就瞧见疯子被马车撞，要不是他，疯子非死即伤，可是苏愠和钱坤的重点却不是在他身上，南梁觉得有点受伤。

“这又是谁？你们的朋友？”

“一言难尽。”钱坤叹了口气，请南梁进客栈：“不过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感谢卫将军呢。”

“嗯。”听到钱坤说卫无珩的坏话，南梁立刻警惕起来：“你说什么？”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钱坤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闭嘴：“卫将军未卜先知，为朝廷鞠躬尽瘁，下官心里一直记挂着呢。”

南梁收回目光，没再说什么。可钱坤怎么看怎么觉得南梁在鄙视他。他暗自吐了吐舌头，请南梁进去了。

三个人加上一个意识不清醒的疯子齐聚客栈二楼的客房里，看着被自己点穴到昏迷的疯子，南梁问他们：“你们确定他就是那个叫吴才的账房？”

“就是他。”钱坤道：“长相、标志都对的上，还有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应特别大，我敢肯定他就是吴才本人。”

“可是知道他是吴才，事情反而更难办了。”一直沉默的苏愠如是说：“只有这几天时间，我们怎么才能唤醒吴才，让他找到原来的账本呢？”

“这……”钱坤也觉得难办。南梁看他们两人愁眉苦脸，突然道：“苏大人，与你一同办案的应该还有第三个人吧。”

苏愠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他下意识点了点头：“是，还有一位太医院的刘太医，不过一开始他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同行，南梁公子不也知道吗？”

“可他现在就在廷北府衙里。”

“什么？”

南梁瞧见两人震惊的模样，自己也跟着惊讶了一下：“怎么回事，你们都不知道吗？”

钱坤道：“确实不知道，刘太医大概是今天才到廷北。苏兄，有了刘太医在，吴才的病肯定能治好！”

苏愠也想到了这个，太医院的太医个个都有高强医术，如果刘太医能帮忙医治吴才，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蠢蠢欲动的架势，他们对视一眼，一起起身：“我们快走吧。”

南梁见他们要走，问他们：“那我呢？”

苏愠歉然一笑：“南梁公子，麻烦你留下来照看吴才，他现在神志不清，我们不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里。”

南梁无言以对，默默坐了回去，谁叫他得了自家将军的指示，要好好看顾苏愠呢。

房门被从外面关上，南梁把腰间的长剑放在桌子上，叉开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要喝下，房门再度被打开，他有些警惕的抬头，才发现苏愠又回来了。

“大人还有事吗？”

“有。”

苏愠站在门口，朝他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南梁公子，谢谢你。”

南梁没想到苏愠会说这个，他一直呆在卫无珩身边，从没听到过有人对他道谢道谢，南梁不知所措，有些结结巴巴道：“其实我只是听从将军的命令……”

“但是这些事是你做的。”苏愠对卫无珩毫无好感，可是南梁的到来帮助他解决了困境，他对南梁是真切的感谢：“所以我该感谢的人是你。”

南梁张了张嘴，他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化作短短的几个字，像是每一个听到过道谢的人那样会说的话：“唔……不客气。”

苏愠露出了笑容，随后再度关上了门。

南梁看着门，回过神后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他想，他或许明白将军为什么对苏愠这么有兴趣了。

他表面冷淡，内里却是个很柔情的人。

苏愠和钱坤回到了府衙，也见到了太医刘功衡，他刚在徐永震的招待下大吃大喝了一顿，此刻正捂着肚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三人见面，气氛却略显尴尬。

“刘太医？”

“钱大人！”刘功衡瞧见钱坤，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他是个笑呵呵的老头，但是现在脸上多了几分谄媚：“想必这位就是苏愠苏大人吧，幸会幸会，在下刘功衡，小小的太医院太医。”

苏愠没想到太医院的太医并非个个都是仙风道骨，清瘦健朗之人，也有这样肥胖和蔼的人，倒是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他朝刘功衡笑了笑，下意识带着几分冷淡和疏离。

钱坤开口：“刘太医，正好你来了，快……”

“钱兄。”苏愠见他要说话，赶紧先把钱坤拦住，将他带到不远处，皱着眉低声问他：“徐永震现在也在找吴才，如果他被徐永震收买了……”

“不可能。”钱坤听了半天才明白苏愠在担心什么，他笑着解释给苏愠听：“苏兄你不知道，刘太医是清流的人。”

“什么？”苏愠目瞪口呆，他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悄悄指了指不远处的刘太医：“他是清流的人？”

“苏兄不必惊讶。”钱坤道：“清流的人也不全是无欲无求之人，但他们绝对不是贪恋钱权之人，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所以刘太医可以信任。”

“那你呢。”苏愠问他，他盯着钱坤的眼睛，似乎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你是清流的人吗？”

钱坤笑了，他摇摇头：“我当然不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无意介入到朝中纷争，我只是想做我自己。”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理念，他才只是个员外郎。

苏愠却很羡慕他：“这样很好，我该向钱兄学习。”

钱坤却露出了晦暗不明的表情，苏愠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问道：“钱兄，怎么了？”

钱坤想了想，道：“苏兄，你现在还想为文大人报仇吗？”

“当然。”苏愠没有犹豫：“我发过誓。”

“那你必须做出选择。”钱坤呼出一口气，对他说：“没有靠山，你就没办法拥有权力，那些有权力的人会排挤你，你什么也做不成。”

“这是许多人的教训。”他说。

苏愠却说：“那是他们的教训，不是我的。我不想要权力，我只想为文大哥报仇。钱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它们并不能混为一谈。”

他像是感知到钱坤会说什么一样，用话堵住了他的嘴。

于是钱坤不说话了：“好吧，我相信你。苏兄，说不定，你会打破这个定律呢。”

苏愠确定了刘功衡是可信之人后，决定请他救治吴才，因为只有治好了吴才，他们才能确定徐永震的罪行。

刘功衡听说有人需要治，当即表示没问题，但是他要回房把药箱带着，说着说着，屋内竟有一女子带着刘功衡的药箱走出来。苏愠定睛一看，发现那女子并不像颐国女子，眼窝偏深，鼻梁挺翘，虽然穿着颐国常见的襦裙，瞧着却不太相称。

“大人，您的药箱在这里，我替你拿来了。”

“谢谢樱姑娘。”刘功衡笑着接过药箱，十分关切地嘱咐她：“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虽说要多晒太阳，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还是要小心为好。”

那姑娘害羞地点了点头：“小女子知道了。”

刘功衡哄她进屋，一回头发现钱坤和苏愠都在盯着他看。钱坤有什么说什么，见那女子进门，他干脆地开口：“刘太医，这女子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你从京城带过来的？”

“当然不是！”刘功衡赶紧为自己辩解：“我来办案，带个姑娘算怎么回事？我可没那么吊儿郎当。”

“那她？”

“她是我路上救的姑娘，她被主家鞭打扔在路边，见她快死了，我才好心捡她回来的，钱大人，你可不要污蔑我啊。”

刘功衡抓住了机会，在道德高地对钱坤一顿教育，钱坤摆摆手，示意自己错了：“我的错，刘太医高风亮节，是我心胸狭隘，烦请您别跟我计较。”

刘功衡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苏大人，咱们走吧。”

苏愠点了点头，他们的行动不能让徐永震发现，因此他们七拐八拐，确认没人跟上来以后，才回到了客栈。

南梁等的已经快睡着了，不过好在终于把人等来了。

现在客房里挤了五个人了，刘功衡打开药箱，拿出银针插入疯子的穴道，脸不断皱起来。

苏愠三人一言不发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刘功衡的诊断。

不知过了多久，刘功衡终于放了手，苏愠赶紧追问道：“能治吗？”

刘功衡皱眉看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当然。”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既然你们说他是破案的关键，那我只能选择更危险的方法来治疗，否则在期限内我无法保证他能恢复。”

刘功衡如是说：“当然，其中或许会出现问题，但是我只能这么做，希望你们谅解。”

钱坤表示无所谓，苏愠有些犹豫，却什么也没说。

刘功衡把他们都请了出去，点了一桌子酒菜后，他留在房里给疯子治病，钱坤一边捂着自己的钱袋一边骂骂咧咧：“他一个人吃的了这么多东西？你好歹也是个大夫，不知道健康饮食吗？”

苏愠拍了拍钱坤的肩膀，还没等安慰几句，南梁默默出现在他身边，问道：“苏大人，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苏愠没想到南梁会问这个问题，他想了想，道：“治好吴才，查清账本，指证徐永震，完成我的任务。仅此而已。”

南梁犹豫了一下，道：“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将军了，将军很快就会来。苏大人，要不你等将军来了再做决定如何？徐永震很有可能狗急跳墙，伤害你们。”

听到南梁提到卫无珩，苏愠心里就一阵阵的作呕，他不想见到卫无珩，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到。于是他说：“我是钦差，我要办的案子与卫将军无关，南梁公子，多谢你们的关心，但是不需要。”

他朝南梁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却未触达到眼底，像是隔了一层薄冰。

南梁看着苏愠垂眸不语的表情，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将军他到底和苏大人结了什么仇怨啊！怎么连他也被波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