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太后淡淡扫了她一眼,轻飘飘吐出一句:“他从前也是何其宠爱明妃,如今又是如何?”
那时二人之间的情感,就算她这个不算亲厚太后都知晓,但如今的一切,她也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
话落,周遭归于沉寂,闹腾的随禾都静了下来,她僵了几秒,随即站起身拍拍屁股,似乎刚才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不是她一般,装作无事发生。
她有些纠结道:“那我……回去考虑一下。”
经太后这么一说,随禾总算想起来济帝的“真面目”,最是无情帝王家,那可不是说说而已,毕竟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但若是她去了滨州,便要和相微满分隔两地,且离了陆宿,她这任务更是难上加难,那回家更是遥遥无期了。
太后望着随禾摇摇晃晃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叹息一声,感叹道:“这孩子……”
随禾正准备去找相微满商量此事,倒是出了太后宫门先遇到了简封。
简封就站在原地踢弄着路边的小石子,看这架势随禾便知道,他这是在等她。
果不其然,简封抬头才瞧见随禾的身影,便瞬间换上笑脸,大步跑过去,身后的马尾随之欢快的摆动。
简封跟在随禾身边喜笑颜开:“如何?太后找你做什么?”
随禾此刻别提多心烦,此刻更是看简封哪里都不顺眼,挥手不耐道:“不关你的事,别跟着我。”
可简封本就是个生性大大咧咧的,根本不在意随禾这不咸不淡的话,跟在她身边兴冲冲的追问:“诶,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随禾还是没理他,径自前行。
素日里二人相处便是如此,简封一直在路上吵个不停,随禾偶尔回两句,或是回一句:“简封你烦不烦啊!”亦或是:“简封你好吵!”
故而简封也习惯了,注意到她走的方向,问道:“你这是要去找四公主啊?”
可今日不同,今日随禾是当真有了烦心事,耳边简封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她停下脚步,终是忍无可忍,转头拧眉朝简封吼了一句:“简封你烦死了!”
简封被她这么一吼,霎时间惊得愣在原地,有些错愕的看着她,甚至还有些手足无措。
吼出去的一瞬,随禾也愣住了。
她也并非是要责怪简封,只是心事闷得人心烦,下意识便朝简封撒了气,此刻吼了简封一句,随禾也有些懊恼。
……
方少骞已然离京半月有余,却始终没传回信,这便让相微满尤为担忧,几日来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独坐在案前,纤细的指尖有规律的在桌上轻敲,心神却早已飘走了。
方少骞才离京几天后,相微满便让系统全天放出攻略进度的屏幕,这样她随时都能看见攻略进展。
其实说到底,还是相微满心中没底,她怕方少骞离京日久,二人之间的好感就会被随之冲淡。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经年累月,总会被时间冲淡的,最后归于平静,再无波澜。
若是未被冲淡,那便是时间尚短。
好在这些日来攻略进度并没有变化,始终停留在百分之七十,对相微满而言,只要不倒退,便算得上是好消息了。
**倒是觉得她有些过于紧张,在一旁劝道:“你也不用这样每日盯着罢,感情倒也没这么脆弱。”
它倒是不相信短短半月时间,方少骞就会对相微满的情感减退。
闻言,相微满轻轻拧眉,高深莫测的叹息着感慨:“你不懂。”
虽说如今攻略进度已然过了大半,但相微满始终认为,感情是复杂的,是变幻莫测的。
而且,她也摸不透方少骞。
谁能保证在乌州,会不会偶然间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桥段呢?就像当初相微满初识方少骞的时候。
可她盯着屏幕出神之际,面前透明的屏幕突然开始闪动,甚至开始闪动的越来越快,急促的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见状,相微满先是一愣,心中预感不好,心脏也被这闪动的屏幕牵动,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她赶紧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是系统出了故障,还是……她的攻略出了问题?
**看向那闪动的屏幕,也是一怔:“这……这是方少骞要死啊了……”
只有攻略对象命悬一线,屏幕才会开始闪动,直至攻略对象死亡,屏幕上的所有信息都将消失。
相微满从前的现代身份便没了,她就只能停留在这个世界,彻头彻尾的接受如今的身份。
听它这般说,相微满的心狠狠一沉,从未有过的慌乱感席卷全身,她全然失了了理智,顾不得其他,转身快步跑出去。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方少骞不能死,他死了,自己就回不去了。
但刚跑出寝宫,便在几米开外的位置看见了简封和随禾,显然随禾脸色很不好。
随禾余光注意到了慌慌张张跑出来的相微满,快步走去。
相微满方才是一时脑热跑了出来,可如今被冷风吹醒了,她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出不了宫,去不了乌州。
见相微满脸色铁青,随禾不由得担心询问:“怎么了?”
闻言,相微满有些焦急的拉住随禾的手,语气难掩焦急:“随禾,方少骞遇到危险了……”
她本是想说方少骞要死了,但此刻在宫中,宫中还是有些忌讳“死”这个字,何况现在还有简封在,也不好说得明白些。
察觉到相微满的欲言又止,随禾自然懂了些,她也有些凌乱:“那怎么办?你……你要去乌州?”
相微满就是这样想的,不论方少骞现在处境如何,她都得去看看,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坐以待毙。
如今在这里待着,她也静不下来,如坐针毡,还不如去寻方少骞,是生是死,至少她能知晓。
她点点头,已然急的指尖发凉,不知是慌的,还是被冷风吹的:“嗯,但是我出不去。”
闻言,随禾也急的团团转,拧眉在脑中想着对策。
霎时间,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眉头舒展开,握着相微满的手,将声音压低:“太后刚才找我,想将我送去滨州,我可以带你出宫。”
她正是来和相微满商量此事的,但如今看,已经不用商量了。
相微满微微一怔,有些不确定的问:“可以么?”
太后能将随禾安排去滨州,定然不会是心血来潮,定是宫中生变或是其他大事,再带上皇帝的公主,难保太后会答应。
随禾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等我。”
说完又折返回太后寝宫的方向,提着裙摆大步跑去。
简封站在原地和相微满面面相觑,听的云里雾里:“什么……方少骞有危险?你怎么知道啊?”
相微满和随禾的对话急促又莫名,简封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是没摸到头绪。
闻言,相微满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唇角,迅速思考着说辞:“他……他给我来信了。”
她不知这种说辞能否应付过去,便小心观察着简封的神色。
好在简封是个神经大条的,并未生疑,淡淡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
太后刚准备起身去小憩片刻,这还没迈出几步,房门便被从外猛地大力推开,直接将太后吓了一跳。
好在有侍女扶着,这才不至于失了仪态。
看清来人后,太后这才惊魂未定的顺了顺气,颇为嗔怪的瞪了随禾一眼:“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方才那般大的声响,她险些就要以为是胆大贼人硬闯皇宫了。
从相微满那里到太后寝宫着实不近,且一路随禾都是跑来的,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丝毫顾不得形象:“母后,我同意……我同意去滨州,但我有一个条件,得带上相微满一起。”
在她看来,这个条件并不算过分,不过是多带一个人而已。
闻言,太后有些诧异的看向她:“带上相微满?你如今与她关系很好么?”
她回想了一下,那日宫宴上,好似随禾也曾替相微满说过话,但她倒是不知,随禾何时与相微满这丫头这般要好。
她心中暗想着:随禾从前不是素来不喜她么?
随禾仅是略微停顿片刻,便答道:“还行。”接着又补充:“若您想将我送去滨州,便将她一并带上。”
随禾笃定太后会允准,但太后闻言,深深看她一眼,沉默良久后才回道:“容哀家考虑考虑。”
见太后并未予准确答复,随禾急了,上前挽住太后的胳膊撒娇:“母后,算我求您,您就答应罢,从小到大,只有您最疼我了,您忍心看我去了滨州孤苦无依,整日府中只有我一人么?”
太后被她吵的头都大了,捏了捏眉心:“行了行了,此事哀家得好好想想。”
见太后还是不应,随禾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将磨人的十八般武艺全使了出来,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太后终究是答应了。
回到相微满寝宫时,只见书房内简封和相微满皆是愁眉不展,听见声响,相微满急步迎了上去,着急询问:“如何?”
见随禾颇为丧气的垂着头,相微满便知结果不尽人意,心中燃起的希望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彻底,但她反倒是安慰起了随禾:“没事,我们还能想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