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辞 第6章 他的道歉

第二日。

阳光穿过稀疏的林梢，投下斑驳的树影，给清新的早晨增添了几分唯美的气息，叶玄辞揉了揉眼睛，终于醒了。

他先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是早上九点点，他起床洗漱，而后下楼去买早饭。

他特地买了三个人的早饭，一边啃包子，一边往回走。

孔红衍的豪华间和他的房间在一层，还是比较方便的，他就勉为其难地去叫他起床。

当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他撞上的是一张充斥着无尽心虚的脸。

他先是嫌弃，然后翻了个白眼，将早饭递了过去，开门见山道：

“说吧，犯什么事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孔红衍先是一颤，然后弱弱地将昨日的事全抖了出来。

“........我.....我真不知道....”

叶玄辞沉默着，缓缓闭上了眼睛，把孔红衍往房间推了进去，自己也进了房间。

只听“啪嗒”一声，门关了，孔红衍的心更害怕了。

师父每回不想带他的时候，都会把他丢给叶玄辞，但叶玄辞并不温柔，他一犯错重则挨打，轻则挨骂。

“师兄！你先冷静！沈哥没有怪我！你不要打我！”孔红衍伸着手，不停地往后退生怕叶玄辞发飙。

叶玄辞停住脚，轻笑着，说：“怕什么，你先吃早饭。”

孔红衍还是害怕，却也只能将信将疑地啃起包子。

好在，叶玄辞真的没有动手。

……

“沈哥？”孔红衍颤颤巍巍地敲门。身后叶玄辞正淡定地看着他。

房间里没有动静，他不死心地又敲了几下，心念道：

别搞我啊，沈哥你一定要醒，不然我又完了！

好在过了一会，门开了。

沈宿之睡眼惺忪的，脸上的绯红还没褪去，他垂着眼，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起来是刚醒。

见到门口站着两个人，他没脾气地“嗯？”了一声。

声音很低，却并不冷淡，反而有些黏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娇似的，加之面部表情纯良无害，看得人想狠狠地rua上一番。

孔红衍现在内心只觉得自己要完蛋，没空欣赏眼前的美景，他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沈哥，你感觉怎么样？”

沈宿之将门又打开了几分，这才让人看见他的衣着，他一件浴袍套了一整宿，领口都敞开了许多，健硕的肌肉全都暴露了出来，吓得孔红衍一个闪身把他的领口拉了起来。

“卧槽，您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叶玄辞则是颇为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身材还挺好……

“头晕。”沈宿之拨开孔红衍的手，自己将衣服整理好，然后一边揉着眉心一边给两人让开。

此话一出，孔红衍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头晕？”叶玄辞微微扬眉，看向沈宿之的眼神里带着探究。

这家伙喝了多少酒？

“小衍，你去泡点菊花茶吧，这里我来就行。”叶玄辞叹了口气，把一旁又想躺下睡觉的沈宿之拉起来往卫生间里推。

“噢噢，好的。”孔红衍立马转身去泡茶。

沈宿之的样子不像是已经清醒了的，应该还在醉着，令人欣慰的是，这家伙醉了之后还挺乖。

沈宿之接过叶玄辞递过来的牙刷，跟电脑卡机一样接受着指令，透过镜子，是叶玄辞那张带笑的面庞，一开始还在疑惑自己身边怎么会有人类，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下山了。

“叶玄辞。”他洗完脸，看着镜中的另一人，郑重地念了一声。

叶玄辞闻声看去，脸上满是疑惑。

他好好叫我名字干嘛？我们很熟吗？一开始不是还想杀我来着吗？怎么现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忽悠鬼呢。

当沈宿之的目光看向他时，他的内心活动就停止了。

“对不起。”沈宿之轻声道，“刚见面时，差点伤害你。”

叶玄辞着实没有想到他会向自己道歉，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

“我不会再想害你了，你是好人。”沈宿之的神情认真，却是把叶玄辞逗笑了。

你是好人，搁现在一说一个女神拒绝追求男的经典语录，此刻就被沈宿之水灵灵地说出来了，一看就是没上过网的。

“行了，不怪你了。”叶玄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出了卫生间。

还是头一回以这种方式被人发好人卡。

挺新奇的。

沈宿之喝完茶，清醒了不少，但神情仍是淡淡的，少了几分温柔，但他的头发还未经打理，有些乱，又衬得他有些呆呆的。

叶玄辞看了一眼时间，说：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孔红衍点了点头，然后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叶玄辞背后，而后转头望向沈宿之，见他仍不为所动的样子，有些疑惑。

知道叶玄辞说：

“你也得跟着。”

沈宿之再次与他对视。

“为什么？”

叶玄辞还没搞清楚他的来历，得时刻放在身边才能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因为我得保护你。”他笑了一下，颇为挑衅地扬了一下眉。

沈宿之：“.......”

“嗯。”

应下这一声，算是答应了。

叶玄辞的车一直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库，先前抓树妖的时候没开，这回倒是开上了。

……

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本以为要等清水真人好一会，但他们前脚刚停车，村口候着的俩道童就迎了上来。

“叶天师，清水真人正在村长家，特命我们来请您前去。”

叶玄辞礼貌点头。

“劳烦。”

村子已经铺了水泥路，大部分人家都是平房，少数仍住着红砖堆成的土房子，空气中总散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还有几家炒菜时辣椒的香气，有些呛人，但不乏人情味。

沈宿之看着七八米的高处，一根根电线排列成行，几只麻雀站在上面，但也只能偶尔听见叫声。

今日的风不大，云很高，衬得人心情都好了几分。

“村长与清水真人是朋友，叶天师大可相信他。”

“嗯。”叶玄辞没有反驳，但心里还是打算先去看看再下定论。

孔红衍早上才惹他师兄生气，这下走路也不敢跟他勾肩搭背，只能默默跟在后面，拽着沈宿之的衣角，凑近了几分，小声道：

“沈哥，你怎么看这几庄失踪案？”

沈宿之并不讨厌这个可爱的小男生，现下也有些无聊，便就顺着他的话闲谈几句。

“我不懂这些玄黄之理，但觉得村子里也许有内鬼。”

“怎么说？”孔红衍的眼睛亮亮的，很期待他的回答。

“猜的。”沈宿之直接了当，他第一回来，啥证据也没有，自然只能猜。

孔红衍顿时尴尬在原地，“哈哈”了两声，说：

“沈哥你......还挺幽默。”

沈宿之又看了他一眼，只是笑了一下，便没再说话。

身前的叶玄辞淡定地与道童交流，连说话都变得文绉绉的，与孔红衍是截然不同的两面，因着他一开始想害人的愧疚，他的目光不禁多停留了几分，却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叶玄辞也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见孔红衍在看他，不客气地别了他一眼，然后就神色寻常地继续前行。

孔红衍顿时一脸问号。

不是我又干嘛啦？

……

大概步行了五分钟，几人来到了一个小院门口。

“这里就是，请随我来。”道童礼数周全，侧身让几人先走，然后才敢踏步。

院子不算大，前院是一个两米宽的水泥路直抵平房的大门，旁边是两块小菜地，上面种着寻常的农家菜，再靠近房子的前面，还有一块水泥平地，上面有一口水井，旁边的水桶上的水还未干透，看的出来，房子的主人经常用这口井。

这时，一个妇人从家里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盆淘米水，疾步到菜地边上，而后将盆一扬，水尽数倒在了菜苗上。

道童介绍道：“这位是村长夫人，也是村里的一位医生。”

妇人穿着一件橙黄色的短袖，身材比较圆润，长相比较恬静，只是面上几道皱纹让她看起来比较老成。估摸着有四十多了。

妇人也看到了几人，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们是清水真人叫来的吧，欢迎啊，快进去坐坐，外面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