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山 第13章 第 13 章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沈卿言见阿悦在一孤冢前停了下来，席地而坐，似是说着什么。

奈何离得太远，她并未听清，只隐约瞧见阿悦越说越激动，神色扭曲，渐趋癫狂。

少顷，阿悦起身，面上愠色未消，周身围绕的青气愈加厚重。她对着坟冢恨恨地说道，“当年你们联手妄害我性命，如今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你的以命相护，不过就是个笑话。”

语罢，阿悦顺着来路疾行而去。

沈卿言躲在树后，直等到阿悦身影几不可见，方才走近坟冢。

这是一处旧坟，坟碑上的字迹已有些模糊。

沈卿言借着月光，还是看清了坟中之人的名姓。

“沈氏云娘”四个字赫然在目。

这是，我娘的墓！

沈卿言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她对阿娘的印象实则很浅薄。

当年沈云抛下她进山之时，她尚在襁褓。记事后，祖父从不提起阿娘的事，只说是不知所踪，当被野兽所食。

听得最多的，倒是寨里人的污言秽语。

因着祖父三缄其口，沈卿言便觉得阿娘许是仍活在某处，左不过是做了羞于启齿的事，祖父不愿承认罢了。

不想今日得见坟冢，沈卿言心内五味杂陈，忪愣片刻，伸手抚了抚碑文。

粗糙冷硬的石理印在掌心，透不出半分血肉躯壳曾有的温度。

沈卿言跪坐于坟前，默然不语，看着封土出神。

忽然，她发现封土的左侧，似是有新翻的痕迹。随手捡了根树枝，沿着松土向下掘，不多时，一个点翠漆木匣子便露了出来。

沈卿言拍去匣上浮土，小心打开匣盖，入眼是支凤头琉璃簪。极简单的款式，只是簪尖处似刻着圈蝇头小字。

她还未及细细分辨，只听身后一声轻笑传来，“那日你被傻狗救走，我还甚是可惜，不想你竟自己送上来。”

沈卿言忙把簪子塞进袖中，佯装镇定，缓缓站起，转身的瞬间，将脚边的匣子轻踢进刚才的土坑里。

阿悦从树影中走出，一脸假模假式的惋惜，“俱是天意啊。”

“既是天意，你便同我前去，付行此番上山的职责吧。”

阿悦说着，指尖凝聚起一道青黑光晕，激射向沈卿言眉心。

刹时间彻骨冷意弥漫周身，沈卿言身不由己，随着阿悦亦步亦趋，向山顶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