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与小掌柜 第4章 第 4 章

这个问题，现在没人能回答。

根据这几本账本的描述，花小六在脑海里不断复盘，猜测不断踊跃，如同鲜花上的蜜蜂，疯狂采蜜，芬香扑鼻。

一遍遍的复盘，一遍遍的否定。

随着各种信息的拼凑整合，她越来越认为可以破眼前的这个局面。

不知不觉，天渐渐亮起，小九慢慢的睁开了眼。

旁边的小六姐睡的正香，肩上承担着这么大的压力，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花小九轻手轻脚的下床，离开了房间。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先回了房间，花十一正睡的四仰八叉，被子掉在地上，枕头压在肚子上，睡觉姿势极其霸道。

给花十一盖好被子，拿出洗脸盆洗漱去了。

今天他们几个都在家里，没人出门，正好，昨天她煮阳春面之前炸了葱油，今天可以做葱油拌面来吃。

这种吃法还是小六姐从别的货郎那里听了一耳朵，回来琢磨了几天，就成了。

也不知道方法对不对，但家里人都还挺爱吃，就是费油了些。

现在圣上勤政爱民，家家都有粮可吃，有衣可穿，虽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能过日子。

花小九正忙着和面，小八推门进来，也没打扰她，就这旁边洗手的盆里放着热水洗了手，取过砧板，开始准备切他腌制的酱菜。

两人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那边厢房里木小七正在欺负木十二：“好小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呢！”

木小七捏住木十二的鼻子，木十二难受的皱起眉头，身体左摇右晃，想摆脱这个坏人：“呜呜呜呜…”

“快起来了，你小九姐姐在做好吃的了。”

“再不起床，可就没得吃了。”

“不要不要！”木十二猛的睁开眼，就看见木小七正坐在对面看着他一脸坏笑。

“哼，小七哥坏！”

闹闹腾腾间，花小九也带着花十一一起往厨房去了。

昨晚看了账本，花小九昨天计划着今天和木小七一起去仓库里找找有没有之前的东西，这件事只能交给木小七来做，她要出门，另一件事比较重要。

椅子制作需要时间，小八早一点做好，家里就能早一天用它。

“小八，这几天辛苦你赶赶工。”花小九咽下最后一口面，环顾四周，提出了要求。

“忙不过来就让他们给你打下手。”

“行！”木小八利落的点头，大厅空落落的他也很不习惯。

临安府，优草药房。

药房里，药徒正在拿药，花小六神情自若的踏进来，走到他面前，手扣桌面：“我这里有一味药，需要见见你们掌柜的。”

“小六，又收到什么好药了？”学徒探过身子，想往背篓里瞧，细细问道。

“我拿不准，想来请教请教掌柜的。”花小六装作苦恼的样子，将一副不明白的神情表现的明明白白。

“你等着，我去请示一下。”学徒半夏掀开通往后门的门帘，往后去了。

花小六将小背篓背好，里面是用破碎布包着的账本，上面确实是药，前段时间在卓猎户那里收来的，没来得及去药房，今儿正好一起过来了。

“小六来了，快来坐。这次收了什么上来？”林掌柜捻着胡须走出来，面带笑意，像是看着自家的小辈。

花小六带着弟妹讨生活，性子却爽快，人也秀气，优草药房的人都喜欢和她打交道。

“林掌柜，今天得进去谈谈。”花小六神神秘秘的模样，让林掌柜好一阵发笑。

“真是个小滑头，还瞒起老夫来了。”

花小六一看林掌柜同意了，赶紧上前打起帘子，招呼着。

“林掌柜，您看看。”花小六取出一株人参。

林掌柜接过仔细查看，这人参不粗，大概两指长，参须上还带着一些泥，品相完整，看得出来，挖参的人手艺不错。

“好参，至少有三百年，现在难得见到这样品种的参了。”林掌柜顿时露出更加满意的笑容。

能收到这样的好参不正是说明了她的能耐吗？

木老头，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真像你。

花小六踌躇不决，林掌柜也不催促，像是没看出来一般，还拿着手里的参在细细品鉴。

“林掌柜，晚辈手中，手中有一账本，是关乎药房的一些记载…”花小六语气飘忽不定。

“哦？什么账本？”林掌柜面容严肃。

“您老看看。”花小六双手递过账本，端起茶杯喝水，也没去探究林掌柜的神情，坦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倒是个有耐性的，也不怕老夫唤人来将你打出去！”

林掌柜放下参，叹了口气：“一知半解就敢来找老夫，如此胆大，不愧是木老头养大的。”

花小六心中一定，扬起下巴，微微一笑：“如今，再差也不会比现在的局面更差了。”

林掌柜缓缓道来，广仁堂是成也妃子，败也妃子，妃子受宠，遇见的便都是好人，走的路皆是坦途，遇见的皆是繁花。皇权更迭，皇子之间为了政权，没有皇子却空有财力的妃子便是可拉拢的首要人选，主人家不想参与其中，便设计将广仁堂旗下势力分散，其中就有，优草药房，四方客栈和思饮酒楼，其中一列商队甚至离开了临安，他们这些人也顺利转入暗下，广仁堂便只剩下木老头一人支撑。

花小六沉思片刻，说了和现在情况无关的事情：“林掌柜，实不相瞒，这参是卓猎户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您可得给个好价。”

林掌柜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他们转入暗下后，为了洗清嫌疑，明面上再无和广仁堂的来往，就这般过了二十几年。

木老头走了，剩下的都是些半大小子，能有什么能力和建树，连他这关都过不去。

“小六倒是还不放心我了，只要你的药好，优草药房何曾压过价。”林掌柜哈哈大笑，指了一条明路。

“等你找到信物，你再来找老夫吧。”

“半夏，送客。”

花小六接过半夏递过来的五十两，仔细的将银子用封布包好，放在背篓里，这其中有十钱银子是她们的过路钱，得找个时间让小七送过去。

信物？

是寄存在祥瑞钱庄里的东西吗？

还是？

花小六背着背篓走在大街上，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氛围，她双手揣在袖中，不断的抚摸着钥匙上面的纹路。

得去库房里瞧瞧，将宝压在别人身上，那是蠢人所为。

花小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行乐坊。

宋乡刚受了罚，正趴在床上龇牙咧嘴：“你们这几天给老子好好盯着那小娘们，这件事不能再出意外了。”

“头儿！不能这么放过她。”一小弟不满。

“对头儿不敬，就是在找死！”

另一个小弟挤眉弄眼，出主意说：“头儿，不如，将她掳了来……嘿嘿嘿。”

“她要是敢反抗，就别怪我们对她弟弟妹妹手下无情。”

宋乡想到主人家的行事风格，儿子的前途，还有那一套已被舍弃的青花瓷盏……

“让她在这七天里凑不到一分钱！哭着来求爷！”

宋乡捏着拳头，想到那小娘们，就热血上头，邪火满身。

……

广仁堂，库房。

库房很大，有两个大厅那么大，存放了近百种物品，有一些布料、破损的桌椅木料和不知名的石头、还有一些动物药材。

“小六姐，这是什么？怎么连石头都放在库房里。”

花小六不顾石头上的灰尘，用手帕搽拭干净，露出石头原本的颜色，蓝绿色。

虽不知这是什么，还是不要妄动为好。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石头。”

因本身是货郎的缘故，他们俩大多了解一些关于药材的知识，不同的药材存储方式也不同，有的要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有的则需要密封起来。

木小七将这些药材一一整理。

“小七，你把库房整理一下。”

花小六继续往里，在一堆木料中艰难行走，最后在库房的最里面找到了被压在下面的两个箱子，她直接上前将柱子移开，把箱子搬回了院子。

木小七将药材整理完已经是下午，这时才想起来花小六还嘱咐他要清理库房。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这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料打的，打开里面皆是碎布头，花小六从旁边树上掰下一根树枝，缓缓往里探，很快就见了底。

里面只有一个带锁的小箱子。

她拿出袖子里的钥匙，咔嚓一声，果然，就是这个。

一沓上了年头的契约纸，花小六现在没有细看，将其拿进房间和账本放在了一起。

旁边还有一个箱子，和前面的那个箱子对比下来，简直惨不忍睹，底座上还有一个老鼠洞。

花小六将箱子里的物品一一拿出，大多是一些杂物，有小孩子喜欢玩的拨浪鼓，断掉的毛笔，甚至还有她小时练字用过的字帖。

“木老头啊，这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她又拿出一件，这是木小八用坏的刨子，随着最后一朵已经被压的看不出原型的头花被拿出，这个损坏严重的箱子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花小六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