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 第112章 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霍南仲靠在躺椅上看着皎洁的月光发着呆：“算着日子，也应有半月没收到新乐翁主的书信了吧？”

赵破奴点点头：“许是翁主殿下奔波月余，抵达上谷郡后堆积了有许多军务要处理吧？想必翁主殿下的信件这两日应是会到的。”

霍南仲微微点头，长舒一口气：“也不知她在那处可好，上谷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无匈奴进攻，也能落得个清闲，待收兵之日还能路过帝祉国歇上几日，见见家中之人了却思乡之苦，也好。”

“报！”仆多小跑进府中，在赵破奴身旁站定，低声在赵破奴耳旁说了几句话，又转身退下了。

霍南仲侧目：“可是新乐翁主的消息。”

赵破奴支支吾吾的说道：“是，但又不全是。”

“那书信呢？”霍南仲坐起身，“赵破奴，你何时学会卖关子了？”

赵破奴低下头：“回侯爷，书信应该是不会有了。”

霍南仲微微皱眉，心中好似有些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什么叫书信不会有了？有什么话便直说，别跟我弯弯绕绕的。”

赵破奴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俯身抱拳：“侯爷，翁主殿下被匈奴人抓了去。”

“什么！”霍南仲站起身，羽扇猛地掉落在地，“是何人干的？”

“是刘子衿，也就是翁主殿下的五兄。”赵破奴低着头完全不敢去看霍南仲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刘子衿是谁，赵破奴你与仆多随我即刻入宫面见天家，我倒要亲自去看看他刘子衿到底敢多狂？竟敢绑我的人！”霍南仲踏着步子便就快速朝着府门而去。

坐在厢房内做女红的卫偕止瞧着儿子这般模样觉得奇怪，便起身出了屋子问道：“南仲，这般夜深了，你着急忙慌的是要去何处？”

霍南仲握紧缰绳：“阿母您在此处照顾好自己，儿子要前去边关一趟。”

“去边关做甚？”卫偕止担心的问道。

“救人。”霍南仲扬起马鞭向富丽堂皇的甘泉宫疾驰而去。

微凉的风从霍南仲的耳旁呼啸而过，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让他再出征一次，他也要去救她。

“天家，臣恳求您允许臣带兵出征匈奴，那匈奴人残暴不堪，便是普通女子被掳了去都无活路，更别说新乐翁主千金之躯恐后果难料啊，再者，若是救不出新乐翁主，想必也会寒了帝祉王的心啊！”霍南仲穿过乌压压又睡眼稀松的朝臣身旁，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天家面前恭敬的行了军礼。

天家用带着玉扳指的手扶额轻点头：“朕自是知晓的，大将军已经加快行程前往上谷郡了，不日便会抵达，届时他自会处理的。”

霍南仲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求天家允许臣带兵前往边关与大将军一同作战，匈奴此次声称十万兵力，便是倾尽大将军全部兵力也难以抵抗啊！”

“那你去了便就能抵抗了？”天家坐直身子，冷眼看向霍南仲，“南仲，你且好生留在虎贲营认真练兵，待时机成熟朕自会给你出征匈奴的机会。”

霍南仲低下头行肃拜大礼：“天家，臣手下的将领早已磨拳擦掌了，战场之上更见真章，还请天家准许！”

天家摆摆手：“你若是想去便就去吧，只是，若非紧急关头，不可贸然冲锋陷阵。要真是无法解救新乐翁主，也不必自责，一切都是命数，你尚且也需要养精蓄锐待来日为大夏再战匈奴。”

“谢天家恩典！”霍南仲站起身毅然决然朝殿外走去，身后的披风扬起一阵狂风，席卷了在场的朝臣们。

张以乐趁着朝臣们哗然之时悄悄退出了殿，也顾不得仪态了快步追上霍南仲的步伐：“我愿随侯爷一同前往上谷郡。”

霍南仲驻足，用眼神打量着张以乐：“你？如今你不好好的待在朝中，为何又要随我前去上谷？”

张以乐低下头思索片刻：“翁主殿下于我有恩，微臣不得不报，还请侯爷准许！”

“好吧，”霍南仲抬起头继续朝宫门走去，“你尚且还未卸下玄甲军司马之职，应还能调动阿婉驻留在上谷郡的玄甲军，且随我前去吧，不过路途奔波，若是你跟不上便随后再来也行。”

张以乐赶紧点点头：“那待臣回府中换上甲胄再出发？”

霍南仲轻笑：“如此危急存亡之时了还想着换甲胄？我便是出了宫门就要朝上谷赶去了，可没空等你。”

“也行也行，”张以乐加快步伐，“那便即刻出发，多耽误一刻，婉仪便就危险一刻。”

“婉仪也是你能叫的？”霍南仲挑眉。

“翁主殿下翁主殿下，微臣一时口误还请侯爷莫怪罪。”张以乐小心翼翼的说道。

霍南仲飞身跃上马背，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黑风身上，黑风吃痛撒开蹄子就狂奔起来，身后的八百骑兵随即跟紧霍南仲的速度，张以乐身披朝服极为不熟练的翻上马背，也跟上前方队伍的步伐。

天刚蒙蒙亮，上谷郡内仍旧寂静无声，一筹莫展的赵林已经围绕城中踱了好几圈的步了，桃夭一看到他都觉得有些烦躁了：“赵林，你能不能不转了，你这转得我眼睛都花了。”

赵林继续踱步：“我紧张，停不下来。”

桃夭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早不急晚不急，偏翁主丢了你想起来急了，叫我怎么说你好？”

“大公子？”赵林抬起头看见一脸严肃的刘真，“大公子您可算是来了，翁主，哦不，将军被匈奴人抓了去！”

刘真点点头：“行军路上已听人来报，现在战况如何？”

桃夭走上前行礼，又沉着的说道：“敌军傍晚至此均未动，便是土山也未再加固了，我方经午间一役死伤不足百人，尚且可与敌军一战。”

“不可，”刘真摆手，“敌军近十万人，而就算是加上我从涿郡带来的兵力与上谷剩下的兵力也不过八千兵力，又如何能与敌军对抗呢？”

“有何不可？”霍南仲火急火燎的走到刘真面前，疑惑道。

刘真抬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面生却身材有些健壮的还高他一头的男子：“你是谁？”

桃夭赶紧介绍道：“回大公子，这位是冠军侯爷，也是...也是，嘶。”

桃夭顿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下去了，伸手揪了赵林一掌，赵林吃痛脱口而出：“哦，也是翁主殿下的心上人。”

“你便是冠军侯？”刘真俯身行礼，“久闻大名。”

霍南仲抬手：“不必客套，敌方情形如何？”

“报！”城门守卫捧着一卷丝帛和一把用过的箭矢跑到霍南仲和刘真面前。

霍南仲紧皱眉头，拿起仔仔细细丝帛瞧了瞧：“这是阿婉的丝绢呀，怎么会在此？”

霍南仲将丝绢翻了个面，上面赫然出现的几行大字气得他一把将丝绢撕碎了扔在地上：“大胆刘子衿，我今日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刘真蹲下身捡起丝绢的碎片拼凑在一起，端详起来，又将丝绢再次扔在地上：“我支持你，但出击之事尚且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霍南仲双手叉腰，“再从长计议，阿婉就得成他刘子衿的夫人了，你忍得了，本侯可忍不了！”

刘真低下头陷入深思：“那你想如何做？想必阿婉那处应当也有所打算。”

霍南仲轻轻点头：“阿婉最是聪明的，可我也不敢赌那匈奴人究竟会何般对待她。”

“赵林你带我们去瞧瞧边防地形图，我们三人在合计一下出征谋略，尽快救出阿婉。”刘真转身朝营帐走去。

赵林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开口，桃夭一脚便踩到了赵林脚上，给他以沉痛一击并说道：“冠军侯爷，大公子，赵林有事要报。”

赵林怨恨的看向桃夭，咬着牙行礼：“冠军侯爷，大公子，虎符丢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早些说？”刘真有些生气的看向赵林。

霍南仲握紧拳头转身走进营帐中，满地的狼藉让他联想到阿婉被抓时或许还负隅顽抗，却仍旧无力逃脱被绑走的命运。他坐在床榻之上看着透雕芙蓉白云簪与自己曾经当做定情之物赠予阿婉的玉佩仍旧安静的散落在一旁。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霍南仲轻声念着，低下头轻抚玉佩，转头看向床边其他物件，一件奇怪的物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阿婉竟然将被褥叠成了近似山的形状，可那山却无顶，被褥之间有一道小缝，霍南仲灵光乍现伸手掀开被褥，虎符安安静静的躺在被褥之间。

“哈哈，这个阿婉还是这般淘气。”霍南仲紧紧握住虎符，又将虎符塞到怀中的深衣中放好，双手抱胸站在推演沙盘之间，静静看着沙盘中的堆放的守城策略推演策略。

刘真走进营帐，低下头看着沙盘：“可推演出什么了？”

霍南仲轻叹一口气：“这是阿婉推演的守城谋略，倒也是可行的，只是匈奴进来绑她之前应该是已经瞧过了此番策略，我们便不能再沿用此法了。”

“那你想如何出兵？”刘真抿着嘴低声道。

霍南仲胸有成竹的抬起头：“既是他们匈奴人喜欢载歌载舞，那便将计就计给他们个迎头痛击！”

刘真点点头：“确也是个好方法，不过没有虎符我们便就仅有三千兵力，又如何能攻入匈奴大营。”

霍南仲拿出虎符晃了晃又塞到怀中：“如今便有近九千兵力，突袭匈奴足够了。”

“你当真有把握？”刘真有些不信任，“虽说你用兵如神，也不可拿这九千将士冒险啊！”

霍南仲平静的点点头：“我自是有把握才敢如此说，这可是匈奴人双手奉上的军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敢不敢赌一把？”

刘真嘴角露出微笑：“有何不敢？阿婉呀，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