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白域的利刃被清理后,黑域众人是说什么也不肯信的。
安斐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去联系,到底是不是真的一查便知。
阿彦看着得来的回复,心下更是五味杂陈。
“彦哥,怎么样?真的假的?”
要不是忌惮站在圆桌一旁的谢观,这些家臣恐怕已经冲到阿彦的光脑前一览究竟了。
阿彦叹了声很沉重的气,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其中夹带的是何种情感。
“结束了。”他眼眶有些发酸。
“老贾说,利刃再也不会来黑域了。”
“他们已经被名为红旗的星盗团杀干净了。”
安斐很想反驳他利刃主舰那边是因为内讧全灭,不过白域那边自有说辞,就算解释红旗没这么残忍,恐怕也没多少势力会信。
越牛逼越背锅大帝嘛,红旗游走境外这么多年,安斐早就知道有些黑锅是怎么洗也洗不掉的。
以及熟悉的名讳让安斐端正了态度:“你就是贾叔在黑域的老朋友?”
阿彦僵了一瞬:“你是说?”
“大水冲了龙王庙嘛,原来大家都是认识的啊。”
什么龙什么庙?阿彦一头雾水。
阿彦突然就把眼前的小公子和某个身份画上了等号。
阿彦惊呼一声:“你就是红旗的领袖!”
安斐一根手指摇了摇:“不对,是少主,首领是我的雌父,我是接班人。”
安斐贴心地解释了下少主的含义。
家臣们:……
好一个少主,真是离经叛道,大胆至极!
这要是让哪个雄虫听见,怕不是要高喊被冒犯到。
主代表着能掌控他人的所有权,在日常称呼上,虫族可还没有“雄主”以外的带主称谓。
就连黑域“域主”都是紧急委任的职位!
更何况你一个雌虫也敢称主?
但在场诸位不敢反驳,没看之前那气势汹汹的军雌也喊了声“少主”吗,他们要是敢说个大胆,军雌的拳头下一秒就能送他们去见曦皇。
谢观:……
假装不知道这群家伙在腹诽什么。
现在再去回味安斐说过的话,意义突然就古怪了起来。
家臣们麻了。
合着是他们人都没认清就往上凑,自顾自把人家当成了符小公子。
结果精准踩雷,惹到了扮猪吃老虎的大人物。
要不是红旗少主奔着寻找身世来的,恐怕他们已经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了。
他们这是何德何能啊。
不对,域主你好大能耐啊!死了还要留一堆烂摊子!
现在倒好,要是查出来这位少主和域主大人没有丁点关系,很难说人家会不会当场报复。
星盗嘛,谁敢说他们有良心呢?
认清现实后,所有人也不再义愤填膺了,纷纷在内心祈祷域主大人是个真多情的,最好能用亲缘关系卖个惨,让星盗们大发慈悲放过黑域。
虫族亲情观不算强,但死了的爹总比活着的好用,星盗少主想体验一波父爱却没赶上,这份遗憾也值得好好推销一番。
没办法,毕竟黑域最大的秘密已经让星盗知道了,在场家臣谁也不敢赌,没有域主坐镇的黑域很难说不是一块甜美大蛋糕。
利刃他们都打不过,再去打碾压利刃的红旗?
别开玩笑了!符小公子为什么离家出走,还不是不敢接这烂摊子!
谁都不想轻易送死,他们最大才三百多岁,都还没活够呢。
阿彦内心百转交集,最后还是落在了怀疑上。
他看向安斐:“仅凭面相来推测关系,是否太草率了些?”
其他家臣恨不得冲上去捂死他的嘴。
多什么嘴!难道你看不清现在的局势吗?
现在就算人家不是域主亲生的,那也得想办法变成亲生的!
但阿彦毕竟是黑域域主之下的最高话事人,也是这张圆桌前最有谈判力的一位。
“我不知道啊。”安斐给出的答案也很任性,“我是境外长大的,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我有雄父,我又不可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好不容易有亲爹的线索,来探探又不亏。”
最重要的是,他要搞清楚这件事到底有没有老阿穆的参与。
如果真的有,他以后可就多了一个调侃老爹的筹码。
要是老东西很在意,还能借机让他老实一阵子。
能看老混蛋的笑话,安斐非常之乐意。
“你们大可放宽心,我红旗做事坦坦荡荡,来黑域寻亲这种大事还不至于玩阴的。”
“再说了,帝国规矩太多,我的大本营也不在这,早晚我们也是要回去。”
安斐说的确实无法反驳。
但没人相信星盗会放过这么大的蛋糕。
“那白域呢?”阿彦替大家说出忌惮的话题,“红旗在白域又是怎么回事?”
安斐笑言:“黑吃黑,很难理解吗?”
“利刃那么嚣张,总要得罪不少同行,而且,那么大一个家底晃来晃去,不怪别人心动吧。”
阿彦:“……”
心动?谁心动?
真有人敢打利刃的主意,这些年来至于帝国的边防军一让再让吗?
就当眼前这位大公子说的是星盗,但就算是星盗眼馋利刃的家底,那也得有本事才行吧。
这说明什么?说明眼前这位星盗少当家的家底远超利刃,是个比利刃头目还难缠的角色!
红旗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团体?
这些年帝国境外怕不是得闹翻天了。
而且他们域主何德何能啊,怎么跟这种重量级的势力产生联系的!
阿彦:……
不太对劲,域主大人,你该不会是趁着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跟境外某个星盗雌虫来了段缠绵悱恻的跌宕爱情,又一不小心留了个种吧?
真要如此,谁还分得清是寻仇还是寻亲啊。
但是除了这个怎么想也没别的可能了吧。
阿彦内心疯狂擦汗,就怕这位大公子下一秒语出惊人,要推翻父子恩爱的假象。
安斐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去折腾人,但他也看得出阿彦等人对他的戒备。
安斐也当做没看到:“你刚才说域主死了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交代呢?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不交代人家也能查出来了。
阿彦叹气:“半个多月前,利刃星盗团的二头目凌带队突袭黑域,域主拼死抵挡,留下了不治之伤,不久身亡。”
这已经是阿彦尽可能缩略又详细的描述了。
为了不让星盗们得知这件事,家臣们也是忙的焦头烂额,现在的黑域主战力陨落,可是挡不住一丁点星盗方的侵蚀。
阿彦不禁悲伤回想到那时的场面。
其实符宴和凌的交手持续了三个来回,在最后一次抗击之前,符宴明显心情大好,把心腹阿彦叫来分享好消息。
符宴说,他找到了利刃那个杀戮机器的弱点,下一次交手必定能将他击杀。
到时候,他定要带着符冽走遍黑域,把这些年来贪污受贿的混蛋都清理干净。
可惜,域主没能活着兑现这句话。
阿彦不知道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以为域主赢了,利刃撤走了星舰返航白域,符宴也带着军队回到了宅邸。
但域主大人没有召见任何一个部下。
就连阿彦得知域主的死讯,也是符小公子前来告知。
秘不发丧,是域主死前的交代。
只是谁也没想到,大家赋予期望的符冽并没有继任,而是直接躲了起来,怎么找也找不到。
阿彦想到他是唯一一个见过域主死前模样的人,大概能猜到这也是域主的意思。
但黑域总需要有个交代。
如果符小公子不行……
阿彦不由得用打量的目光去看安斐。
他的老朋友贾在私信里对红旗称赞有加,还帮他救下了一个可怜的孩子。
阿彦还记得安斐逛街时的样子,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烂漫,甚至还会顺手照顾一下有麻烦的路人。
其实他在当时就有所怀疑了。
符冽虽然行事端庄,但本质上还有些怯懦,是绝对不会坦荡与他人交谈这么多次。
符冽的善心虽说不少,但也不会如此泛滥,迎面碰上其他人的难题,更多时候还是会冷眼旁观。
符冽可远不及这位红旗少主自由自在。
以及……阿彦不免看向安斐身后的军雌。
军雌大都是不服输的家伙,眉眼间皆是谢观难掩的正气。
浩然正气是藏不住的。
能让这只军雌如此臣服的雌虫……阿彦难以想象,坐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如何在境外长成的大人物。
“我希望您能说到做到。”
阿彦只能寄希望于红旗真的作风坦荡。
如果安斐真的只是为寻亲而来,如果他真的是符宴遗留在外的私生子。
阿彦有个很疯狂的想法。
这是一位现成的领袖。
他看不穿对方的良善到底是不是伪装,但,他有点想赌。
黑域上下青黄不接,现在正是值得一赌的时候。
于是他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您真的是域主遗留在外的公子,我希望您能答应一件事。”
安斐:“嗯?”
“希望您能以符冽符小公子的身份出席,代掌黑域事务。”
一时间,屋里的所有虫都以为他疯了。
家臣们恨不得掏出武器将他就地正法。
安斐和谢观满是愕然。
安斐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却没有消减迷惑和茫然。
红旗少主呆呆地看着这个大胆的家伙,嘴唇上下一碰,只能吐出一个颇具感情的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