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想去乡下一段时间。”第二天下班回家的时候,张景月在车上斟酌良久,最终开了口。
他坐在后排,沐心坐在副驾驶,原本正说着话,张景月一开口,沐心就停了下来。
车厢内霎时安静。
“乡下,去做什么?”许燃打破沉默,问。
“嗯,去休息,去玩一下。”张景月找着借口。
“和谁?”
“李奕蓝?”许燃问。
“嗯。”张景月回。
车厢内罕见的出现他们俩一来一去对话的声音。
“不许去。”许燃一口回绝。
“为什么?”
许燃回:“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你得在这里陪我。”
“我只去一个月,一个月就回来了。”张景月道。
“一个月?你以为警局的假那么好请的吗?我不会同意的。”
“我的直属领导不是你,是梁局长,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张景月罕见的跟他顶嘴。
“呲!”一声,车子一个急刹停下来,车厢晃荡。
许燃没再说话,冷着脸,车厢内气氛直转急下,瞬间降到冰点,吓得副驾驶的沐心不敢说话。
许燃将车停下,蓦然从驾驶位上下来,打开后车厢的门将张景月拉下来,然后对沐心道:“沐心,你先开我的车过去,我晚一点过来。”
“哦,好。”
沐心开许燃的车离开后,兄弟俩就在路边争执起来。
说是争执,却只有许燃一个人在说。
“张景月,你最近怎么回事?”
“整天冷着脸就算了,为什么现在又要自作主张去什么乡下,乡下有什么心可以给你散?还有,警局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吗?说请假就请假,说离开就离开,谁允许你这么任性做事了?”
张景月面对他的满腔指责哑口无言,手捏着衣角捏得死死的。
马路边车来车往,带来的寒风一下又一下猛烈吹拂他们的黑发。
两个人头发凌乱,许燃见他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样子就生气。
“我不明白,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天到晚见不到一个笑脸,问你什么也是爱搭不理的,不关心,不在意,我去了哪里你也不闻不问,我不明白,你对着李奕蓝就可以笑得很开心,可是转头一见到我就木着脸?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你要走?明明就答应过我陪着我,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要和李奕蓝一起离开?我请不到那么久的假的,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要24小时随时待命,张景月,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你究竟怎么了?”
许燃将自己这一段时间蓄积的不满都说了出来,沉声质问。
“我…”张景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要维持的表面平静再也维持不下去。
许燃的话,就好像全是他的错一样。
“对…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冷了脸,可是每当他看见他和沐心在一起时,他真的笑不出来,尽管理智告诉他,他们在一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心中有气,气自己,也气许燃。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对不起解决不了任何事,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和李奕蓝走,那你就去吧,去了,我就当你从前的那些承诺都是废纸,都是假的。”
“你如果要走,也请你把你所有的行李打包带走,不要再回来。”
“我说过,我只原谅你一次。”
两兄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许燃将狠话说了出来。
张景月还是直愣愣站着,一句话说不出来,那双眼睛却像是盛放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委屈盈不下,好像就要满溢出来。
许燃见他一句话都不说,很是失望。
“看吧,我说这个世界,就没一个人可以相信。”许燃说完摊摊手,失望转身离开。
他走了老远,张景月也没有追上去。
只是看不见他的身影后,张景月才颤抖着低喃:
“哥,不要,不要赶我走。”
许燃走后,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来。
第二天是休息日,他回来没多久又要离开。
厨房里李奕蓝在忙碌,正在餐桌上剥花菜的张景月看见许燃,赶紧站起来,笑盈盈地唤了他一声:“哥。”
许燃却像是没见到他一样,上了楼,没过一会儿又从楼上跑下来要离开。
他还在生气。
见他马上要出门,张景月忙跑过来,说:“哥,奕蓝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你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张景月笑着和他说话,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不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许燃回绝,面无表情,不冷不热。
“是去见沐心吗?”张景月堆着笑问。
“差不多吧。”许燃无所谓回。
“哥,沐心可以天天都见到,奕蓝做的菜可不是能常吃到哦。”张景月难得多话,就是想让他留下来。
“你真的不留下来吗?”张景月再次问道,一张脸都是期待和笑意。
许燃见他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心里郁闷极了。
他说:“我没什么胃口吃,你喜欢什么奕蓝做的你就多吃点,我没空,先走了。“
许燃抬脚欲离开。
“哥...”
张景月跑到他身前,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开始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冷脸,我一定是哪里生了病才会莫名其妙生气,对不起。”
“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哥,可不可以,就陪我吃这一顿饭,吃完这顿饭,你就去见沐心,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的。”
许燃看着他,眉眼纠结,张景月一服软,他心中有再大的气也消了,可是有些东西他必须在今天之内做完,现在已经没时间了。
兜里的手机“呜呜呜”突然震动,许燃掏出来一看,是柳沐心在催他了。
“等我回来再说吧。”许燃把手机放进兜里,转身打开大门匆匆离开。
张景月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眸子里浸着浓重的悲伤,望着四下萧条的庭院,哪里都躲不过寒冬的死寂,只有墙角下的几株山茶花在苟延残踹。
“他走了?”李奕蓝端着一盘菜出来。
“嗯。“张景月走过去关门。
闻言,李奕蓝的眉瞬间拧起,重重把菜放在桌子上,气骂一声:”最后一顿饭也不陪你吃,太可恶了!”
李奕蓝的计划是吃完晚饭,休息一夜,明天就带着张景月前往梅岭见老师。
他的车已经租好了,还屈尊纡贵做了这一桌子菜,就是为了解决他俩的那点破事,让张景月没有牵挂的上路。
没想到许燃一点面子都不给。
李奕蓝气得咬牙:“他一天天的究竟在干什么,怎么每天晚上都要出去,连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什么女人就那么离不得啊?”
门边的张景月没有说话,门也没能关上,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失去力气,直挺挺朝前倒去。
“月月?月月?!”李奕蓝望见他竟然无意识摔倒,瞳孔一瞬间紧缩,着急忙慌去搂他,在他的头即将磕到门口石阶时,抱住了他的脑袋。
怀里的张景月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苍白如纸,身上几乎没有温度,同死人一样冰冷。
第七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