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于神话间的位面商人 第18章 第 18 章 荒星

荒星虽然环境恶劣，但从定义上来说，它是一颗处在人类宜居带的星球，甚至已经出现了最基础的孢子植物，人类能降落到这个星球上也是一种幸运。

一种有点黑色幽默的幸运。

但处在宜居带上也不是说一定会适合人类生存，所以才有了生态基地。

可话说回来，不适合碳基生命生存，也不是说不能生存，人类又不是固定编码的机器，基因会往哪方面突变是不可控的，不然也不会出现拾荒者这种东西。

灰暗的天空之下，生态基地就像一个还没成熟的蘑菇，大部分主体都埋在土里，只有伞盖部分破开泥土，形成一个穹顶。

就像是嗅到什么诱人的味道，四肢着地的拾荒者们像秃鹫一样向基地聚集着，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的疯狂攻击基地的外层，甚至是毫无理由的互相争斗，撒下一大片的鲜血和人体组织。

“咔。”

随着一声轻响，基地外壁突然出现了漫天的电弧，瞬间击穿了拾荒者的心脏，让它们在抽搐中如同收割的稻子一样倒伏下去。

本能的恐惧让外围的拾荒者们鸟兽而散，迅速消失在荒芜的大地上。

随着基地通向外部的通道打开，一队队全副武装，手持武器的战斗人员从里面走出来。

他们没有人发出声音，只剩下沉闷的辅助机械运转的声音和整齐的脚步声。

黑压压的有一种肃杀感。

他们将要清扫附近的拾荒者，建立起外围防御圈，扩展生存范围。

季商站在屏幕前，看着这一场对拾荒者的剿灭。

在资源够用的情况下，消灭这些拾荒者当然有更方便的方法，但基地依然坚持投入战斗人员，直面荒星的残酷和人类的另一种下场。

“预计花费十天时间，可以清理出一个半径一公里的安全区。”艾沐辰脸颊抽动着，死死地盯着每一个倒下来的拾荒者，语气却非常平静，“等基地能够完成资源的自循环，不再依赖你的供给后，我希望你能带队返回‘精卫号’。”

精卫号，祖辈当年乘坐的移民飞船。

季商对于那艘只在资料里看过的宇宙飞船的确非常好奇和向往，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

对于困守于荒星的孩子来说，祖辈们离开母星寻找新家园的旅程，就像一个童话故事，很有那么些离奇。

“我明白了。”

他也看向了那些死去的拾荒者。

拾荒者这个称呼有些不伦不类，就像这些拾荒者本身一样，很难去界定他们还是不是人类。

很可惜，甘露水哪怕能恢复他们的身体，也挽救不了他们的理智。

或者说灵魂？

许博士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有研究**。

“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着急。”季商最终忍不住说道。

荒星可能远比不上地球，剧烈波动的温度，常年不散的毒云，充斥着放射性，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土地和大气，但这也是一个稳定的星球，不会突然大地翻转岩浆喷涌，也不会一个天外陨石砸的文明灭绝。

她为人类生存下去提供了最基础的保障。

“只要我再往返几次……”

艾沐辰露出了点老父亲的无奈笑容，他狠狠地拍了拍季商的肩膀，道：“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这不是对你的不信任，只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当你爸爸我老了干不动了吗。”

他轻咳一声，收敛表情板起脸，“你不用在这里看着，你的朋友需要你。替我转告她，很感谢她的无私帮助，我们必定不会让她失望。”

季商也笑了起来：“豆娘能感受到，所以她有点不好意思，她从来不觉得帮助她人需要得到回报。”

“这是一种珍贵的品质，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任何事会辜负这份善意。”

“嗯，我知道的。”

季商离开了作战室，意外的在门外看到了季初阳，他的大姐。

这位长姐一直与他们都很亲近，但他两次回来都没怎么见到她，除了公事几乎都没说上几句话。

“干看着干什么，叫姐姐。”

“姐姐。”

季初阳满意地点点头：“‘扎根’要开始了，他们让我来叫你。”

谁都知道现在这个时代联络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亲自来，但两个人都没有煞风景的提起这一点。

这时听到季初阳的话，季商突然感觉到紧张，甚至分不清他到底在紧张哪一部分。

他当初……大概是某种基因本能作祟，他向植物成精的智慧生命寻求帮助，希冀于能对基地进展缓慢的土地改造和种植业提供帮助。

豆娘却毫不吝啬，甚至愿意远离故土。

所以……希望一切顺利。

走在季商前面的艾初阳又突然开口道：“我又怀孕了，你第一次离开之后查出来的。”

季商立刻回过神，他钉在了原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的大姐：“没人告诉我……”他紧张地吞着口水，过了一两秒才继续问道，“结果怎么样？”

“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谁让你也没告诉我。”季初阳娇俏如少女似地瞪了他一眼，又摸了摸肚子，眼神柔软，“目前还在正常发育，也没有严重的基因病，看上去是个坚强的孩子。”

“他会出生在一个好时候的。”作为未来的小舅舅，季商实在不会说话，就这么干巴巴地说道，“我为你高兴，姐姐。”

“要不是你带来了现在这一切，我不一定会留下他，他还得谢谢你呢，等他出生了我也给他用商这个姓。走吧走吧，豆娘肯定等你等急了，这么重要的关头你居然还乱跑，这可不是个合格的好朋友。”

“……嗯。”

“扎根”计划即是豆娘让本体从此生长在荒星的这一行动计划，又是对外的一种宣称，一个掩护。

不然也很难解释清楚。

季商到达观察地点的时候，基地的知情人几乎都在这里，包括豆娘下意识躲得远远的许莫。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季商不放心的再次确认了一遍。

豆娘无奈地看着他，如果她的脾气差一点点，她估计会翻个白眼让他体会一下。

“你若是拿出这滴甘露水，而不是便宜了我，便是修罗地狱，也有的是大妖要替你闯一闯，何况此地也不过是荒芜一些，我们槐树本来就能适应不那么富裕的环境。”

荒芜一词形容得可真是婉转。

季商并不是一个没有决断的人，只是……也许是他还不够理智。

“注意安全。”

豆娘向季商比了一个很新潮的手势，显然她在这个时代里融入得很好。

像是某种灵光一现，季商在豆娘消失在眼前的一瞬间，就抓住了时机，从交易系统里抛出了二十几米高的巨大槐树，不偏不倚的出现在基地的正中央。

这大树周围有豆娘施下的障眼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围观的其他人会看到一棵树苗在某种技术手段的催生下，生长为一棵参天大树的过程。

但是观察室的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大树的全貌。

轻声的议论声都完全消失，所有人都克制不住的盯着那片绿色，完全失了神。

“那就是……树？”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真漂亮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槐树繁茂的根系开始扎进沙土，破开坚硬的岩石一路向下，全部都深埋地下。

被选中的这一片土地已经经过了改造，土质肥沃了很多，添加了槐树生长所需的营养物质，以及珍贵的水资源。

初步的扎根显得很顺利。

豆娘显然适应的还不错，所有的叶片都轻轻的颤动着，带动得整个基地都显得生机勃勃。

观察室里的人依然没有出声，大家都在等待着，一分钟，两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观察室内，无数的观测数据跳动着，监控者作为一切的任何变化。

终于，有人忍不住打破了现状。

“她在呼吸，她在进行光合作用……太神奇了。”

看着这棵充满生命力的大树，克制着自己不去抚摸它，亲吻它，膜拜它，是一件非常考验意志力的事。

可是在这颗荒星上，谁能够抗拒得了呢。

那么苍翠的色彩，映入了每个人的视网膜，让绿色立刻成为了所有人最钟爱的颜色。

“她在吸收土壤和空气中的有毒物质，虽然槐树对此的确有一定的抗性，也不可能达到现在这种效率。”许莫现在季商身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到底是……赋予她的能力，还是她本身就能做到，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形式……”

许莫模糊掉的词是能量源，也就是甘露水。

季商把剩下的一滴甘露水给了豆娘，这件事的机密程度，只有基地长夫妇和许莫知道，不会再透露给第五个人。

“许叔叔，我们离开后的日子，只能麻烦你照顾好它。”

“……这颗星球上谁会比我更懂种树呢，放心吧。”

季商熟练的安抚了许莫躁动的神经，用艾桃浪的话来说就是洗刷黑化值，他虽然不擅长，这么多年下来也熟悉套路了。

好在哪怕这么多年，都不需要他的应对能力升级。

除了有工作要做的，一群人又在观察室呆了几个小时，终于确定这棵槐树顺利落户基地了。

虽然违背了他们的认知，但也的确称得上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奇迹。

扫描出来的地下图像中，槐树的根须肆意延伸着，牢牢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从探测的数据变化看，正顺利地吸取着土地中的营养物质，是真正的在这片土地上活了下来。

豆娘也在这个时候重新现身，手里挎着一个枝条编织的木篮，里面是缀满淡黄色小花的花枝。

“比我原先想的好多了。”她高兴地道，又眨巴着眼睛看着盯着她的众人，有些害羞的想往季商身后藏，却被他推到了众人的中央。

人们大声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