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抱佛脚学一下能不能用?
温斯珺很难评,想着简单打一下的同时手不由己地拿出手机。
去往羁押室的路昏暗模糊,旁边窗户是毛玻璃,高高昏黄的路灯漏进来也很散。
光散落在四周,远远看过去,前方像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
温斯珺头次走这种路,在进羁押室前先停在窗边,将窗户开了条缝眺望凌晨的宣平市。
夜色之下的宣平美如画。
两秒之后,温斯珺关窗抬脚走进了羁押室。
羁押室内空有一张床,这还是陈泊序身份特殊额外有的,两面白墙和一扇从天花板到地面瓷砖焊死的栅栏,管理卡识别开门,严防到位。
温斯珺拿着卡拐弯进来的时候压根没想过会看见这种画面。
——陈泊序在换衣服。
空荡的床尾搭着刚脱下来的黑衬衫,他手里拿着件还没拆吊牌的白T,似听见脚步声,微微侧身看过来。
这让温斯珺更轻易看清他。
一具很适合美术生用来写生的标准模特身材。
简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在温斯珺浅薄见过的同性里能轻松排到榜首。
他站在门边没吭声,一扇栅栏相隔的陈泊序也没因为他的到来就显得手忙脚乱,慢悠悠摘掉T恤上方的吊牌,又回头看他。
“温警官能帮我个忙吗?”
温警官并不是很想帮这个忙,刚要拒绝,就见陈泊序把那件T恤递了过来。
“帮我把领口的衣标摘了。”
这个习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温斯珺视线微垂,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陈泊序用的左手。
“不摘扎不死你。”
“真是无情。”
陈泊序收回手,手指扣进衣标和衣服的空隙里,指腹微微用力就将碍事的东西扯了下来。
摘得过程,他手臂因用力绷紧的线条流畅漂亮。
这不是健身房用蛋白.粉泡出来的,是日积月累锻炼出来的。
陈泊序有意想不到的经历。
温斯珺:“瞧,你还有别的办法。”
陈泊序拎着下摆展开,双臂一伸套上了衣服:“是啊,办法总比困难多,这要多谢温警官的为难,让我进步飞速。”
“不用谢。”温斯珺说着刷卡开门,“裤子等我走了再换。”
陈泊序放在裤腰上的手停了停,抬眼看他:“都是男人还避讳这个?”
温斯珺看眼监控:“你这么喜欢被人看?”
陈泊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蓦然笑了:“啊倒是忘了我现在是个二十四小时都活在别人监控下的犯罪嫌疑人。”
温斯珺不信他会忘。
“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换衣服一定要换完,所以……”陈泊序对着监控面露歉意道,“请给我短暂留个空白角落,让我换个裤子?”
监控没动静。
陈泊序又看向温斯珺,忘了现在和自己有关的事都归这位管。
温斯珺发了条消息,不到一分钟,羁押室的监控转过朝外,留出陈泊序要的空间。
是没了监控,但温斯珺还在,丝毫没有要出去或者背过身的意思。
陈泊序解皮带的手又顿住了:“温警官?”
“嗯?”温斯珺声音很轻地应了声,随即用他的话堵他,“都是男人还避讳这个?”
陈泊序:“……”
“行。”
他也不扭捏,抽出皮带解开西裤纽扣,再脱掉换上宽松的运动裤,一分钟不到一气呵成。
就是出了点意外。
陈泊序抬起腿,看看裤腿再看看旁观全程的温斯珺:“你们警察办事能不能让人省省心?”
“他们大概没想过身高一**的人腿长会那么标准。”
“我就当这是在夸我了。”
在陈泊序转身的功夫,温斯珺轻步跟上,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人,就在半空和陈泊序的手碰个正着。
他张开手想抓住陈泊序的手腕,将人制服,谁料对方反握住他的手,以霸道力道将五指挤进了他的指缝里,以十指交叉的姿态往下扣。
这要接不住会变得很被动,温斯珺眉心微皱,抬腿往两人相握的手撞,想以力打散这不合适的姿势。
陈泊序反应迅速,空着的另一只大手转过来,先将他膝盖往下压,后又兜住他的腿弯架在腰侧,欺身挤进来,再将交叠的双手抬高往后压贴到了墙上。
这是个很不雅观的姿势,让温斯珺无法接受的是短短两招,没能打过陈泊序。
他抬手握拳要揍陈泊序,却见对方压低身形以乌云蔽日的架势笼罩在眼前,似要做什么,他难以控制挥过去。
空气都静了。
良久之后,陈泊序转过脸来,伸出舌头舔舔唇角破掉的地方,见血了。
温斯珺的脸冷若冰霜,低声呵斥:“放开。”
陈泊序很从容地放开握着的手,掌心相贴的地方泛着潮湿:“怕被看见?”
废话,他本意是试探陈泊序的身手,可没想搞成这么暧昧的样子。
“知道还问?”温斯珺又说,“松手。”
他视线往他还被勾着的腿弯示意了下。
陈泊序偏就一身反骨,非但不松开,还耀武扬威似的往上提,有种不顾他死活的潇洒。
温斯珺脸色微变,往他腹部狠狠砸了一拳。
陈泊序顿时面露痛苦,低声痛呼,手自然而然松开,捂着挨揍的地方缓了好一会,抬头笑道:“这就是你对好兄弟的态度啊?”
温斯珺冷冷的:“我的好兄弟叫周添寅。”
而你现在是陈泊序。
读出言外之意的陈泊序轻笑,笑容里有一丝苦涩。
他这个样子更容易激怒温斯珺,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一次走私,三十条人命,你在这跟我谈态度?”
陈泊序举起双手,笑了又笑:“要我说也行,如果我没罪,当我半年搭档。”
这提议太荒谬了。
温斯珺松开手,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人:“你就那么笃定自己没罪?”
陈泊序低头捋着领口前被抓皱的地方:“我没做过的事要怎么承认?”
“目前收集到的证据证明你不无辜。”温斯珺直觉他在进行一种很新的冒险,过程没想象那么干净,“陈泊序,你所接触到的那些人不是傻子,别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温警官,我再怎么混账也不可能去碰法律的底线,小时候就接受过的教育,时刻牢记在心底呢。”
陈泊序在让他放心。
温斯珺放心不了:“你说的,我要考虑考虑。”
陈泊序早有所料,领口的这片褶皱就是抚不平,他有点烦躁:“嗯,我能等。”
不能等的是他们警方。
温斯珺还有私话想说,考虑到监控又转回来,便没再问。
“温警官。”
温斯珺看他,便见他扯了扯身上的T恤:“这多少钱买的?”
“不用给钱,免费送你的。”温斯珺说。
陈泊序挑眉:“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再加点钱给我换身更好点的?这穿着不舒服啊。”
这是真的欠。
温斯珺指了指他丢在床尾的脏衣服:“你可以选择再换回去。”
这对喜洁的人非常不友好,陈泊序屈服了。
“温警官,能麻烦你帮我把这套衣服洗干净吗?”
温斯珺没理他,把谁当保姆呢?
羁押室外,长廊内,开着半扇窗户。
宣平市夏夜的风带着微量的月季花香随风飘进来,撩过窗边人的发丝。
温斯珺没觉得堵住某人的嘴让自己沉闷的心情好点,反倒因此更烦。
确认陈泊序是周添寅,然后呢?
他们之间没因小时候相处过一段时间拉近关系,还多了些不该有的纠葛。
似乎这是他单方面感受,陈泊序半点没受影响。
他细想陈泊序那几分钟的反应,轻吐口气。
十几年没见的陌生感没那么容易一下子消除,而陈泊序非要他做他半年搭档绝对有自己的计划。
什么原因?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想知道陈泊序的经历,尤其是从茂江搬走后的那几年。
白天他没再折腾陈泊序,下班就去招待所,这让祝鹭晚略惊讶。
见温斯珺走了,祝鹭晚小声和他师父说话:“这不管了?”
卓海川:“他有他的办法,你急什么?”
“不是,南浦雨林的案子也压在这边呢,都等着陈泊序张嘴。”祝鹭晚对空降的温斯珺有点意见,“师父,他刚和陈泊序躲在角落里,那情景让我怀疑他们说了私密话。”
“你注意的倒是挺多,就没注意到陈泊序挨打了?”
“他挨打了?”
“要不怎么说你这个小年轻光注意些想象的事,摆在眼前的事看不见。他领口皱巴巴的,左边唇角泛红破皮,再看温斯珺走时候的表情,两个人闹得不愉快。”
祝鹭晚顿时对他五体投地,眼带崇拜:“师父,我觉得温斯珺是做了您不能做的事。”
换做是谁想起刚把陈泊序抓回来那几天审讯他的时候,那欠欠的模样,拳头都硬邦邦的。
温斯珺身上有一种看似乖实则野的气势,真到绝处会破局。
身为过来人的卓海川教训自己徒弟:“这不是好榜样,别学。”
祝鹭晚当然知道,只是忍不住想为什么陈泊序没投诉温斯珺?
嘴炮又自恋,能找到老婆都是我给他配的。(bushi)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