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泊序的笑容瞬间收了。
薛简青想方设法塞给温斯珺的那封信写的全是他的资料,详细到他是周添寅时的大小事件,由哪一年到茂江又离开再到国外都记录得清楚,比温斯珺动用警方内部资料库查到的还全面。
当时温斯珺也提过这么个女人,那时他以为对方想诈他。
现在看来是真事,薛简青想把他往死里搞。
“在飞机上遇见她的事你没骗我。”
“我为什么要凭空编造一个没出现过的女人骗你?”
“是我多想了。”陈泊序自认理亏,“她还给过你别的东西吗?”
温斯珺冷笑:“这封信还是别人以撞坏我手机屏幕为代价才塞过来的,你认为她被我拒绝后还会再在廊桥堵我?”
这还真是陈泊序的真实想法,毕竟薛简青那女人完全没底线。
“陈泊序。”温斯珺突然喊他,“我知道你有很多事瞒着我,包括这个叫薛简青的女人。”
“说什么呢?”陈泊序玩味地笑,“别没沟通就说我瞒着你,你想知道什么大胆地问。”
换做别的聪明人,立即能懂陈泊序这是句让彼此好收场的场面话。
温斯珺也是聪明人,不过是个为查案孤身走暗巷的直爽人,他还真问了。
“说清楚你和薛简青到底怎么回事。”
陈泊序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我猜你会问,没想到你真问了。”
温斯珺可不想他转移话题,屈指敲敲栅栏的铁柱子:“兑现你的诺言,说吧。”
这时候要耍赖不说很容易遭到温警官的报复。
陈泊序细想和薛简青的恩怨,也没那么难说出口,便道:“会场第一次见面她想和我约,我以派对结束要回去做实验拒绝了。”
以在飞机上被薛简青搭讪的经历来看,她是能做出这种事。
温斯珺表示赞同,又听陈泊序说:“她认定我是个假斯文,不愿结束后再约那就在派对找个合适的地方。我吧,不说多正派,但挺不喜欢和人乱搞这种事,我认为看几眼就能滚到一起去那就是动物行为,太低俗。再说了,那种事弄来弄去不就那么回事,值得人隔三差五惦记吗?”
温斯珺唇瓣微动,还是没开口,等着陈泊序继续。
“因这事,她到处和人说我不行。”
第一时间,陈泊序便发现温斯珺的视线往下三路扫了过来,还停了会,似在断定传闻有几分真。
陈泊序:“……”
“你别看,我身体好着呢。”
有种在为自己强行辩解的味道。
这时候的温斯珺相当善解人意,连语气都温和不少:“嗯,每天能坚持锻炼,身体是很好。”
陈泊序放心了。
“身体好不代表那方面也好,不过不用太担心,我听说宣平市这边有很多针对疑难杂症的好法子,等你能自由出入这里,不妨让卓队长替你打听打听。”
陈泊序气笑了:“你是故意和我唱反调吧?”
“我是在给你诚恳的建议,人要有自知之明。”温斯珺的语气太平常,弄得陈泊序听不出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你想让我向你证明吗?”陈泊序问。
温斯珺微微皱眉:“你疯了?我是男的,你在我这证明不了。”
话语竟有一种孩童般的无知在。
陈泊序很吃惊,吃惊之余又觉得他的世界是否太单纯,连同性恋都没听说吗?
“你——”
“继续说薛简青的事,我还想回去睡会。”
陈泊序心想,这人是不是察觉到什么故意打断他说话?
也不好问,接着前面的话题道:“她一边诋毁我,一边还会来找我,弄得她的追求者很仇视我。久而久之,我会莫名其妙得罪很多人。”
温斯珺懂了:“你在仓库自吹自擂的话有很多造假,真正的原因全是薛简青。”
谁能想到他能见缝插针的翻旧账。
陈泊序真服了他:“你要相信有时候实力强真的会引来弱者的嫉妒。”
“更多是因为薛简青。”温斯珺没和他闲扯,“薛简青来自墨河,之前在你生活的城市经常出现,在你被逮捕进市局后也又在宣平现身,还和我飞机上偶遇,把你的资料都给我。”
陈泊序扣着手指头等着他的结论。
“你会变成替罪羔羊有她的手笔在。”
“我在期待什么呢?”陈泊序问,“她都把我的资料想办法给你了,肯定是想让你置我于死地。只是她想不到,我能逆风翻盘。”
“别高兴的太早。”温斯珺不想把事情想得太乐观,“她能想到给我递你资料的主意就肯定不会让你轻易洗脱嫌疑。”
纵然他们看过现场,也得到些新线索。
有心之人制造出合情合理的证据来,没有足够空间推翻,他就得背着别人强安在头上的锅。
薛简青背后人有实力,把手从墨河伸到国外再到宣平。
只是……
温斯珺扭头看向被白炽灯照得亮堂堂的长廊,手再长能不能越过一道道关卡进市局,编造出些莫须有的东西来?
“温警官呐,我真的很欣赏你居安思危的精神。”陈泊序感叹。
“当我听不出好赖话?”温斯珺刺他,“我究竟有没有多想,不到两天就会知道答案。”
陈泊序:“我们做实验,加入一个预订之外的东西会得出什么结果,最快一眨眼,你说得两天会不会多了?”
温斯珺怀疑他做实验把脑子做坏了:“你那么期待别人对你下手?”
“别把我说得那么喜欢受虐,我这是在为你们做贡献,他们要往这里递证据,不等于给你们递小尾巴吗?”
“很感谢你乐于奉献的精神,有些事别瞎操心。”
“哎,这就走了啊?”陈泊序往栅栏空隙里挤,扬声挽留温斯珺,“这不再聊聊?我还有点困惑需要温公解呢,这不解开,我睡不着啊。”
这一听就是胡扯。
温斯珺想,你今晚最好睁着眼睡觉。
在早上拉开窗帘见到一片雨雾蒙蒙的天,温斯珺都习惯了,也忘记有多久没见过太阳。
踏出招待所的门那刻,他刚撑伞,旁边小巷冒出来一个半大的小男孩,直挺挺朝他跑过来,速度之快,宛如流星。
温斯珺反应极快地侧身,一手抓住小孩肩膀,垂眸没表情地看着他。
小男孩显然第一次做这种事,眼眶积着泪,脸颊急出潮红,张张嘴,发出一阵阵类似小野兽被逼到绝路的嘶叫。
温斯珺皱眉,脸色不太好看。
这时从门口路过的招待所前台多嘴:“哎,这不是那谁家的哑巴小孩吗?”
吸引了温斯珺的注意力,他抬眼询问:“ 附近的小孩?”
他来到今,除开第一天入住和前台说过几句话,这还是第一次搭理人。
前台视线在他脸上滚了几下,又去看那手脚发抖的小孩,语气不自觉带着可怜:“是啊,他爸天生腿脚残疾,干不了活,所以他妈在生下他后偷偷跑了,他奶拉扯着他长大,后来发现他是个哑巴,不巧的是他两岁时他爸被车撞死,就剩他和他奶相依为命。”
是个可怜人。
温斯珺垂首想和小男孩说两句话,谁知小男孩仓促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跟个泥鳅似的跑了。
风雨里,小男孩鞋裤全是湿漉漉的水和泥,一身潮湿水汽的消失在雨雾里。
“温先生,他是个疯小孩,平时没人愿意和他玩,偶尔社区送温暖,会管管他和他奶,可社区事那么多呢。”
“那就没人管了吗?”
这似乎把前台问住了,站在原地想好半天,突然两手一拍,一脸激动道:“我想起来了,前顿时间典鸿集团代表来过,说他符合公益基金的扶持条件,要发放抚育金来着。”
昨晚回来后,温斯珺也查过典鸿集团。
不怪卓海川那么正直人提到言语也有维护,是这家公司做得太好,太值得人追拥。
就拿前台说的公益基金来说,是典鸿集团设立专门用来抚养家庭条件艰苦孩子的,每年会有它主办的公开捐赠庆典。
从成立到现在已有十五年,这十五年来,典鸿集团帮扶过本市上千个贫困家庭。
想做一件是好事不难,坚持做是最难的。
都有人要帮那小孩,所以他塞过来的东西要做什么?
掌心的这枚小小的黑色U盘是谁委托那小孩送来的?
温斯珺只想到了一个人,新的催促方式?
到办公室,他转一圈没看见卓海川和祝鹭晚,问过旁边的人才知道昨晚凌晨出了点事,师徒两现在在羁押室。
什么事能让两人去羁押室?
那儿关着陈泊序。
温斯珺第一反应是不会是他的嘴开过光,真有指向陈泊序的新证据被送过来了吧?
不可能。
如果真是和陈泊序有关,那卓海川会通知他。
没联络他,先自己带着人过去了,就说明问题不大。
温斯珺心事重重往羁押室走,快要走进去的时候,身形一顿,停在原地,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万一……新证据同时指向他和陈泊序。
这要让卓海川怎么开口说?
陈泊序:都是谣言,我真的很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