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形影不离 > 第9章 09

形影不离 第9章 09

作者:弹指千椿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4-05 17:27:59 来源:文学城

火车缓缓开动,连同带走了小夭那份逃跑的希望,一条长尾绿皮蛇变成一个黑点,融入盛夏的暑气,再也看不见。

她孤立无援,四处寻找水苏的身影,询问车站的大人,对方问她:“你哥哥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小姑娘你先别急。”

佯装的镇定在善意前土崩瓦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转身跑了。

她的哥哥不喜欢讲话,怕生人,他长着狼的耳朵和长长的尾巴,他有很多的秘密。

小夭坐在回程的骡子车上,感觉这两头骡子比蜗牛还慢,她干着急,安慰自己说,水苏找不到她一定会先回去,他已经在家等她了。

太阳落山,她终于回到熟悉的槐荫下,推门,屋里空无一人。

她双手冰凉,等了半小时,决定出门找他,写了张字条留在桌上,但他不识字,想了想便拿纸画了几个简笔画,相信他会明白。

她去遍所有地方,看着太阳完全落下去,抱着一线希望无功而返,家门挂锁没动,还是走前的样子。她焦灼不安,冷汗直流。

家里少了一个人,她连饭也懒得烧,一晚上守在门口,抱着水苏亲手做的布包,昏昏沉沉,一晚没合眼。

第二天,小夭又回到车站,一整天未归,饿了就啃土豆,被人撵就换个地方,挨着玉米地,刚施过肥,那里臭气熏天。她日复一日往返两地,车站售票员经常能见到她,问:“你是谁家的小孩?”

女孩穿着破旧,辫子很长,脸上身上是不知道在哪里蹭到的灰泥,一双大眼睛惶惶不安,不说话,像胆小的兔子跑走了。

第二季水稻成熟,时间赶,要边收割边插秧,赶在立秋前结束,七月下旬收割,开始立即插秧晚稻。十一月收割晚稻。

时间好像回到几个月前,水苏大病一场,连续几周的失踪,又在某一天忽然出现。

清晨她依旧在墙角画上一个笑脸,总期望日落而归回到家,有个人在等她,可是牵绊住她与水苏的那条红绳铃铛再没响过,时间一久,她抱着他可能不会回来的准备,把绳子收进铁盒。

秋天要来了,天色阴沉,风吹跑落叶,秋景萧瑟,出门要多穿一件外套,早稻全部收割完毕,窗外的树掉光了叶子。

早上哆哆嗦嗦地穿衣,顶着刺骨的风出门,那一大片开花的芦苇老了,天高云淡,苇塘化作白色的烟,吹不散的雾气,依水而生,花絮飘飞。

小夭找到那户人家,老人面朝河塘,弯腰弓背,用稻草,麻绳,芦苇穗编织一双鞋,她看见小夭脚上穿的,说:“女娃娃还是穿布鞋漂亮。”

“这双是我哥哥做的,我不会做鞋子,就想把这双芦花靴送给他。”

小夭把做好的鞋子装进布包,跟老奶奶道别。她自始至终都相信水苏会回来,可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迫离开那房子。

小夭十五年的记忆可以缩减为两天,她把一天叫做活着,一天叫做死亡。

王富义走的那天,她吃到一顿全天下最好吃的午饭,葱油面,在所有饥饿的日子里,这一碗面让她感受到真实活着的滋味,记忆难忘。另一天是九月十四,教师节,她在家里用两个板凳拼成一张小桌,趴在那给李杭写信。

然后噩梦开始了。

“叩,叩,叩。”屋门敲响。

这声仿佛敲击在心上,她以为是水苏,一时的开心让她忘记水苏从没有敲门的习惯,他一向翻窗而入,“你回来了。”

她的笑容凝滞在脸上。

门外的不是水苏,而是一个五十多的男人,皮肤粗糙的像老松树皮,贼眉鼠眼,高颧骨,干瘦的像一条暴晒晾干的死鱼,他是北旗村的单身汉彭三。

小夭见到他的第一眼,他脸上的麻子如爬虫,扭曲,放大,逼近,直觉让她快跑。他从兜里摸出来一张字条,薄如利剑,像能割断喉。

他说话时麻子在脸上飞。

字条上有画押,手印和名字,日期正是王富义离开村子外出务工的那天,他还给她做了顿全世界最好吃的面条,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话也没说。

他用两百块换走了一个女孩一生的自由,轻悠悠的两张纸币是最恶毒的枷锁,把她推向地狱的人,她还要叫他一声养父,她曾经以为的家人。

小夭撞翻箩筐,冲出家门,她想逃出村子,逃出大山,她不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没有人能救她。眼看距离大槐树越来越近,身后有三个男人追上来。她听见田里老牛的叫声,她忽然想到那是村长胡永强家的牛,他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帮助过她的人。

胡永强蹲在田埂上抽烟,烟雾袅袅,他扔掉烟蒂,用脚踩灭,她张口就要喊,身后的人龙卷风似的席卷而来,捂住她的口鼻。

他们扛起女孩,她的双臂无力地垂吊在半空。胡永强转过身,赶着牛走了。

夜风很凉,星河璀璨。

一堵墙划分出两个世界,女孩被关在十平米的黑屋里,捆着手脚,她甚至连干净的红衣服都没有,她面容素白,是铁笼里的幼兽,她是今晚的新娘。

牢笼外还有两个世界,体格巨大的灰狼伤痕累累,他失去自由,如一张拉紧的弓弦,他的身体下面有道触目惊心的切口线,他被电网电击,强大的电流将他击倒,已经奄奄一息,他被切断脚趾,切掉舌头,两颗锋利的犬牙被生生割下,他不停挣扎、发抖,他是今晚的猎物。

“熊油、熊胆、四只熊掌最值钱。”

“狼牙,狼皮,狼眼能卖个好钱,狼肉四百一斤。”

盗猎者抱着长猎枪,他用把短刀从首至尾割下藏羚羊的皮,铁笼里的困兽瑟瑟发抖,雪豹受到刺激,猛烈地撞击笼子。欣赏佳作的盗猎者不耐,拿起电网对准豹子的肚子,豹子轰然倒下,后腿抽搐几秒钟就不动了。

墙上挂着黑熊标本,它死前被扎瞎了双眼,无望的眼洞在审视生灵。小腿及根腱之间的空隙被割开,台面未处理的鲜血滴落到地上,谱写着红色悼词。

滴答。滴答。

小夭的眼角滑下两行清泪。

外面在庆祝,男人们在喝酒,一个老妇人进来送饭,对她说:“安生过日子,好比饿死强。”

小夭趁夜色逃离,她记得白天经过一户脏红色的窗户,以为屋里没有住人,当窗上赫然出现一张披头散发的女人脸时,差点被吓到心脏骤停。

疯女人怒拍窗户,嘴里发出呜呜。

她在恳求小夭救救她。

后面有男人的脚步声,小夭拔腿就跑,跑得越来越远,直到快走出北旗村,四周常年无人居住的土房倒塌,坡谷一片废墟,她找不到出路,紧张,焦灼,汗如雨下。大风怒号,刮过草场,似在呜咽哭泣。她能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艰辛跋涉,但因揣着希望,颤抖的双腿仍能矫健如飞。她低声喘气,拨开一丛又一丛比人高的野草。

月光照射大地,忽然看到熟悉的背影,小夭认出来了,是胡永强!他从旱厕的方向来。

她嘴唇苍白,这一带都是山和树,晚上鲜少能碰见人,一旦有说话声,就会在黑夜山林里被无限扩大。

胡永强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长辈的安抚在那一瞬间驱散走恐惧,她紧揪着他的衣袖,一步三回头,胡永强把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明亮的灯泡照着她脏兮兮的脸。

胡永强说要给大队打个电话,她蹲在地上抱紧双膝,单薄的衣衫无法抵御风寒,她瑟瑟发抖。

“妞妞,别怕。”他走过来,摸着她的辫子,看着那张泥泞的小脸。从外面进来一对祖孙俩,奶奶牵着走不动的小孙子在一边长凳上休息。

老人给小孙子唱起童谣,哄他入睡,“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播种一个,一个就够了,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一个送给送给南极,一个送给送给北冰洋;一个挂在挂在冬天,一个挂在晚上挂在晚上。到那个时候世界每个角落,都会变得都会变得温暖又明亮!”

小夭扣着手指,看着这对祖孙俩的眼神有些羡慕,狂奔一路的心跳在奶奶的歌声里变得安稳,这时胡永强站起身,外面来人了。小夭想着可能是村支书或是警察,但怎么也没想到胡永强叫来的人是彭三。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胡永强,而他没有看她一眼,又枯坐下去,似有若无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飘进夜里,好似一条缠绕的线,让人心尖发紧。

“女娃娃迟早都要嫁人,嫁谁不是嫁。”

小夭像只逃跑的白鼠,再次被带回来,路过那扇脏红色窗户,那个疯女人看到她会想什么呢?

小夭的脑子里只想到那首诗:

向着明亮那方

哪怕一片叶子

也要向着日光洒下的方向。

向着明亮那方

哪怕烧焦了翅膀

也要飞向灯火闪烁的方向。

向着明亮那方

哪怕只是分寸的宽敞

也要向着阳光照射的方向。

……

她一遍一遍默念,那些人如野兽可怖,用铁链栓住腿脚,撕烂她的衣服,扯她的头发让她屈服。那间窄小陋室,连一扇窗都没有,四面黑墙,暗无天日。

她挣扎,哭诉,看到空中飘着细长的头发,雪白的双腿留下屈辱的痕迹,慈爱的村长将她推向深渊,在她孤苦伶仃要被饿死的时候,王富义给她饭,教她一技之长,让她上学考试,把她养大,然后卖掉换钱。

她看到这个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吃人的怪物,他们冷血,孩子作恶,长辈撒谎,她窒息,透不过气,她被伢子摁进臭水沟,他们比老鼠还要厌恶,她的小野兔被分解四肢,孤零零丢在山岗,她看到自己的母亲被同样的方式拐来,关在笼子里,活得像只毫无尊严的动物。

她看到书的扉页上是老师常教导的一句话:“每个人的一生都不会是一帆风顺,总会有一个时刻处于自己人生的荒岛。”她也告诉自己,这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不是全部。

她看到她的水苏在看着她,愤恨地流眼泪,他没有了尾巴,瞎了一只眼,被割掉了两颗狼牙,他被押在解刨台,他的表情痛苦又绝望,他找不到她了。

她看到一个黄昏,她在锈迹斑斑的铁栏外,透过斑驳的深色高窗,看到昏暗的屋内有个披发女人,那个女人是她自己。

她看到下午四点的阳光洒在橘子树上,晚霞格外艳丽,霏微细雨卷着樱瓣,一片一片黏在濡湿的地面,好似天在泣血。

她想问问十六岁的小夭,你的心愿是什么?

——这个世界肮脏不堪,但依旧要心怀希望,向着光明那方。

轰隆隆——

一道闪电劈到大槐树上,天空一会黑一会紫,暴雨如注。彭三发泄完出去撒尿,刚回来准备关门,又一道闪电劈下来,光芒忽现,他猛地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魁梧的男人,雷电划过,男人悄无声息,活像一死人。

彭三吓得发软,一下坐到地上。水苏浑身是伤,只有一只眼,神情坚毅,掏出一大把钱,扔给彭三,一把推开他,自个往屋内走,走到一间屋外,门外上着锁,正要踹开,彭三拦住,说:“里面关了个疯女人,我花钱买来的老婆。”

水苏又掏了一把钱,摔到彭三脸上。

他要拿这钱换里面那个疯女人。

彭三一转眼珠子,伸出根指头,边观察男人的表情边抬价,面前这个男人极其吓人,有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被盯着看时,不禁让人后背发凉。

水苏被彭三赶出去,他瘸着腿,走不快,行走在暴雨夜里,像只孤魂野鬼。

第二次来,他带来一个盒子,里面是只狼的耳朵,彭三瞪大了眼睛,以为他是盗猎人,靠叛卖野生动物这条黑色产业链谋生。

彭三动了歪脑筋,进去找到小夭那双花布鞋和布包,他也不知这包有什么魔力,那个时候小夭死活不松手,吓得彭三以为里面有炸药。

他把这些东西扔给门外那男人,干净的布包被踩在土里,洗不掉的泥垢,花鞋上有黑脚印和红手印,“你的钱就只够赎这些。”

这些是小夭最珍视的,如今被他像丢垃圾一样扔出来。

水苏怒视彭三,双眼猩红,唇抿成一线,面部狰狞吓人。他掐着彭三的脖子,彭三的双脚离开地面,他的脸和脖子憋得通红,最后摔在地上,捡回来一命的他还是不死心,贪婪地伸出五根指头。

水苏咬紧牙,良久的盯着那扇门。

连续多日的雨天,雨水滂沱,风吹雨打,水苏守在小夭的家外,一步不离。暴雨浇湿他的肩膀,他埋头,在雨幕中痛哭。

第三次,他拿来的盒子里是两颗狼牙,能卖到上千元。水苏早已知道彭三的伎俩,在他又要故技重施时,一只庞然的灰狼破门而入,他咬住彭三的裤管,毫不费力地把他甩出去,重重地摔到地上。

被锁在屋内的小夭听到一声声狼嚎,她的眼睛瞎了,被利器刺穿了眼皮,鲜血直流,在那之后彻底失去了光明。

她双手向前摩挲,“……水苏,”她的嗓子近乎说不出话,“是你吗?”

魂牵梦萦的人站在面前,而她再也看不见了。

屋里的女孩枯瘦,及笄之年,她丧失所有活力,她的长发被剪去,凌乱不堪的出现在他面前,她是被抛弃的半截短诗,也是他诗卷里的春暖花开。

水苏试图咬断那铁链,小夭用手抚摸他的脑袋,嘴巴,发现了什么,泪如雨下:“……你没有牙齿了。”

水苏坚持要带她走,像只孤犬伤心无助。

小夭想,她往前十五年的生命可以缩减为一天名叫活着,一天名叫死亡,是水苏赐予了她第二次生命,从此多了一天,名叫新生。

她穿着水苏给她做的花鞋子,踏上逃离的路。

山岭里有人高举火把,火光连成珠线,一只残狼带着一个女孩翻山越岭。白天黑夜,水苏丧尽全力,小夭呼吸微弱,问他,“这个晚上好漫长,天怎么还没亮呢?”

她脑子彻底混了,水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红了眼睛。他带着她赶路,搂着她瘦弱的身体,让她取暖。她躺在狼背上,紧紧相拥。

沿途的风景几乎从未变过,高山的后面还是高山,不知多少天,多少夜,他终于看见了那辆中巴车。

小夭也听到了车的声音,她的那双盲眼里蓄满泪水,水苏抵着她脖子,让她走,她哭着不撒手,他凶恶地张嘴咬她,说出了第一个字:走。

他用她教给他的方式离开。

——离开的意思,就是有去无回。

——一直往前走,不要回来。

——小夭,快走。

她走了,那他呢?

他受的伤太重了,在野外生存不下去的。

眼前的山路弯弯曲曲,好似又回到那天午后,飞鸟成群,光辉灿烂,她为可以继续上学而开心,神情那么自由,像一株被吹散的蒲公草。

从一开始他的心愿就只有一个,如果注定不能一同离开,那他就用这条命保护她。

“水苏,我只有你了。”

她嚎啕大哭,他尝到她咸咸的眼泪,他呜呜低咽,终是狠下心咬住她的手臂,肩膀,狼眼里不再是往日的凶悍,有不舍,有依恋。

他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做着最后的诀别。

赶车过路的人发觉这里的动静,直直大吼一声:“野狼吃人了!”

没心肝的是那些村民,吃人的一直是他们啊。

他招呼帮手,一传十十传百,他们拿着各种农具一齐冲下来。

灰狼被巨网捕住,兽夹夹住一条狼腿,他像断掉的树枝,冷而隐忍,被摁在地上,没有声息。

一双狼眼像淬了毒的刀,吓得众人不敢再上前一步。他的瞳孔湿润,波光轻漾,仿若一片月湖。

有人朝狼的腹部砸了几棍,被挡在后面的小夭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心缩成一团,她尖叫嘶喊,痛不欲生,躁动乱抓的双手触碰不到他任何。

他奄奄垂绝,没能看到她最后一眼。

清凉的风送来彼此的气息,他们在此团聚,在此分离。

小夭被留在土黄的山坡,浑身发颤,悲伤和疼痛一点一点啃噬四肢百骸。她的脸上泪痕纵横,固执地望着人声飘来的方向。

思绪顺阳而行,上空,蓝天红日,阳光怀旧。她知道,以后再没有一天比今日的太阳更加灼热,为了这一刻的温暖,她像等候了数个世纪。

“丫头,有没伤到哪儿啊?”

她不回答,被押上车,有人说:“这丫头被吓着了。”

也有人说:“狼跑了。”

是跑了,还是死了。

她不知道,就像没有人知道她从遥远的槐荫下而来,那里有个与世隔绝的小茅屋,山水环绕,晚上会升起白白的月亮。漫山遍野的绿意,花儿在摇。她常常与他肩并肩坐在草垛,说着群山外面的生活,她的笑声散在月影下,在记忆里变得虚幻久远,淌成默默的河。

那时,她说,水苏,我想你留下。

他在自我介绍上写:我是小夭的家人,我们相依为命,形影不离。

可最终。

小夭跌跌撞撞地朝北方跑去,水苏拖着伤残的身体逃向南方密林。

她与他背道而驰的行迹拉成一条永不同归的直线。

这个世界这么大,却容不下他们的家。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