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确实很大,转了五个大院子才找到陆将军和陆拾,还未开口说说利弊关系,陆将军看着来人,睨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我只要女儿活着,若你能治,我就许你黄金万两,府邸三座。”
“陆将军豪气,小人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最要紧的,何况此…还涉及前事,自是会全力治好小姐,只要陆将军允了小人将小姐的身骨重塑,小人就能治好小姐。”南荣御俯身行礼道。
“允。”
“小人定不负将军信任,必将全力以赴。”
“你自称姓氏便好。”
陆拾心里烦闷,自家妹妹从小就是当宝贝宠着的,他可看不得自家妹妹受苦,温声恳求道:“陆家名下的医馆和药铺都有几家,塑骨前劳您多备些麻沸散,让今安别感到难受。”
“多谢陆公子提醒,我确实还没准备什么药材,如今陆小姐的身子骨差了些,需再养上两日,才可重塑。我不会负陆将军的信任,我一定会治好陆小姐的。”南荣御面上冷冷的,语气里丝毫没有一分情绪,听不出什么誓言的坚决,总叫人觉得这南荣御是个冷心冷情的性子。
陆拾心里自然也是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别的法子可以找别人救自家妹妹了,只能将希望放到这人身上。
南荣御也没再多留一会儿,只再听着陆拾寒暄了几句便走了……
他也没让人指路,自己就寻着来时的记忆回到了陆今安的院儿里,看着院儿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的老管家,冷峻的眉眼染上了一丝疑惑,迈着大步绕过管家走进屋里,就听见一声娇俏却有些沙哑地声音。
“你们再打趣我,我就打你们了!”
抬手掀开珠帘,少女伸着细手拍了一下身边嬉笑的侍女,眉眼弯弯似月牙,唇红齿白,那会儿苍白无力的模样荡然无存。
“小姐真是给了小人一个惊喜。”南荣御看着陆今安额间的血红色凤凰花,眉毛一挑,调侃笑道。
见男人撩着珠帘歪头看她,陆今安皱起眉头,“你是谁?进我房里也不怕我打断你的腿!”
这话里没有带太多怒气,传到男人的耳朵里还自动带了一丝娇软音,让人心里忍不住想逗弄一下她。
“小姐觉得我是谁,我便是谁。”
“登徒子!我干脆送你去净身好了。”陆今安此话一出,就要扶着床边下来踹他,辛好身旁的两个侍女拉住了她。
花绒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姐小姐,莫生气!”
见她反应这么大,南荣御便不再逗弄她了,微微俯身,“在下隐世医者,南荣御。”
陆今安顿住,一双大眼睛盯着他,半晌,不情愿的软下声音,“就是你说让我重塑骨头的?”
“正是。”
“你真的会?”
“在下是南荣神医一族嫡系传人,不敢欺骗小姐。”
“别说什么什么传人了!不知道从你嘴里说过几遍了!我问你什么,你回答我什么就好了。”陆今安用手捂着耳朵,一副不想听废话的模样。
南荣御浅笑一声,“好,小姐问。”
陆今安放下手,缓缓开口:“你会什么?”
“闻骨。”南荣御面色不改。
陆今安眯起了眼睛,半信半疑,“闻骨?你最好真的会,别是些什么拿来唬人的东西。”
“传承的,不欺人。”
陆今安指向一旁的青鱼,挑眉嗤笑一声,“那你闻闻她的骨头,能闻出什么?”
南荣御走到青鱼身边,俯身低头嗅了下她的脖颈,随后压着嘴边的笑意,微微颔首道:“她身上…有两种味道,极为相似。”
“何意?”陆今安抿唇。
南荣御又往前走了一步,俯身靠在她耳边,用只有他和陆今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小姐,您的侍女她…有孕了,应是已两月有余。”
陆今安瞳孔一怔,她没想到自己失忆了居然听到了这么一个震惊的消息,可惜她认不出这女子叫什么,也不知道这女子是贴身侍女还是什么,只呆愣的抬眸看着青鱼,重复且带着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有孕了?”
青鱼身子一颤,连忙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语声沙哑还有几分颤抖,“小姐,青鱼不是有意瞒您的啊!青鱼不是有意的!按那文契上的日子还有三个月,青鱼在陆家的十年为奴契满,青鱼就方可出府了。”
“你有孕了…”花绒离开起身,颤着手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巴掌,“虽为奴,但你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尤其还是和我一同在小姐身前服侍的!这传出去了叫人怎么说!头一个提的就是咱们家小姐!”
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懵了,青鱼身子倒在一边,手不自觉的摸上被打红的有些火辣辣痛感的脸颊。
随后眼泪汪汪的看向陆今安,哭诉道:“小姐,青鱼真的不是有意的,青鱼自小与表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离府后自是要嫁给表哥的,奈何表哥年长许多,婆家催的太紧,无奈才怀上了这么一个孩子。青鱼真的不是有意要瞒着小姐的!”
“你还未出嫁便有孕,名声着实会不好听,你为何不早些说,我放你走便是。”陆今安眉头紧皱,轻叹一声。
“小姐,青鱼不敢麻烦小姐……”
“我看你是怕将军断了你们家的银子吧!”花绒哼了一声,脸上气冲冲的,眼底却闪过一丝心疼。“就你家里那靠着你的月俸过日子的爹娘,还有个喝酒赌博的弟弟,我又不是没见过你那表哥,前些时日还来找你,肥头大耳的,还调戏从外采买东西回来的婢女,我都托人打听过了,你哪有什么婆家,你那表哥就一个人,我进府时还听七嬷嬷说过你心气儿高,你怎么可能自愿嫁给那等货色……”
越说越激动,花绒难受的捂住脸,还流出几滴眼泪儿来。
陆今安听懂了,这青鱼不止是在自己身前伺候的侍女,还是个苦命的人,尤其也还算是她的人,语气里染上一丝威严,沉声道:“青鱼,实话实说,你身后是我,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能欺负你,你可明白?”
“小姐…”青鱼哭的眼眶红红的抽噎着,胡乱擦了把脸,吸了吸鼻子,“青鱼是不想…不想嫁的,可是青鱼的娘收了表哥家的银子了,青鱼不愿,娘就以死…以死相逼,青鱼跑回府,娘就让青鱼回去,说已经退了表哥家的银子了,青鱼才回去,可没想到…娘她给青鱼下了药锁在屋子里……青鱼实在是没法子了,小姐……”
陆今安皱着眉听她说完,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冷声道:“那青鱼你可还要这个娘?”
没等青鱼开口,花绒就愤愤不平道:“要这样的娘有何用!小姐,青鱼她是个心软的,指定硬不下心来的,求您别看着这样的家将她拖累。”
“你别说话。”陆今安挑眉,眼睛直直的盯着她,“青鱼,我只问你,要还是不要,取决于你自己,若是要,那便你自己看着办,若是不要,我这就叫人让你娘和你那个表哥…人头落地。”
青鱼心里惊的咯噔一下,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温和却又认命般的笑了笑,“青鱼的肚子里…”
陆今安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
南荣御适时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你想留下他便就留下好了,但是他以后会是个没有爹的孩子,要是不留下,可能还会投到一处好人家去。”
这话说的确实是实话,青鱼像是听进了心里去,低下头咬了咬牙,像是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看向陆今安。
“小姐,我想留下他,以后嫁人也好,不嫁人也罢,我都想好好养着他。”
陆今安揉了揉眉心,已然有些倦意,“你自己决定了就好。”
“青鱼想求小姐,不要要了娘和表哥的命。”
“嗯,你放宽心,下去吧,我一会儿同我二哥说。”陆今安垂眸,眼睛有些睁不开了,慢慢躺倒,闷声道:“我先睡会儿。”
南荣御看着她额间的印记,喃喃自语道:“陆小姐还真是个…妙人儿。”
“你也是个奇人。”
陆今安是困,但也没那么快就睡着,迷迷糊糊的回了他一句。
“小姐先歇着吧,在下去给您备药。”南荣御放轻脚步离开。
…………
另一边,张侍卫有些苦恼,看着自家好不容易认清了自己内心的王爷大步流星的走着回王府。不知该作何表情,小声问道:“王爷,咱们就这么走了,陆小姐怎么能知道您为她着急成这样啊?”
走在前面的沈星远脚步一顿,这一层他属实是没想到,揉了揉太阳穴,僵硬的转过身来,尴尬道:“那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了,咱都出来了,再回去算什么事儿啊!”张侍卫的嘴比脑子快,将心里的想法一秃噜全说出来了,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后,脑袋愣了一瞬就赶忙捂住嘴。
沈星远尴尬地笑了笑,“说的有些道理,还是回王府吧。”
张侍卫懵了……
不是!哎!什么情况?!按以前的沈王爷这个时候早就罚他绕着京城外围跑十圈了,难道王爷这是有了喜欢的人就……转性子了?
心下暗暗庆幸道:感谢陆小姐!感谢陆小姐收服沈王爷!啊不!是沈阎王!感谢陆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