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 第6章 第五章

张阳涛在医院前前后后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要放暑假了。

李双强到底还是没有给他处分，只是在某个周一的早上，升旗仪式结束之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在广播里面，给了他一个口头警告。

张阳涛脸都要绿了，自己一个月没回学校，学校里关于他的谣言倒是甚嚣尘上。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在学校里面被人打成重伤住院。

自己的一世英名扫地，在花街是暂时抬不起头了。

“夏君亭是哪个班的？”站在班级队伍的末端，张阳涛问站在他前面的铁明。铁明还没等回答，就被下来检查的班主任抓个正着。

班主任指着他，好像是在说：“赶紧给我滚到前面来，你个一米七的，站在人一米八几的后面，觉得好意思吗？”铁明不动声色的挪到了前面。

张阳涛插着兜在后面自顾自的踩影子玩，却被李双强在广播室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通报结束之后，他还不忘加上一句：“高二四班的张阳涛同学，不要在队伍后排开小差。”此话一出，操场上除了他以外，全都笑了。

他成了全校的话柄！算了，本来也就是。他烦躁的挠了挠自己刚剃的寸头。

“怎么今天就通报批评我，不通报那个什么夏君亭？”张阳涛问道。

铁明一边吃糖一边道：“他啊，早就通报过了，就上次他去医院之后的那个星期一就通报过了。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老李头儿会这么干，他成绩好像特别的好！”

“成绩好怎么了，成绩好打了人，他也得负责！我觉得老李头儿做的就贼棒！”张阳涛愤懑不平。“那他成绩有你好吗？”

铁明想了想：“我俩又不是一个班的，怎么比？”张阳涛想了想也是。

远远地，张阳涛就看到郑琪琪了，他走过去，亲密地和她打招呼。

郑琪琪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细声细语，歪着头地问道：“你没事儿吧？”张阳涛发出爽朗的笑声，顺带捎，还露出自己标志性的小虎牙：“我没事儿，我能有啥事儿？”

许方从后面窜上来：“没事儿就走开，别在这儿挡着路好吧！”

张阳涛一看到许方就来气：“我跟郑琪琪说话，有你啥事儿。”许方再一次拉着郑琪琪跑开了。还没跑两步，两个人就撞上了正好下楼的夏君亭。

许方倒是没什么反应，说了声对不起。

郑琪琪就不对劲了，脸“腾”一下就红了，夏君亭手里的一大摞作业本一大半都散落在阶梯上。郑琪琪红着脸，手忙脚乱的帮夏君亭捡。张阳涛见状，觉得是自己见义勇为的时候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帮着郑琪琪一起，将作业本递交到了夏君亭的手上。

夏君亭看了他一眼，满脸写着陌生二字，就好像一个月之前在广播室打他的是其他人。

“谢谢！”夏君亭说完就走了。

铁明觉得自己刚刚看了一部大戏，但是他缄默了，因为实在是太复杂了。他叼着牛肉干问张阳涛：“你跟他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张阳涛瞪着铁明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去！稀里糊涂就特么把老子给打了！”说完劈手夺过他手里的牛肉干，放到了自己的嘴里：“吃吃吃，就知道吃，别吃了，走吧！”

张阳涛今天刚刚回来，就觉得自己的座位有点儿不对劲，他里里外外找了三遍，愣是没找到自己的带颜色的刊物。

“什么书？”铁明看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这本书是他找赵其乐借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要。

“你干这种事，你爸知道吗？你爸要是知道你整天在学校看小黄书会不会把你给打死。”铁明好心提醒他。

“你以为我爸跟你爸似的，我爸根本就不去我房间。我在家拥有绝对的**！”张阳涛得意洋洋。

“赵哥来了！”铁明拿手戳了戳窗外，赵其乐正在门口隔着玻璃窗喊他出去。

“我艹，完蛋了！”张阳涛心下一紧。

“至于吗你，不就是一本书？”铁明又开始啃苹果。

值得庆幸的是，赵其乐来找他不是因为这本黄色刊物，而是另外的事情。

张阳涛双手插兜走出去，样子臭屁的很：“怎么了？赵哥？”

高一四班的教室正对面就是老李头儿的办公室。

有时候，老李头儿喝茶的功夫，往窗户边一瞅，就能注意到他们班里的一举一动，今天也不例外。

李双强端着茶杯，静静地望着赵其乐和张阳涛——这两个学校的不安定分子。

“李主任看什么呢？”对桌的女老师问道。李双强往杯子里面吐了口茶叶，搓了搓手道：“你看那俩，在那绝对憋着坏呢！”

“今晚五点半，星月网吧门口，颜家禾有事儿！”张阳涛一听是他颜哥的事情，立马认真起来。

“是谁？”张阳涛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他也不说，准备自己动手呢！”赵其乐看了眼张阳涛问道：“你这肚子上的伤没什么影响吧！”

“没事儿，下午见！”赵其乐冲他摆摆手，转身欲走，张阳涛拦住他：“赵哥！”

赵其乐转过身问道：“怎么了？什么事儿”

“我把你那本书弄丢了！”张阳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这是他不好意思的时候习惯性的动作。

赵其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那天放学到你们班上来拿，给李双强没收了！”

张阳涛一脸震惊，回过神之后。望着不远处窗户边上坐着的李双强的侧影，一阵胆寒。

星月网吧张阳涛并不陌生，他常常来这里上网，有时候半夜翻墙出来上网，也没个固定的网吧，总之是看到哪家网吧开着就往哪家去。

张阳涛乘着上晚自习前的空档，一路狂奔，赵其乐已经领着人去了，但是不见颜家禾的身影。

“哟！这不是张阳涛嘛！”对面有人认出来他了。

“听说你在学校让人给揍了？还特么打成重伤？你丫不是我说，真特么衰爆了！”说话的那人，张阳涛觉得眼熟，应该不是经常混道上的。

“我靠不是吧，不是在花街上混的都知道自己这倒霉催的事情了？特么的！”张阳涛这样想着。

“你特么说什么呢，你看到我被人打啦，老子那是阑尾炎，阑尾炎知道吗？”张阳涛受不了对面那人看他的眼神，自己只不过是割了一条阑尾，有特么不是残疾。

“你丫可真能摆谱，我爸也得过阑尾炎，一个星期就出院了，你特么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月，你说阑尾炎谁信啊！”那人还在疯狂输出。

“不是，你特么的谁啊！搁着逼逼赖赖的。”要不是赵其乐在旁边，自己早就上去给他丫两拳了，真特么的，嘴太欠了，这种人早晚被打。

花街似乎有一种魔力，一种让人想时候脏话的**。那个时候，张阳涛年轻，不明白这其实是激情燃烧的青春。

对面的老大来了，张阳涛认出来了，是街上出了名的混混，名叫李建，职业是无业游民，整天泡网吧，也没个正经工作，就拿着他自己老娘的低保过日子。

张阳涛瞧不起这样的人。

颜家禾还没来。张阳涛心里犯嘀咕：“我艹，颜哥怎么还不来”

赵其乐使了个眼色小声道：“他到医院去给他奶奶拿药了！”

正说着，颜家禾穿着套头卫衣走了过来，嘴里还叼着根烟。张阳涛一下子就来了气势，瞪着刚刚嘴臭的那个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对面有个小混混，抬手腕，看了眼手表：“你们打不打，再不打要上课了！”

“你们几点上晚自习？”

“六点！”

“我们七点！”

“不是我说！你们一个技术学校也有晚自习？”

“你们一个省重点还出来打架？”

“关你屁事！”

“那关你屁事喽！”

李建把烟掐了，走到颜家禾面前，一把就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推到了旁边的墙上，赵其乐照着那个人的右脸就是一拳。

两条血柱子就这样流了下来。“艹！”李建虽然在社会上混，但是拳头还没有赵其乐硬，一拳就干懵了。

颜家禾都用不着出手，他烟还抽完呢！

李建抹掉了鼻血，朝后面招了招手，一群人蜂拥而上，将他们几个人团团围住。

颜家禾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掐灭了，冲上去对着李建的小腹就是一拳。看上去瘦瘦弱弱的颜家禾，其实打起架来是最不要命的。

张阳涛对着刚刚那个讽刺他的人也是一拳，为了不给他爸找麻烦，他从来不攻击别人的要害部位，意思意思就行了。

星月网吧就在学校边上，学校的上课铃声悠悠扬扬地传过来，对面的小混混一听，忙收手往学校方向跑：“建哥，我们先走了，晚上我们班主任看堂，还要听写，不然就请家长，我们先回去了啊！下次再约！”

吼完，就一窝蜂跑了。

只剩下李建一人在风中凌乱。

李建指着那些人的背影，恨铁不成钢，懊恼地吼了一声。赵其乐对着他叫嚣：“怎么样，还打不打啦！”李建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留了一句：“你等着瞧颜家禾，别让我再看见你！”

李建刚走没多远，赵其乐和张阳涛一人挨了颜家禾一拳。

三个人坐在阳溪一中后面的小土坡上抽烟，张阳涛样子生疏，他不常抽烟，呛得连连咳嗽。赵其乐的动作熟练，熟练地给颜家禾点烟，熟练地过肺。

“你怎么惹上那个家伙的？”赵其乐问道。

“打麻将输了，不给钱！”颜家禾语气淡淡的。

“颜哥，你打麻将输了？”张阳涛跟着后面不敢相信，他问道。

“他输了，不给钱，我把他给打了，逼着他给钱，他不服。”张阳涛一听，觉得这样才对。

颜家禾转过来问他：“你怎么回事？上个月被人打了？”赵其乐跟着颜家禾一起嘲笑他：“学校里都传说你被人打成重伤了，哈哈！”

张阳涛举起双手：“得了吧，我今天已经听了无数遍了，我就去割了个阑尾，真的！”说完，把上衣撩起来给他们看伤口。

颜家禾忙伸手推他：“滚滚滚，别在这儿恶心人，老子不看！”

赵其乐上手就要去摸。

三个人在山坡上吵吵闹闹，直到上课才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