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 第43章 第 43 章

谁能想到张阳涛这气一生，就是一个多星期。

他憋了一个多星期没和夏君亭说话，夏君亭主动找他说话，他也只是应和两声，别扭的不行。董思棋晚自习下课在他们俩后面开玩笑，说张阳涛就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怎么哄也哄不好。

张阳涛听见了，他埋头在臂弯里，闷着头不吭声。耳朵上挂着耳机，想要阻隔外界的一切讯息。他迷瞪着眼睛望着窗外，宋承载拿着作业和夏君亭头碰头，趴在走廊栏杆上，讨论题目。董思棋看张阳涛蔫了，主动找他搭话：“老副老副！”项甜看见他耳朵上戴着耳机，把手里的书卷成纸筒，敲到了他宽阔的后背上。

张阳涛机械地转身，董思棋问他：“听老班说你俩元旦会要表演节目？”张阳涛摘下耳机，点了点头。“老班找我要了音乐教室的钥匙，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找音乐老师求到的吗？你俩可得好好演，不能辜负我的一番好心。”张阳涛从项甜手中拿过刚刚她卷起的纸筒，反过来，轻轻敲了下董思棋的脑袋：“好嘞！有空请你吃烧烤！”

董思棋顿时星星眼，神秘地跟他们说道：“你看过老班弹钢琴吗？”

张阳涛从鼻腔里敷衍的哼了一声：“没有！”

董思棋激动得拍手，手舞足蹈的跟项甜在后面形容，说着她还上手拍了拍张阳涛，比了个爱心：“老副，我也可想看你拉二胡了，期待你俩的合奏哟！”

夏君亭直到上课了才进来，手里还拿着一袋巧克力，是宋承载给他的，作为他帮着讲题的酬劳。董思棋在后面小声起哄：“老班~你真是艳福不浅啊，这个巧克力特别的贵吧。好几十块钱一袋，贼好吃。”夏君亭转身，拿给董思棋说道：“你们拿去分，我不喜欢吃巧克力。”张阳涛脸偏向另外一边，和铁明俩挤眉弄眼，打着哑谜。

“待会儿下课去食堂？”张阳涛挑了左眉毛。

“去！”铁明瞪大眼睛。

“吃啥？”张阳涛鼓了鼓腮帮子。

“都行！”铁明双手一摊。

李双强把九班的窗户一推，头探了进来，他最近换了一副茶色的眼镜，皱着眉，叫人看不透他的神情。他咳嗽了两声，说道：“都打起精神，高三都一模了，他们考完就轮到你们了，不要整天不着四六，迷迷瞪瞪的混日子。”李双强指着张阳涛说道：“张阳涛，跟我出来一下！”

“主任？你找我？”张阳涛想着自己最近也没犯事儿，李双强找他干什么？

李双强把他喊到办公室，指着一条板凳说：“拿个凳子来，坐下来说。”

张阳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说什么？”

李双强手里拿着一份期中考试进步学生名单，张阳涛位列榜首，他进步了不只一点点。“怎么最近突然开始好好学习了？”李双强说着点了一根烟，当着他的面抽了起来，还假模假样的递了一根给他。张阳涛连忙推拒，在学校，这样不好。

名单上一共一百多个学生，李双强都一一找他们谈过话了，今天轮到张阳涛，密切关注学生的动向，是李双强一贯的工作态度。“主任？你要听实话吗？”张阳涛放松了姿势，说道。

李双强点头：“说说吧，咱们今天就聊聊天，没别的！”

张阳涛叹了口气说：“最近花街上没人找我打架，学校墙头又不能翻，我上不了网，只能好好学习。”李双强在烟雾缭绕中频频点头，这可都是他的杰作啊。

李双强把烟灰敲在了一次性杯子里，咳嗽两声：“夏君亭在你们班，你感觉怎么样。”

“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张阳涛说完，眼珠子一转，想起来个高招，他假模假样把头凑到李双强跟前：“主任，我不知道有件事儿能不能说。”李双强看他一脸诡异的坏笑说道：“你说！”

张阳涛小声说：“夏君亭好像早恋了。”

李双强对这个问题相当的重视，他把烟掐了，拖着板凳和张阳涛说：“什么？真的吗？详细说说。”

张阳涛把宋承载频繁来找夏君亭讲题，还给他零食等等等等，说了个干干净净。

李双强显然是上心了，他跟张阳涛说：“你回去，把夏君亭喊过来！”

张阳涛溜回教室，背着人打小报告这件事，他一直觉得不地道，但是他最近脾气不好，心里攒着一股气，想要发泄个干干净净。

夏君亭在写题目，张阳涛敲着他的桌子：“那个，李双强喊你过去！”他推了下眼镜：“喊我？”张阳涛心虚的点点头，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班级里原本还一滩死水，现在都被搅乱了。

过了二十分钟，李双强和夏君亭肩并肩走了回来，还有说有笑，张阳涛心想：“这俩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对啊，这是个什么情况！”夏君亭目送着李双强上了三楼，他冷着一张脸，进了班，平静地坐到了位置上，克制地拿起笔，一字一顿的说道：“是你和李双强说我早恋？”张阳涛拿着笔，男子汉敢作敢当，他干了就承认，没什么了不起的。他说：“嗯！对啊，是我说的！”

夏君亭回头跟董思棋耳语了两句，转过头对张阳涛说：“你跟我出来！”

张阳涛看他板着一张脸，本来不想跟他出去，但是他想：“我是流氓我怕谁！”起身时还作恶似的踹了下板凳腿。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张阳涛插着兜问道：“你喊我出来干什么？”夏君亭猛地拽着他的衣领，拖着他，走到了篮球场旁边的一处隐蔽地方。

“你放开我，放开我，放......”张阳涛比夏君亭稍微高那么一丢丢，现在被夏君亭拎着，只能稍稍弯着腰，两条长腿交缠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

夏君亭把张阳涛推到了墙上，说道：“是你特么的告诉李双强我在早恋？”

张阳涛偏过头，竖起手指头准备一一罗列，他笑道：“难道不是吗？二十七的那个姓宋的，还有个不知道是几班的暗恋你的。”夏君亭说着就要举拳头打他，被张阳涛接住了：“嘿嘿，你打不着！”他一脸戏谑的样子别提有多欠揍了。夏君亭抬腿踢在他的小腿上，和在广播室一模一样的招数。

“我不喜欢宋承载！”夏君亭放开他，走到一边说道：“而且我也不喜欢那个告白的女生，我都跟她说过了，我不早恋！”

张阳涛一高兴，拍着他的肩膀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现在是学习关键期，不能分心，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整天跟那些女生混在一起，像个什么样子！”夏君亭拍打自己裤子上刚刚蹭到的泥泞：“不跟她们混，跟你混啊！”

张阳涛身后拍着他的肩膀：“对！你只能跟着我混！你明白吗？”

夏君亭平时最不爱拿成绩说事儿，现在也把宋承载的成绩摆上了桌面：“宋承载年级第九，我跟她一起交流题目。”

张阳涛打断他：“你丫别装了，光是交流题目，她能送你巧克力？她丫的就是喜欢你！你不拒绝，就是在谈恋爱，我之前和郑琪琪就是这么在一起的。”他说的眉飞色舞，一脸得意。

夏君亭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反复纠缠，他问道：“你二胡练得怎么样了？下个星期我们排练一次？”

张阳涛准备抬脚往前走，低头看到自己的鞋带松了，他说道：“你等下，我系个鞋带。”夏君亭离他四五米远，停下脚步，转过身，静静地等他。张阳涛系完左脚系右脚说道：“我早就练熟了，就等着约你一起合奏了，谁知道你天天就跟她在一块儿，也不理我。”张阳涛站了起来，跑了两三步来到夏君亭身边，拿自己的肩膀撞击着夏君亭的肩膀，笑道：“怎么样？以后就跟哥混！”

夏君亭皱眉疑惑：“跟你混？”

张阳涛扬起下巴，嘴巴咧得老大：“对啊，就跟铁明一样，跟着我混。”

夏君亭摇头：“不干！”

张阳涛转身和他面对面，后退着往前走：“不干？你为什么不干？我这么优秀，这么孔武有力！”说完亮了亮自己的肱二头肌。

夏君亭笑着摇头，看他一脸臭屁的样子说：“怎么？我不答应，你还要打我？”

张阳涛双肩一摊：“哪儿能啊，我从不搞那一套，我就是觉得咱俩有缘，想进一步加深咱们俩的这个兄弟情义。”

夏君亭扶了扶眼镜：“滚你丫的，跟你混有什么好处没有？”

张阳涛天天看他推眼镜，有些好奇他不带眼镜的样子，伸手就把他的眼镜拿了下来，卡到了自己的鼻梁上，问道：“你这眼镜多少度？”

夏君亭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打了个哈欠说道：“三百度！”

张阳涛带上眼镜的样子傻傻的，望着夏君亭，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说道：“我有点儿晕啊！”

夏君亭伸手就要去拿回自己的眼镜，张阳涛一弯腰躲了过去，手插着兜笑道：“哈哈，你够不着！”

“还给我！”夏君亭虽然度数不高，但是拿掉了也看不太清了。

“就不还，你来抢啊，抢到了就还给你！”张阳涛耍起无赖，最多只有八岁。

“你给不给！”夏君亭威胁道。

“略略略....”张阳涛吐着舌头，往前跑，边跑边说：“就不给，就不给！”

“砰！”

张阳涛话音还未落，张阳涛就一头撞到了篮球架上，他疼得眼冒金星。

“就你这傻样，还跟你混？”夏君亭先拿过自己的眼镜，看看有没有被撞坏，幸好没有。

“我傻？我傻我数学能考一百二十多分吗？你见过我这样的傻子吗？”张阳涛一摸额头，肿起来一个大包。

夏君亭挽起袖子，伸手摸他的额头：“我看看，这么一撞，估计更傻了。”

张阳涛皱眉，看着夏君亭的下颌，心口克制不住的砰砰直跳。他鬼使神差的伸手，用自己的手掌贴上了夏君亭的手背，和他一起摸着肿起来的鼓包。

操场上没有灯，黑漆漆一片。张阳涛一抬头，能看到满天的繁星照耀，月色如水，屋檐上还有未化的积雪。树梢上挂着雪，北风轻拂，悉数抖落到了张阳涛的头上。

夏君亭看到了，随意而自然地替他拂去。

这个晚上，张阳涛一直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