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 第17章 第17章

威严这种东西，你要是硬找，大概率是找不到的。

你就拿李双强来说，自打年轻时薅了顾俊峰的头发，把他推进了厕所，他就在花街树立了极大的威严，往那一站，就是阳溪镇一霸。

就连常年盘踞在阳溪一中附近的狗，都要对李双强礼让三分。

平时一到春天，都“汪汪”叫个不停歇，看到李双强骑着个自行车，就像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只能发出一两声呜呜咽咽的声音。

赵其乐因为个子高，只能被迫拿鼻孔看着孙大头，他的气势真不是盖的，拳头都捏紧了，就等着孙大头再说一句话。

颜家禾原先不说话，但是他看到了赵其乐的拳头，忙伸手拦住。

颜家禾老练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孙哥，给我个面子，赵其乐不懂事，让他给你道个歉怎么样！”很显然，孙大头并不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

孙大头知道颜家禾，之前打架差点卸掉人家一条胳膊，但是他今天仗着人多可以撒泼，他不觉得颜家禾有胜算。

孙大头低头，双手插兜，盯着自己的鞋尖，赵其乐也不知道他的鞋尖有什么好玩的，就听见他说：“颜家禾，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让赵其乐给我道歉了。”

说完，他手指着颜家禾的鼻尖，偏头啐了一口：“那你给我道歉！”

赵其乐的手被颜家禾紧紧攥着，就是不让他出拳：“颜哥！”

孙大头伸手拍了拍赵其乐的脸，力道大一点看上去就是在扇耳光：“赵其乐，早让你道歉，你不肯，现在认怂了？告诉你！晚了！”

他转头对颜家禾说：“来吧，当着大家的面，大喊三声对不起！”

还没等接着说，孙大头的脸上就挨了一拳，打得他连退三步，歪倒在阳溪一中的大铁门上，撞得“咔咔咔”响。

不是赵其乐动的手，他拳头还在他颜哥手里攥着呢！

还没等孙大头还手，他肚子上又挨了一脚，是张阳涛干的，他脚上的动作再稍微偏一点，估计孙大头得断子绝孙。

张阳涛从反方向绕过了夏君亭，猫到了孙大头他们这堆人的后面，刚到就看到孙大头伸手，他和羊羽说：“待会儿，我先上去把孙大头打趴下，你们去找其他人，我来解决孙大头，家伙事儿都准备好了吗？”

张阳涛认真的跟羊羽说：“记住了，一定不要让他们过来，论单挑你涛哥我可以，但是要是我被群殴了，老子追到你们班。”说完，他还晃了晃拳头，像极了一个地痞流氓。

羊羽点头如捣蒜，拿出了刚刚从板凳腿上卸下来的空心铁棍：“涛哥，都听你的！”

夏君亭站在校门口，正在等张阳涛，哪知道他从后面绕过去了。

他看到广播室旁边办公室的灯没关，估计是李双强正在带人开会，就在刚刚，灯关上了，估摸着要出来了，要是被李双强看到了，校门口斗殴，是要记大过的。

完了！夏君亭还真的看到李双强了，正在自行车棚那里推车出来，好像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门卫大爷拿着笤帚，也准备上前，夏君亭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脚尖应该朝向哪里。

张阳涛骑在孙大头身上，手钳着孙大头的下巴：“说！你让谁道歉？”

孙大头被打懵了，脑袋嗡嗡直响，但就是嘴贱：“你特么说什么？你特么谁啊？老子......”还没说完，又挨了一拳。

羊羽一群人呼啦啦全部涌了上来，他们手里的东西吓人，对面也不敢伸手，两拨人中间隔着颜家禾和赵其乐。

颜家禾喊了声：“羊羽，先别动手！”

赵其乐从刚刚就憋着一股无名之火：“颜哥！”

看到孙大头在挨打，对面就要上去帮忙，那边都打起来，这边还能闲着吗？冲动的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颜家禾脱手了，赵其乐还是出手了，打的是对面那个从一开始就在骂娘的小瘪三。

和平街的人都是小瘪三！

夏君亭反其道而行之，冲回了学校里面，他爆发力确实不行，差点被大铁门撞倒，等到他气喘吁吁擦着李双强，企图撞倒他的时候，自己喘得都快上气不接下气了。

李双强一眼就认出来是夏君亭：“怎么了，着急忙慌的，东西丢了吗？”

夏君亭一着急，直接揽着李双强的肩膀，转过身，背对着校门口的方向：“主...任...，我想问的...就是......”李双强把烟别在耳朵上，拍着夏君亭的背：“你别急，气喘匀了在说话，着什么急啊？”

门口的动静越闹越大，操场上的不少同学，都透过水泥墙上的镂空往外看，结果人越聚越多，还有的人在喊：“别打了！再打李双强就来啦！”

李双强明显注意到了，他的脑子里快速过滤到了如下信息：有人在学校门口打架了！有人特么的背地里直呼他的名字。

夏君亭的气终于喘匀了,但是他意识到阻止是不太可能了，他道：“主任！有外校的人在我们校门口打架！”李双强一听到有人敢到自己地盘撒野，撸起袖子就上去了。

门卫远远地就看见李双强气势汹汹走了过来，门卫大爷举着笤帚，喊道：“快别打了，主任出来了！”张阳涛很是敏锐，这个名字几乎就是悬在他脑门上的一把刀。

他停顿了一下，被孙大头钻了空子，掀翻在地，抡起拳头，就往张阳涛脸上招呼，但是精确度欠缺，主要是他根本就不认识这小子。

“喂！”李双强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了校门口：“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这群人里，除了颜家禾，赵其乐，张阳涛，其他人都是外校的，围着的人群，就算之前没见过李双强，现在也见识到了。

“还不快滚！在我们学校门口干什么？造反啊！”起初他真的以为只是校外斗殴，直到看到地上的张阳涛。

张阳涛一米八多的个子被按在地上，孙大头骑在他身上，满脸是伤。张阳涛书包袋子被扯断了，扔在一旁，两条腿还在反复踢着孙大头的后背，一边笑一边叫嚣：“你丫来啊！”

李双强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敌我。

聚拢在一起的人，渐渐散开，三三两两，把“武器”放到了衣服里面藏起来，火速离开了现场。

就连赵其乐都让颜家禾从小瘪三身上拽下来了，整个现场，就只剩下两个愣头青，扭打在一起。

张阳涛和孙大头纠缠在一起，这两个人看架势是要决战到底。

赵其乐都收手了，急忙喊道：“张阳涛！快松手！李双......主任来了！”李双强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投向了他。

张阳涛：“你特么的是不是有病！啊！松手！快给我松手！我们老师来了！”

孙大头也不甘示弱：“你特么的你先松手！你们老师来了正好，让他看看你这个孬样!”

张阳涛：“你先松手！”

孙大头：“你先松！”

张阳涛：“你先！”

孙大头：“你！”

张阳涛：“咱们数一二三一起松手。”

孙大头、张阳涛：“一、二、三！”

结果没等喊完，两个人又抱在一起打起来了，果然，谁都没松手，反而越扯越紧。

李双强就差拿门卫大爷的笤帚把他俩提溜提溜，扫进垃圾桶。两个人打架的样子不仅毫无血性，还十分的滑稽。

最后还是颜家禾和夏君亭上前拉张阳涛，李双强拉的是孙大头。

两个人即使被拉开了，他们的腿还在空中互相蹬踹，孙大头的腿短，踹了半天，一点都没近张阳涛的身，反而差点把李双强一起掀倒。

四个人并排站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面，李双强拿着一根细长条的棍子，在他们四个人面前来回踱步，棍子一下一下敲打在桌子上。四个人，四个状态。

李双强说话了。

“夏君亭，你说说你，跟着后面掺和什么？”张阳涛顶着满头的灰就要张口：“主任，他是......”

李双强的棍子就落在他的面前：“你给我闭嘴，让你说话了吗？待会儿最要说的就是你！”

“期中考试要是回不了实验班，难道你要在普通班一直待着吗？”夏君亭长得乖巧，稍微一服软就能瞒天过海。

李双强：“你先出去吧！”

“颜家禾，赵其乐，你也是，都高三了，时间这么宝贵，我要是你们，都不想别的了，抓紧备考。有本事从花街考出去，在这里逞能，有什么用！”

李双强伸出手，拍了拍颜家禾的肩膀；“好好高考，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之前你跟我说，你想......”

颜家禾立刻张口打断：“主任！我知道了！”

李双强皱着眉头：“出去吧！”

办公室里就剩下赵其乐和张阳涛两个人。

赵其乐在一旁，满脸的不服气：“主任，是他们来找我们打架的。”

毫无意外，棍子直接落到了赵其乐的肩膀上。

“疼疼疼，主任！”李双强说：“人家来找你打架，你就真跟他打是吧！那人家带刀过来要杀人，你是不是还要冲上去？都快成年了，做事情还是这么没脑子！什么时候！你们才能长大！啊！”

张阳涛个子高，李双强得抬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神。

他拖过一条板凳，拍着张阳涛的肩膀：“坐下来！”张阳涛刚刚的嚣张气焰瞬间就没了，他呆呆地坐下来，坐姿乖巧。

李双强抬起一只脚，踩在板凳上，手肘搭在膝盖上，棍子就在张阳涛的脸旁来回晃着。

李双强不怒反笑，笑得张阳涛心里发毛。

“你小子厉害啊！我真应该把老张喊过来看看，看他儿子是真的出息了！”李双强和张阳涛他爸张海洋算是半个同事，经常在一起开会。

张阳涛挠挠头，跟着李双强憨憨的痴笑。“校外斗殴，记大过，不为过吧！”李双强这样说道。

“两个月不到，身上背了两个大过，真的，自打建校以来，张阳涛，你是第二个！”李双强晃着两根手指。

张阳涛忙道：“主任，我这次可是受害者。”

李双强脸上的笑容凝固：“你是当我瞎还是当我傻，他都给你打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是受害者？”

张阳涛举起两根手指：“主任！我发誓！我受的可都是内伤。”说完，他捂着胸口直喊疼，面目狰狞。

李双强：“滚蛋！别在这跟我胡扯。你还是想想怎么将功补过，从我这儿把处分消掉吧！”

张阳涛一看有回旋的余地忙凑上去：“主任你说！我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