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涛能把报名表念成菜单也属实不容易,他自诩没有功劳,好歹也是有苦劳的。
但夏君亭全然不吃这一套,他认为无目的的“苦劳”就是在做无用功。
最终,夏君亭要求在周三之前,有意向的同学都要敲定两项自己参加的项目,在不耽误自己学习任务的情况下,争取每天都要训练。
因为最终进入决赛才能拿到积分,必要的训练是十分必要的。
张阳涛还是坚持参加他刚刚报了名了所有项目,不为别的,就为了李双强的礼物,他还要让李双强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奖励他,自己好一雪前耻。光是想一想,张阳涛都美滋滋的。
夏君亭指着“两人三足”问张阳涛:“你这项目和谁一起参加?”
张阳涛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实在不行,就找铁明吧,他肯定能答应!”他信心满满,回头给铁明使了个眼色,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你最好确定一下。”夏君亭说:“你俩这身高差,容易重心不稳。”
张阳涛不高兴了:“怎么,瞧不起我兄弟,嫌他矮,行,你等着,我俩下课就去练。”
晚自习之前,铁明极其不情愿地跟着张阳涛到操场。
“涛哥,你这也太能糊弄了吧!”铁明十分不满:“你这绑腿的都是从咱班新买的拖把上扯下来的。”
张阳涛打哈哈:“这不重要,咱俩啊,先试一试,要是真的跟夏君亭说的一样,我就去找别人了。”
铁明眼珠子一转:“是的吗?我估计咱俩悬,试试就试试呗。”他还赶着和别人去吃饭。
结果他俩练了得有半个小时,就没有走出过十步,张阳涛气喘吁吁:“那小子说的还真是没错。”
“涛哥,我先去吃饭了。”铁明摔得膝盖生疼,走路都不敢太使劲。
张阳涛气势汹汹回到教室的时候,夏君亭和杜宏哲刚刚和他讨论完运动会的一些细则,还没走,坐在他的位置上。
“杜宇哲,要不咱俩一组,两人三足,干不干?”张阳涛的眼神很凶狠。
杜宇哲站起来也逼近一米八:“那不行,我跟我同桌一起,报过了。”
“你同桌?”张阳涛一看疑惑不已:“你俩能跑多少?”杜宇哲的同桌是个胖胖的男生,个子也不算很高。
“五十米啊,我俩去年参加过,我们班第二!”杜宇哲也是有准备的。
两人三足每个班一共需要五组,张阳涛现在还差一个,他不想放弃。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没参加任何项目。运动会办了三天,第一天,他和颜家禾去花街打台球,后面的两天他都猫在网吧,带着铁明一起打游戏。今年,他作为副班长,必须得认认真真搏一会。
“实在不行,这一项我就不参加了,换成其他的吧。”张阳涛跟夏君亭说。
夏君亭笑了:“你还能参加点什么?能报的你都报了。”
张阳涛突然就不说话了,盯着夏君亭看了很久,然后说:“你站起来,我看看。”夏君亭表示拒绝,现在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
“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参加吧,反正你就参加了一个五千米。”张阳涛兴致冲冲说完提醒道。
“不行!”夏君亭说。
“为什么不行?”张阳涛纳闷:“我还以为暑假,咱俩在花街书屋都说开了呢,没想到你还是对我有敌意。”
“我知道你不会在这个班呆太久的时间,但是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叫什么,当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钟,我也是想为班级争光。”张阳涛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委屈。
“你是为了班级吗?”夏君亭停下笔:“你是为了李主任的礼物和奖励吧。”
“那个倒是不重要,不如我们就暂时放下仇恨,一起勇夺第一。”张阳涛说:“只要咱俩肯一起训练,保证不是问题,你相信我,我有直觉。”
夏君亭:“第一?你也真的敢想。”
“那你答应了?下课咱俩去试试呗!”张阳涛笑道:“你看我俩多配,身高差不多,体型也都对称,多适合!到时候跑的时候,你就听我喊口号,听我指挥就可以了。”
夏君亭收起作业:“下课去试试再说吧!”
张阳涛凑到夏君亭跟前:“你别故意耍花招啊!”
夏君亭扯着嘴角:“不会的!”
夏君亭是不可能让破拖把的布条绑在自己的脚踝上的,他有洁癖,哪怕张阳涛再三强调拖把是新的。
“那你把鞋脱了,用你的鞋带!”张阳涛急中生智。
“用鞋带?”夏君亭虽然有疑问,但是也只能把鞋脱下来:“那你也脱吧,不然不好配合!”
两个人站在一起,确实很适合。
“你觉得你双手自然垂放在两侧我俩就能走了吗?”张阳涛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我俩得勾肩搭背,你明白吗?”
“不会用成语,你就别用,这能叫勾肩搭背吗?”夏君亭说。
张阳涛把手自然地搭在夏君亭的肩膀上,角度非常合适,比铁明适合多了。
铁明果然是个矮子,他这样想。
张阳涛的手揽住夏君亭的肩头:“你能不能别磨叽?你那天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架势!”
夏君亭不得以,学着他“勾肩搭背”,也拦住了他的肩膀,两个人微微弯腰,身体前倾,蓄势待发。
“准备好了吗?”张阳涛的左手紧紧扣着夏君亭的肩膀,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张阳涛的块头很大,夏君亭也怕他撒起欢来把自己绊倒,也靠着他,紧紧地:“好了!”
“待会儿,我喊一,迈左脚,喊二,就迈右脚,先慢慢来啊!”张阳涛难得愿意动脑子,排兵布阵:“只要能走十步以上咱俩就有希望。”
“你觉得你说的没有问题吗?”夏君亭终于知道他和铁明为什么走不了几步了,张阳涛瞪着个大眼呆望着他。
“你迈左脚,我也迈左脚,可是我的右脚和你的左脚是绑在一起的,我两只脚一起抬啊!”夏君亭说。
张阳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滑到了夏君亭的腰上,闲闲的放着:“那你说,那你说怎么走。”
夏君亭指着他俩现在的“三条腿”说:“先走中间这只,然后是这两只。明白了吗?”
张阳涛的手重新揽上他的肩头,催促着夏君亭往前走:“先走起来,先走起来,慢慢地不就找到节奏了吗?”
两个人歪歪扭扭沿着跑道,走了得有五十米,张阳涛越跑越快,节奏节奏已经乱了。
“张阳涛,你特么能不能慢点儿!”能把夏君亭都能逼急了说脏话,他也是人才。
“好好好,慢点儿。”张阳涛就像粘在夏君亭身上似的,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夏君亭的后颈。
张阳涛解开鞋带,一边穿鞋,一边得意洋洋:“我怎么说来着,咱俩天生一对!就这个配合,能相信我俩就走了一遍吗?”一高兴,他就冲着操场上的女生吹口哨。
操场上就两三个微弱的灯光,夏君亭蹲下地上摆弄自己的鞋带,折腾了半天也没弄好。“我来我来!”说完蹲下来,和夏君亭俩头挨着头,夏君亭猛地站起来,抬起一只脚站着。
“我俩才走了一趟,你脸怎么那么红,你就这身体素质,怎么跑五千米啊?我都愁得慌!”张阳涛无意间说。
“没事儿。”夏君亭说道。
“没事儿?别跟我客气,我跟你说,咱俩现在这关系,就得硬着头皮往下处,至少在你回重点班之前,咱俩都得是这种情况。”张阳涛穿好鞋带,说着说着就准备上手给夏君亭穿上。
“我自己穿!”夏君亭抢过来,蹬上鞋就走。
张阳涛觉得这个人脾气是真的臭,他又不是没给铁明穿过鞋,至于吗?
开学不到一个月,张阳涛又有歪心思了,他在床上蹬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等到十二点半好出去上网。
铁明睡觉之前问他要不要自己放哨,被张阳涛拒绝了,这种事儿干的多了,自然就得心应手了。
他穿上鞋,猫着腰下楼,从他的秘密通道出去了。他来到了围墙边上,脚底下都是一些干枯的叶子和枝条,踩上去吱吱呀呀的,烦躁得很。
张阳涛走后,铁明也睡不着了,他是被张阳涛的动静吵醒的。想着醒都醒了,他就下去上个厕所。结果当他打着手电筒回来的时候,伸脚踩到了张阳涛的球鞋。
“涛哥?你怎么回来了?”铁明惊讶的问道。
张阳涛幽怨的声音传来:“李双强,他姥姥个腿,我艹!”
一大早,铁明就拎着包子和张阳涛一齐站在了围墙下面。
放眼望去,在原先红墙的基础上垒了新一层的水泥,水泥上面,有一片片大小不一,但是锋利无比的玻璃,这和监狱墙头拉铁丝网没什么区别。
要么被扎死,要么就出不去,不用想,这特么一定是老李头儿找人干的。
张阳涛张开左手,手掌心里创可贴贴了好几张,昨晚他刚刚准备翻墙就被扎伤了,关键是他还不能大声喊出来,愣是忍着痛回了宿舍。
两个人正面对着墙站着,老李头儿蹬着自行车从他们身后驶过,还哼着歌——《霸王别姬》。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李双强转脸看到张阳涛笑道:“哟!张阳涛,在这儿干嘛呢?仰望天空?”
张阳涛气的差点把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主任早!”铁明望见了,还心虚地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