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夜昙眨巴眨巴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是之前咱们来的无涯峰?”
原来这里不是都是树杈子么?
来这之前,她都不知道,原来天界也有这般深山老林。为了演山匪戏才特地找的这鸟不拉屎的疙瘩——环境不好可是会严重出戏的!
什么,因为离光夜昙演技不好?怎么可能嘛~
后来,夜昙与自家夫君吐槽时,夫君只言——天界也与人界相似,难免有些荒芜凄凉之地。
倒全然不复初见时候的高高在上。
“嗯……不错,有进步。”
某朵花对自己的调教成果甚是满意,又望向漫山紫色。
那片花海长得约到人腰处,飘飘曳曳,风一吹,紫绒就像蒲公英一般
“自己种的?”夜昙回忆起当初在界下刀耕火种的日子。
“还是法术?”
夫君当即表示都是自己播种的,可是粒粒皆辛苦啊!
看着夫君过于夸张的演技,夜昙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还真是辛苦他啦~
“来来来~”她立刻反客为主,拉着夫君的手肆意奔跑。
仿佛脱缰野马,奔腾跳兔撒欢一样。
这感觉倒是久违了。年少时分,自己也经常偷跑出皇宫到各种野地里捕捉些野味。只是,日后种种酸甜苦辣,倒是时常让她觉得,如梦一般,不甚真实。
这一切都是源于魍魉城的那场阴差阳错,对她而言。
对夫君则不然,那是善因善果。
离光夜昙向来就是对人不对事。
魍魉城的阴郁天色也埋葬不了夫君身上的熠熠星光呀~这不大婚的日子就是一整个晴空万里~
离光夜昙的滤镜开得有如少典有琴十重金身一般厚重,完全忽略了那日刻意制造的飞沙走石。
不料被花枝勾住披帛,直接往泥土里栽去。
离光夜昙倒是不慌。
果不其然,稳稳落入个温暖的怀抱。
不错么,夫君都已经会这种经典款的姿势了。
未成婚前,搂住了她腰就会飞速放手的,再道声失礼;成了婚,摸摸腰肢也是常事,被她打趣了,难免会虚心咳几下以缓解所谓白日宣淫的尴尬;现在倒是能你上我下,你来我往的,面对面,眼对眼,深情款款地凝视了。
“看什么呀~”那叫一个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看你。”
“~”要是他没吞口水,露那么点怯就更好了!切~
夜昙小嘁了声,小手一拉,就引得人朝自己扑来。毕竟这姿势看起来深情款款,光鲜亮丽,风流至极,实际可不怎么稳定。
二人纷纷倒在花海中。
却是谁也没提要起身的想法。
薄暮的余晖落入其间,顷刻化作斑斓的辰星。
风掀起花毯。一时竟也辨不清是星星,还是琼蕊。
“这是什么花?”夜昙伸手欲抓,却被天界明光晃了眼。
以往在饮月湖漱石枕流,无聊望天时,日头一大,她便会打道回府。真受不了那个明晃晃的光。
如今……身边那颗星星太过亮堂,倒是把别的都盖过去了。她还偏生就怎么看也不够了。
“昙花啊……”她明明就知道的,还问。
“哦?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呢~仔细看看倒还真是~”夜昙故作姿态,拿手扒拉自家眼皮细看,“嘿嘿,你最近就一直在弄这个呀?”虽然他每次回蓬莱都一样是衣袍带香,光洁如新。但她尽管公务缠身,忙得如陀螺般,也偷偷探过他书房架子上的几个大花盆,里头是深深浅浅的紫,显然是用法术栽培的新色。
离光夜昙甚至还脑补这是不是夫君孤灯冷夜,寂寞发荒,新生出的消遣——毕竟早些年他可是明明确确说了,不喜养花,不再养花。或者……大抵是发给他的公文还不够多,改明儿她再把姐姐和自己的份儿匀些给他才好。
“可还喜欢?”神君完全不知娘子已经暗暗增加了自己的工作量。
“喜欢呀~”尤其喜欢和夫君花下眠。
躺着躺着,夜昙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就有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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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绛阙,银釭玉钟。
“你既娶我,缘何不好好待我呢?”这话多少带了些仇怨,只是说话人倒是一脸理直气壮,一副正室风范。
“我……”玄商君欲言又止。
眼光扫到一旁的喜盒,上头还有些难以言说的东西。
“赶紧松开手吧。”夜昙睨了眼,幽幽道:“神君可是有十重金身之人,再抓这床单恐怕也……承受不住啊。要不我去给你拿些天光绫来撕着玩?”说罢又阴阳道:“啧啧,天界就是豪奢呀,有价无市的宝贝也全部放眼里。”
“不……我……”神君哪里接得住这讥讽,只答不必,眼神躲闪。
“不是你主动去提的成亲么?”
“……是。”迎亲过后,四界无差,再不成婚,那就拖得太久了,久到他不得不主动去提。
不然,好端端的大姑娘一直住在天葩院,算怎么回事?
说是培养感情,到底也不能无限期地拖下去。
“可是……我以为……你……”神君闭上眼。
他也问过她的意思呀。
他不喜欢勉强别人为了大局做些不愿意的事。
“我还不是为了虹光宝睛!”夜昙强辩道:“还不是你不肯帮我解!”
“……”神君有些无措。虹光宝睛自他练成十重金身后,分明早已替她解了。他不知该说什么了。
见人吃瘪,哑口无言,夜昙倒是很开心,转头兴致勃勃地扒拉桌边礼物。还真被她淘换到一个眼熟的。夜昙抽开大红礼品盒的带子,拈出张烫金流霞的礼笺来。夜昙“咦”了声——礼盒居然是天后送的。
“建木果子,吃吗?”她随手拿贵得要死的婚服袖子擦擦果子。
“……”神君以无言表示了拒绝。夜昙还在一个劲儿将果子倒来倒去。
过了半晌,似是觉得气氛太僵,他不得不找个由头开口。
“你想要我……吃吗?”
“呃……”这是变相在问要不要灵修是吧?
不错么少典空心,嘴上工夫见长呀~
“你不是不想么?你不是神君么?你不是权力很大么?为何还问我?”夜昙有意发难。
“因为,你是我的天妃。”
“就只是天妃么?
“……”神君又不说话了。
“那你能不能不吃?”
“我……当然可以!”
闻言,夜昙却是忍不住蹙眉。
这少典空心!看来是为了面子,别的都不顾了。
“哦?不行也没关系的,我帮你。”
“……你!”夜昙的手指才刚碰到衣襟,神君猛地往床后躲了去。
“休想逃~”夜昙一个猛扑,将人扑坐于床上。
试问,若要对付法力高深,法宝满身的玄商君,当如何?
答案就是直接点,什么法术都不用,直接贴他身上。到时候,他就会难以下手扒拉她~犹豫一番也就半推半就了——离光夜昙限定。
由是,夜昙马到成功,三下两下就把人的外衣给脱了。
玄商君克制了很久,好歹忍住了没施法将衣服重新披回去。
“怎么了?”始作俑者道理一箩筐:“你可是我夫君,天经地义的~不是么?
“……”神君闭上眼睛。
是,她的花招一直都很多。他有准备。
现在也没什么羞耻不羞耻的当借口了。
按这情境,自己若不按她的要求做,就属于慢待天妃。
“我觉得……本君觉得,其实,夫妻之间,除了灵修,还有别的。”神君拿被子盖了盖自己身体,还是决定为自己争取争取。
“哦?还有别的呀?”洁白葱指自里衣钻入,划过每一寸紧实肌肤,“什么别的呀?青葵都不懂呢。”
“人都说神君善为人师,不如也给我解答解答?”
“比如……聊……你……”话还未说完,人就已经被推至榻上。
榻虽未换新,但也特地铺了好些褥子。倒下去,也不觉异样,反是异常松软。
神君只觉自己如坠云雾。
作为一个天生上神,生来就能御风驾云,他着实不解在凡人那种跌落云头,无所依凭之感。现在倒是能体会一二。
就在少典有琴出神之际,夜昙素手蹁跹,在中衣腰带那打着圈圈。
什么玉带围腰,她偏偏就要弄得他□□才好!
夜昙忙得热火朝天。
没法子。他那么重一个人,她没办法把人给抬起来扒腰带。于是就只能迂回曲折——磨人。
“我……”他不由握住她手,“自己来。”
“啧啧……”夜昙还有心思去品评。
他的身体就和他的脸一样好看,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夜昙怎么想,就怎么做,整个人都跨坐上去。
这次轮到她衣衫齐整了,流光溢彩。
藕荷色坠子扫在光裸的皮肤上,更是让人心痒无比。
龙腰凤姿。
青丝来回刮蹭着。
直逼得神君默念起清静经来。
色是刮骨钢刀,诚不欺他。
(省略)
脑门上锃亮的花印宣告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紫色花瓣的围成带子,或远或近地贴着夫君腰线晃悠,环绕,飘飘荡荡,载沉载浮,如同恒星的卫星一般。
中心那颗星倒是乐意之至,任光华将他画地为牢。
玄商君额上玄珀熠熠生辉,汗水湿了鬓发。
沉重的喘息难以止歇。
身体就像波浪一样起伏。
眼中除了星辰那熠熠仙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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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什么时候睡着的啊!
该死!
夜昙扭了扭身子,忍不住控诉。
“是你自己选的这戏码,居然就演成这样!”
“我……”那叫有选择么?
要他变父帝,她变成自己痛骂……这种戏码他怎么受得了?
虽然父神他有时候的确是该的!
估摸昙儿是移魂术用爽了,才会有此想法。
“对不起嘛……”先道歉总没错吧。
“你怎么都不按照约定的来啊?”夜昙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还不起床。”小手在褥子里拍了拍夫君屁股。
真真是好梦原来容易醒啊哎。
“你不行啊,得罚。”
“罚!”神君迎合得非常迅速。
“刚好今日是你姐姐当值。”
“那还不赶紧起床~”
夫妻俩相视一笑。
稍迟些。蓬莱绛阙依旧只他二人。剩下的大光明们都被神君吩咐了不准前来打扰。有要事,就先去天葩院。
“夫君!不要去!青葵不想做寡妇哇——”
夜昙抱住少典有琴的腰。
这动作非常标准……夜昙活学活用的。她发誓,自己在来天界之前绝对不会这个动作!
要她扒着离光旸的腰哭嚎求饶……那还不如杀了她好了。
就是和小没厮混的时候学会的。至于小没到底师承何处……这她还没问过。
“可是,为什么呀?”他不明白。
这样一来,真情也成了假意矫饰,他觉得很奇怪。
“因为人家好奇啊。好奇少典空心你到底会庇护人家到何种境地。”和他受雷劫,带自己下界可不一样,她只是单纯想知道,少典空心会怎么选。“若是我闯了不得了的祸,少典空心会不会把我卖了?”那日,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一直就记着呢。
“你是说,那时的我发现你身份有假,会如何,是吗?”
“嗯嗯~”夜昙满意点头。还不算笨~
神君用眼神示意自己全然明白,当即换上副严肃神情。
“你不是青葵公主。你……”
“没错,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离光夜昙是也!”夜昙接戏接得很快:“怎么,你现在是要杀还是要剐?”她一边大义凛然,一边盘算下边的戏码。要杀要剐她就逃跑哼!即兴戏码就是悬念迭生这点好~
“你……”神君抿唇,手在空中点了几下,最终无力放下。
“罢了。此事不可说予旁人,切记。”
“我傻啊我告诉别人?”夜昙脱口而出,心头又升上些疑问:“你不打算禀告你父帝母神啊?”
“只要公主安分守己,此事,本君会为你保密。”少典有琴思索着,若真是割除欲念的自己,若是还没成婚,可能会想着将她们换回来。可这都成亲了,再换,怎么说得明白?
就先不说自家父帝会如何反应了,姑娘家的名节何其重要,怎能毁损?且平白无故出了这等事,本就不睦的沉渊与天界,怕是又要开战了。
“那我若是不愿意安分守己呢?”夜昙哪里会是个听话的。
“你!”那还能怎么办?
“……若只是小事,本君……还能帮你遮掩一二。这大事么……本君就只能和你一起逃跑了。”
“……”
“……行了!”夜昙挥挥手。至此,人设全崩了啦!
“还逃跑呢,归墟不管了?”
“呃……”不崩哪能全身而退啊?难不成要他说,如果她闯祸就送去雷霆司法办么?他也舍不得啊,自说不出这话。
“那……娘子可还满意?”
“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嘛~”要是他回答能暴打天帝一顿,她就会更爽~
“完美,嘿嘿~”
“那你为何还不起来?”
“自然是……”因为还没演完呀笨蛋!夜昙嗔人一眼,继续扯着嗓子喊:“夫君——那奴家错了,别把奴家卖去缤纷馆呀!”这会儿她又装柔弱了。
“昙儿!”这下连带着把个清白经营的缤纷馆都给拖下水了。
“缤纷馆可不做买卖妇女的营生。”那可是为整个兽界所不耻的。
“哪有清白?”夜昙表示就缤纷馆那产业,最多半青不白。
神君无奈,只得蹲下。
“不闹了,地上凉。”他长臂一挽,将人横抱起来。
还掂了掂,惊得夜昙赶紧抱住人脖颈。
“你干嘛呀~”
“既然要卖……那我总得掂掂,看能卖多少钱吧……嗯……这重量,该是能卖不少……”神君故意卖关子。
气得夜昙挥手就是一拳砸在他背上,挣扎着从人臂弯中跳下。
“……”那力道比昨夜情动时抓他背脊还重上不少。
“哎哟哟哟……背疼!”神君遂蹲下来装蒜。
“……”夜昙皱着小脸,看他表演。她从前也担心过,会不会是抽仙骨惹下的后遗症。可是没办法,太多次就成狼来了。
“别急,我给你看看哦~”夜昙搓搓手。
“你……你干什么!”少典有琴发誓,这句绝对不是演的,是他的真情流露。没办法,夜昙那表情很难不让他联想到少典空心时期,她日日夜夜骚扰不断的生猛表现。
“等等……等等!”神君急中生智:“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可好?”
“?去哪?”
“去……”少典有琴急速思考之际,案几上的话本倏然映入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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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羲氏御六龙日车,他们现在是驾青虬、骖白螭,高驰而不顾。
尽管青虬白螭车排场很大,可惜四周并无观众。
只是符合神君自己的高洁品味。虬和螭还能自己跑起来,省时省力。
虬螭所过之处,与昆仑干燥的空气摩擦,滋滋放电,勾出九天之神火,令人战栗。
虬螭车行迹所及,点燃青紫幽光,久久不散。
“昙儿小心。”座中,神君紧紧搂住娘子腰肢。
尽管虬和螭都极具灵性,离化龙也就一步之遥了,而且,娘子还修为极高。可昆仑山下有条弱水积聚的深渊环绕,深渊的外边是炎火山,东西一扔进去就会立刻燃烧。凌空有风沙,万一点着娘子可怎么办?
看在神君眼中,都是危险。
远处是大漠黄沙,日照金华。
荒凉,却壮丽。昆仑本是远古天庭遗落的废墟,是大荒中无尽的风云。
飓风旋成漩涡,筑起蜃楼飞云。
玉彩高悬于上,光如纱,霞如帛,晦明交错。赤红与昏黄,勾勒出日月凌空,薄暮晦夜的交界。
车行于山之巅,云气在脚下蒸腾不散。黄沙蔼蔼,岩壁坚坚,与天界风光大不相同。
登昆仑,游瑶之圃,食玉英,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同光。
“什么什么?这玉是能吃的么?”夜昙忍不住嗦手指。
她也好久没有尝到新美味了。真的羊脂白玉……不知又是何滋味。
联想到某些活色生香的夜景图,夜昙唇边漾起层层诡笑。
“那不如,咱们干脆和王母商量一下,把这里重新和咱们天界连上吧?”本来昆仑就是九重天的下界么~
夜昙回想起盘问自己的老熟人——那条顽固烛龙,不禁瘪嘴。
还好自己先去了函,在西王母那里拿了通关令,不然铁定又要被他拦阻。
“等见了王母,我得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夜昙忍不住打起腹稿,准备一会儿打小报告,“换个主管,最好是咱们的人~这样太阳、月亮和星辰运行的先后次序都是我们在管啦~你说对吧有琴~”便转头向司星的夫君寻求认同。
“……这……”作为半个娘家人的神君一脸尴尬,显然更有自觉。他按下野心很大的某花在自己眼前舞得飞起的爪子。
这也太没眼力见了吧?而且,难度忒大。
光是带自己这半个外人来昆仑,都还是他们软磨硬泡来的。
何况,这里的一切都与外界不同,根本就用不着他们来管。
“凤!凤凤凤!有琴你看!”怀里人不带停的。
“嗯,看到了。”神君含笑,目睹一只火红的大鸟自天穹尽头掠过,带起绚丽而刺目的霞光。尾扫丹青,通体炫然五采。凤羽映日,纹样如锦。高翔云表,风起其后。势若长虹,留云生烟。
其鸣也,清越入耳,如金玉之奏。其旋也,丹霞点翠,令山川生辉。
凤凰朝着日落之地飞去。
“我们快追上去~”夜昙猛拍夫君手臂。
“好。”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有如流传上古时,九轮照烛乾坤旱。
“传说,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
“这么会生啊?”夜昙大张着嘴巴,他们生一个宝都快痛死了。
“十个?那不是鸡蛋?不对,该是葡萄吧?一串串的~”她的指尖在空中打着圈圈。
“呃……”还有女子浴月呢。有道是帝俊妻常羲,生月十有二,此始浴之。
算了,他还是闭嘴吧。
“昙儿?”夜昙还在出神,少典有琴又唤她几声。
“我在想……”她曾听过一首挺狂的诗,言——尧呼大水浸十日,不惜万国赤子鱼头生。女于此时若食日,虽食□□无嚵名。
赤龙黑鸟烧口热,翎鬣倒侧相搪撑。婪酣大肚遭一饱,饥肠彻死无由鸣。
不像后世,食月罪当死,从前,一口一个太阳,是解民倒悬。
这般吞天噬日,岂不快哉?
“后羿为何要把太阳射落,直接吞了岂不更好?”自从当了这劳什子四界一把手,她好久没爽过了呢!
……这是当后羿是蛇呢,一口一个。
“……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神君望向残阳,想起昔年上书囊中学的知识。
至于相关宝器,切玉剑,射日弓,恐怕还在天界藏宝阁里放着吧。
“既然射落,剩下那九个太阳为何还会在?”
“其实都是假的,现在这个真的也是外界的镜像。”但西王母可能在此设了结界。因此复现了十日浴扶桑的奇景。
汤谷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此处法术高深,就连他也得研究些时日。
“我想……洗洗太阳。”夜昙说到做到,抖抖指尖,拉上摇下。
原本安然的几个太阳被她突如其来的生拉硬拽惊得四处乱窜。
“嘿嘿嘿——有琴你看!”
“欸,昙儿你别……”神君试图阻止。
“你别拦我呀~”
“为何?”神君不解。
“因为我觉得光还不够亮。”穿着天光绫呢,感受不到寒暑,夜昙更是奔放异常。
“啊?”这还不够亮?
“有琴……”
“嗯?”
“自从认识你,我才知道什么是无量的光明。”
姐姐固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自己的确是在归墟才第一次明白何为大义。
对于姐姐为了父皇和人族牺牲自己嫁神族做寡妇这事,她可是一直不满意的。
“你一定是老天给我的补偿礼物嘿嘿~”她觉得这样真的不亏。
星星本来就是因为距离遥远,所以看上去光芒不如太阳,若是离得近了,就能发现,星光远胜日光无数。
自己于破碎玄境处,抱着神识碎片时也是一般。
闪闪烁烁,温温柔柔。要是有九片那样的欲念神识,还不知会有多么热烈呢~
少典宵衣……居然还不肯让他复生,怎么舍得啊?
帝王心,都是冷的。
夜昙摸摸自己胸腔,温度下降不多。不过,有姐姐和她有琴在,当是无虞。
“昙儿……”得了这无上夸奖,神君多少有些赧然,一时也忘了劝阻夜昙胡捣太阳的行径,“其实我……”他也没有她说的这般好。
“嘿嘿~”夜昙看见彼此的眸光里都是爱意。
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留得住呢?□□?思想?还是灵魂?
也许她太贪心了,她都想要。果然万法皆空的佛门也不能尽洗自己的尘缘呀。
离光夜昙仰起脑袋,十分骄傲。
赤金交错,瑞彩千条……因为有他,所以还不够。
她有琴配得上更光明的。
扶光骀荡,烜赫天中。不如就……夜昙眼睛咕噜噜转过,有了主意。
可太阳怎么能跟个青团丸子似的,任她捏扁搓圆呢?
日光乃至阳刚,本就和夜昙身上的浊气相冲,加之差点被别到失去形状,几个日头一下就恼了。
金乌流焰,熔金裂地,道道赤红于瞬间迸发。
“!!!”神君脸色几变,来不及拿法宝了!
他赶紧用袖子遮挡二人目光,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哇啊——”夜昙捂住自己眼睛。
“我想要把你照得更亮点的!”
人家是风搅得烟来,把一双眼炒红了,她是一不小心就被金光刺瞎!
昆仑!哼!她就知道昆仑一点好事都没!
夜昙泪流如泉。
少典有琴忙着祭出霞族法宝——云霞宝盖,以遮蔽天日。
虽说他没有能改变空间和光线,遮挡太阳的炽烈光辉的昆仑镜,但此宝展开时可召云引风,遮蔽日光,降温调气,比徒手捏诀要好多了。
待天色转暗,夜昙却依旧难以视物。
吓得神君连连为之吹气。
“昙儿你别动,我看看……”修长指尖轻轻扒开她眼皮。
“我会不会瞎了呀?”纵被软风激得泪水涟涟,夜昙还尝试瞪眼。
怎奈荣获睁眼瞎效果。
“怎么办呀有琴……”小恶煞偃旗息鼓,声音里带了些故作镇定的慌乱,一通盲人摸象后,手牢牢抱住夫君温热的腰。
能感觉到夫君胸膛剧烈起伏,却不再因为**,而是因为惶急。
显然夫君并不比她好上多少。
带出去玩了玩,娘子竟然看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许久未有危机,神君的心条件反射似的猛跳起来。
上一次情绪起伏,还是……上一次,他们在人间的时候观察宝儿历劫。
进宝投胎到宫里,他们进去也不方便,很多时候是在人间闲逛,或者为下一次跟踪做准备。期间,这夫妻俩碰到过人贩子拐骗小孩的。本着“人不独子其子”的道理,当然就顺着理,顺着便地救了。谁想到翻出萝卜带出泥,还牵连出一堆被拐卖的苦命孩子。
期间,不乏令人发指的欺凌。
有些人恐惧,是因为未知;有些人恐惧,则是因为经历。
看得夜昙倒吸一口冷气,直接哗哗将美人刺舞了起来,主事的几个汉子应声而倒。
玄商君静立一旁,没去阻拦。
其中,有个人贩子却并未像其他人那般哇哇乱叫,连声求饶。
夜昙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连声喃喃——因果报应。
离光夜昙素来没什么耐心,见对方好似一个坏掉的灵音盒,只会重复一句话,还是当初在雪窦道场听得耳朵起茧的言语,便也打算送他上路。
怎料那年过半百,五大三粗的汉子又忽然朝她磕起头来,惹出一串声响。
玄商君转头一看,发现门边正挤着一推围观的小女孩。显然都是被绑来的受害者们。
考虑到之后娘子还要整顿恶人,他赶紧一手抱一个,还让第三个大一点的娃儿牵住自家衣角。一大三小曲折地来到前院等待。
待夜昙完事来到前院时,见他们四个正玩老鹰抓小鸡玩得起劲,多少有些无奈。
“昙儿?”神君从哄孩子的乐趣中回过神来。
“有琴……”
“怎么了?”
夜昙的脸色有些难言。这次,她带来的是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原来,方才那个神志不清的男人突然选择往她的美人刺上撞。夜昙不解,逼问一番才得知,这人有一小女儿,从小便被人贩子拐卖。他心痛之余,每每看到阖家团圆的家庭就会心生嫉妒,最终也做起了这一营生。
世上总有些受害者会成为加害者,这也不稀奇。
只是,最近这汉子才发现,被转卖到自己这旮沓的一个小女孩,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在转卖途中,当然也遭受了许多非人的折磨。
无奈,拐卖团伙组织严密,他无法搭救。
“因果报应……”夜昙回忆着那个男人最后的话。
“……因果报应?”神君不明所以。
那时的心惊肉跳到底是因直面世间的恶意和残忍,如今……
昙儿做错了什么?为何要遭遇这些呢?
“哎呀,你在想什么啊?”夜昙在那噘嘴,拿手指指自家眼睛,“快施个法术什么的呀!”
“呃……”他已经施了呀!第一时间就已经施了呀!要是有用的话也不会如此心急了。
“昙儿,我们先回去。”神君执起娘子手,匆忙驾车回转天界。
——————————
蓬莱绛阙的通明灯火亮了彻夜。
“姐姐别走呀!”睁眼瞎昙额前紫光涌动,朝着青葵离开的方向扼腕叹息。为了博得姐姐同情,她当然是把一切往重里说。
“昙儿,姐姐要去研究研究药方,你乖乖的啊……”妹妹一下看不见了,青葵哪能不急,火急火燎地提起裙裾就往药房冲。
只留下演戏太过的夜昙一人。
“欸……”其实能模模糊糊看清楚的,但她嫌弃那景象太丑。
这都是什么抽象的图案啊!还是她的宝贝蓬莱么!
东西的外轮廓上都有一股炁,几难辨形。当然天界的东西多数都是清炁所化,一直在闪,因为炁这种东西,是无限流动的。
所以二郎神的第三只眼就是看到这些么?为他点蜡。
“哇啊——”
她的八宝琉璃瓶!碎了……碎了!!!
这日,夜昙原是想去摸摸那瓶子,看看花草长势,顺便凭修炼得半吊子的天眼……或者应该说花眼,去辨识辨识器物的。
离光夜昙可不会因为气恼就胡乱砸东西,那些可都是宝贝呀,砸些便宜的还成,若是砸了贵的,她岂不是要更加肉痛?
“哎……”神君叹息。他自是深知夜昙性子。
她眼神居然差到这种地步。
法宝有灵,那是被摔产生的炁,并不是摔碎了。那可是八宝琉璃瓶啊,又不是一般玻璃。
“昙儿……”
“……”夜昙正对着那一堆炁傻眼,不想被圈入一温暖怀抱。
“不如来做点高兴的事吧?”神君尝试安慰。
“哈?”夜昙使劲推他,“人家都这样了,你还要睡人家?你这为老不尊的!”某朵花脑子里全是不正经的玩意儿。
“……”他哪能呢!
不过昙儿觉得这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倒也让他十分欣慰。
“昙儿你呀,我看你都快变色了。”神君故作轻松。
娘子愁云惨淡,他若不再振作几分,那蓬莱的夜就过不去了。
“什么呀?!哪里变色了?难道那昆仑的日光还有其他功能?”夜昙惊惶地朝自己胳膊腿瞪眼,一个劲儿龇牙咧嘴。
“依我看……是紫花变成了小黄花吧?”
“……少典空心!”夜昙气得就要锤人。
“娘子我错了!”神君连忙讨饶:“其实,我是想弹琴替你解解闷的。”
“还不速速弹来!”夜昙颐指气使。
她不管,她生病她最大!正好能从那些案牍劳形中解脱出来~
丝桐声遂起。
夜昙在界下老老实实做凡人的那段日子,难免有混迹青楼的日子。
十八般乐器,她偏爱琵琶孤高冷冽,那是单凭一个人对抗一切的气势。可终也会醉心于金声玉振,泠泠袅袅。
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琴中有松风水韵,从前,是自己狭隘了。
夜昙托着腮,俩看不清什么东西的大眼珠子闲不下来,乌溜乌溜转。
透过额上浊花印记炫着的紫光,她能感受到琴音与弹琴人的心绪共振。似春风拂面,如月色入怀。山泉淙淙,秋水潺湲,柔音自远。
人素言琴音似心音,不是作伪。
一曲终了,见娘子心情甚佳,神君起身,揽住她肩头。
“昙儿,开心些,我送你个礼物。”
“这什么?虹光宝睛!?”夜昙对这炁团简直不要太熟。
那可是烙得她连连跳脚的玩意儿啊!
“你耍赖!”夜昙将之推开。
“我特制的虹光宝睛。”神君赔笑道。
只是如今的它,已不如当初清澈,反而光芒流转间,现出摄魂的妖冶。
“新款。”
“我管你新的旧的!别以为你换个颜色我就会喜欢了哼!”话虽如此,夜昙忍不住偷偷用眼睛瞄。
……这新款的炁……飘得不一样,光华灵动,恍若有生命。
……好好看,好闪,好贵,好想要!
财迷昙忍不住接下虹光宝睛。
“那用了它,我看到的东西,你也都能看到么?”
“不会……”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提别的,那样岂不是他自己要时时都注视着自己了?
神君深深明白自己一日之内看娘子的时间有多长。虽然他家宝儿也分去了他一些注意力,不过最近她都住自己的财神小邸,夜昙这会儿也强烈反对将自己的糗事告诉某个宝,便推说自己忙着大事,让她过些日子,攒些银钱再来孝敬娘亲。
小财迷就去黏青葵,顺便和青阳打成一片(误)。
神君某次去天葩院拜访,正巧撞见自家闺女和人搏斗的样子。这下不得不信了——他家宝完全不像是被欺负那个。
张牙舞爪那完完全全就是继承了娘子的,哎……偏生和别人打得热火朝天的……想到此处,神君莫名有一种孤寡老人的失落感。
不行!少典有琴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还没满三千岁整呢!一点不老!
神仙全然不知三千年于人族为何巨物。
按夜昙的话来说,重量不亚于泰山压顶啊!
“至多就是你不舒服时我会有些感觉。”就跟从前虹光宝睛能将她的声音,他的心情互相传递一样。
“那这虹光宝睛真能让我看见?”
“当然了!”神君笃定点头,“这法宝里还有个‘睛’字呢。”
“哦,有‘睛’就能看见了?那有‘心’就能当心脏使了?”
“……”神君无言。
“这个真的有用?”虽是对夫君本事深信不疑,但夜昙总是要逞些口舌之快的。
“那什么,治疗齐天大圣的眼病还要用金粉呢,你这珠子都用了玄黄境什么好宝贝炼制的呀?”
“你听我说啊……有昆仑甘露、九天玄芝、日精晶石、月华宝珠、紫微星尘、凤凰羽翎、麒麟玉髓……”神君开始报菜名,哦不,宝贝名。
“而且昙儿,吹坏他眼睛的是三昧神风,席卷黄沙,哪里就是什么金子了。”这话本解读得,怕是那急脾气的斗战胜佛都要来找她了。
治眼病的也不是啊,那是三花九子膏。
他们的眼病也不是同一种啊。
看着琉璃眸黯然,神君那个揪心呀,恨不能以身替之。
“你乖一些,眼疾就能早日好起来。”
“啊?有昆仑的东西啊?”夜昙听到昆仑甘露,心情瞬间不美,语气也从欲拒还迎转为拒绝。
“呃……”昆仑病,昆仑灵药治嘛。这配方还是他和青葵公主商量后定下的。可昙儿像是对昆仑印象很差……不过没事,他还有杀手锏没用呢。
“昙儿,你想啊,司命殿的人若是知道你……”
“赶紧给我种上!”夜昙思考一瞬,觉得天妃黑历史什么的绝对不能再有新的一卷了!与其下禁令,不如就从源头上遏制。
“好。”少典有琴手一指娘子眼睛。
夜昙摸摸自家眼皮,感觉眼珠子上方变得有些炽热。
不多时,视物倒是变得清晰起来。
“欸?真的有效哎?”夜昙眨巴眨巴眼,开心得嘞。
那神情和少典进宝开心时一模一样。
随后,新近得宠的神君牌发光拐杖就被她理所当然地扔在一边了。也不成天嘟着个嘴有琴有琴地喊了。
理所当然的,感到被妻女抛弃的玄商君更失落了。
夜晚也有些郁郁寡欢。
夜昙睁开一眼,确认夫君睡去,悄咪咪爬起来,托着下巴细瞧。
指尖晃荡一抹浊气,停留在夫君恬静睡颜。
又游移至胸腔。
夫君胸腹平和起伏,睡姿依旧板正。夜昙倒是一反常态,尝尝胡乱睡下,反正最后都会被夫君圈住。
他夜里总归是会来寻她的,像是抵不了一丝寒冷一般。明明就修为其高,法宝傍身,不会冷才对……
尖尖的指甲划过轻薄衣衫。
素怀如玉,总是让人忍不住生些破坏之心。
何况……她发现,那虹光宝睛嵌在自己被灼伤的眼皮下,反是能让她看得更远,看得更清。
志怪里有妖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既成,掷笔、举皮,作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又将看中的目标裂腹掬心。
如今,只要自己心念集中,也能透过他那本命法器,看见腔中突突犹跃之炁。那心,热烈,腾蒸如烟然。
夜昙不由起了贪念,伸出手去。她想要将那火热的心抓出来,捧在手中,藏在最秘密的地方,不叫人发现。那感觉,定是如琵琶的裂帛之声,多么美妙。若非……这样会破坏这颗心的主人,她恐怕早行动了。
夜昙舔舔嘴唇。
自己约莫是戾气太重。
也是,天界那堆烂事,怎么能让她不心烦呢?
历劫、磨砺心性不是一蹴而就的。当真是永劫难消,无极无涯。
“……昙儿?”神君似有所觉,此时也被过于灼热的视线盯醒。
“怎得了?可还不适?”他半坐起来。
“没事啦~人家只是……饿了~”
“那我去做……”少典有琴正欲披衣起身,又被夜昙摁下。
“不必。夫君秀色可餐,我吃你便好~”
“……”给神君闹了个脸红脖子粗。
翌日,神仙们闲谈之中提及——昨夜,似乎蓬莱依稀雷声较平日猛些。
一番品头论足。
飞池、翰墨、清平皆是习以为然,摸摸做着各自手中活计。
习惯了不是。
至于殿里那俩位主子,准确的说,是夜昙公主,依旧张牙舞爪,闹得蓬莱鸡飞狗跳,蓬草乱飞,不得安宁。
发现主标题里还少了一个九(傻了),虽然副标题里有,但我强迫症犯了。
Ps:没啥特别的剧情。
《西游记》火眼金睛梗。
一些变态的心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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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番外·九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