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白晚风和沐子归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各种各样校服的学生三五成群在食堂里,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请问我能坐在这里吗?”刘羽尚拿着餐盘,推了推眼镜,笑得礼貌。
见来的人他不认识,白晚风微皱起眉想要拒绝,但是在他开口拒绝之前,刘羽尚就坐在了他旁边:“听说你从初二的时候就破格入队参加竞赛了。”
白晚风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真厉害。”刘羽尚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
“我有一道题可以请教你一下吗?”刘羽尚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习题集,翻到其中一页。
白晚风看着他指的那道题,突然有点无语地看着他:“前面都没问题,但是S△=1/2ab sinC这里的时候有一项符号抄错了。”
刘羽尚一愣,然后看着自己的题目,脸上开始涨红。
操,太丢人了。
“我,我只是……”
“正常,眼花而已,考试的时候不眼花就行了。”白晚风善解人意地说,然后在刘羽尚不再发问的时候回头:“我们继续讲,刚才那个问题。”
沐子归点头表示认真听讲。
“这道题只有电场力做功,电子的电势能与动能之和不变,那就是EkA EpA=EkB EpB,所以可得——”
“所以可得:EkB=4.810-17 J。”沐子归柳叶眼微弯,接上他的话:“这道题选A。”
白晚风点头。
刘羽尚在旁边看着他们,舌尖抵着腮帮子,腿往白晚风那边凑了凑。
忽然不知道怎么了,沐子归警告地看了一眼刘羽尚,但是在他出言警告前,食堂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晚风,你们老师找你。”黄蓓蕾带着章珛走过来:“刘羽尚你也在啊,你们老师也在找你。”
白晚风站起身,端着餐盘:“有不会的下午再问。”
沐子归含笑仰望着他:“好。”
章珛扯了扯黄蓓蕾的衣袖:“学姐,这是我的同学,我可以和他一起吃饭吗?”
黄蓓蕾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没吃午饭:“当然可以,我都忘了你没吃午饭,对不起啊。”
章珛看着有些惊慌:“没关系!”
黄蓓蕾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对不起就是对不起,应着就行了,你要是什么事都说没关系,以后就不会有人跟你说对不起了。”
说完她转头去叫其他的人,刘羽尚把没吃两口的饭倒掉,紧跟着白晚风。
沐子归看着那俩人的背影:“章珛,那位学姐介绍过刚才跟着学长的人吗?”
“介绍过。”章珛坐在他对面原本白晚风的位置上:“刘羽尚,六中的竞赛黑马,据说是从全校倒数爬到全市第十一名加入竞赛队伍的,他怎么惹你了?”
沐子归舌尖舔过后槽牙,半晌才说:“他刚刚不规矩。”
“哈?”
“他的腿想蹭学长的腿,但是蹭到了我的。”沐子归乌黑的眸子暗沉沉的。
章珛:“……我操。”
—
卢漱玉喝了口奶茶:“就是这样,临时通知需要赛前演讲。”
“……我不去。”
卢漱玉脸皱成一团:“晚风!你不能这样的!除了你还有谁的胜任这一工作!”
“我可以写演讲稿,上台演讲找其他人。”白晚风冷漠ing.
卢漱玉目光瞟向黄蓓蕾:“蓓蕾啊……”
本来黄蓓蕾拿文件挡住自己的脸,时不时偷偷摸摸瞄白晚风两眼,现在眼见着卢漱玉的目标转移到了她这里,她立马祸水东引。
“我有推荐的人选!”
“是谁快说,有我们晚风长得好看吗?”卢漱玉支起身子往她这边凑。
“哪有人能长得比他好看啊!您这不是成心为难我吗。”
“别贫,快说。”
“哦,章珛,之前学生会新生代表,演讲能力不错,一上来就脱稿演讲,装得一批。”
十分钟后,章珛一脸懵的站在临时办公室里:“你说什么?演讲?”
“嗯,白晚风帮你写演讲稿,你只要负责读就行。”卢漱玉善解人意道:“别有压力,你要是不同意就白晚风上。”
白晚风坐在旁边写演讲稿,闻言抬头:“我不去。”
章珛:“……”更有压力了怎么办?
卢漱玉不管他直接当甩手掌柜,兔子似的窜到门边扒拉着门:“你跟小朋友讲解一下演讲稿内容,我先走了啊!886。”
白晚风:“……”
章珛:“……”
刚刚挪到门边想要跑路的黄蓓蕾:“……”
黄蓓蕾对他们露出一个和善地笑,然后对门外大喊:“卢老师!我们师太——不是!是燕老师,我班燕老师的文件你忘拿了!等等我!”
然后以一种堪比爱国者导弹的速度冲出去。
“我给我们家师太送文件去了!学弟们,886。”
白晚风:“……”
章珛:“……”
在临时办公室的两人对视一眼。
“你要是敢跑,我打断你的腿。”白晚风声音淡淡的放着狠话。
章珛刚刚抬起一点的脚立马落地:“是的,学长。”
章珛坐的拘谨,端端正正的有些僵硬。
白晚风一边写演讲稿,一边问他:“你怕我?”
“没有!”
“那你是在担心演讲?”
“……有一点。”
“担心什么?”
章珛有些迟疑地说:“我就是一个高一新生……”
“害怕比不过那些老油条?”白晚风抽了第二张A4纸出来:“不用担心,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资历从来不重要,你和他们相比缺少的只是经验而已。”
“可是我……”章珛还是有一些犹豫:“我才高一啊,而且沐子归、苗嬥这次是并列第一,我是第三。”
“但是你演讲能力比他们好,黄蓓蕾说你在期初大会上脱稿演讲了,很不错呀。”
“我只不过是没有带演讲稿。”
白晚风叹了口气:“那你临场发挥的能力也很好,更不用担心了。”
章珛抿了抿唇:“真的吗?”
白晚风把演讲稿收尾:“真的,只要你有实力,基本上就是无往不利。”
章珛高兴的尾巴都翘起来了,在背后一扫一扫的,那种紧张感也烟消云散,开始和白晚风聊天。
“学长,你是怎么学习的啊,从初中三年到高中现在一直都是第一,感觉都有一点不真实了。”
“只要有竞争就要允许有第一,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只不过恰巧是我而已。”白晚风把演讲稿两张纸递给他。
章珛接过那两张纸,清了清嗓:“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我是兰亭一中的学生代表,章珛。”
“学习的目的是什么?是探索。”
“探索世界之大,粒子之微,从微观角度探寻世界真理。”
“人类应该有一个伟大而又崇高的梦想,那便是去探索世界所蕴含着的无限可能性。”
章珛的声音由卢老师的临时办公室到华东文理学院的多媒体教室。
“在接下来的竞赛中,我们决不辜负老师的谆谆教诲。”
“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
白晚风微垂的灰蓝色眼眸抬起:“结束了?”
“嗯,下一个了。”沐子归看着自己的好友走下去,在下一个人上来的时候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下午好。”
“我是第六中学高二火箭班的刘羽尚。”
介绍完以后,他开始自己的演讲。
“学长,我讨厌他。”沐子归突然对白晚风说。
“嗯?”白晚风看向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蹭我的腿。”沐子归往白晚风身边凑了凑:“我感觉他是个变态。”
白晚风皱起眉:“中午怎么没跟我说?他下午来找过你吗?”
沐子归嘴角含笑:“中午你被叫走了呀,下午他也没有来找我。”
“那你也应该跟我说,你现在还小,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白晚风眉头依然皱着:“他刚刚说他叫什么?”
沐子归略微轻蔑地说:“没听清。”
白晚风转头向旁边的女生问:“付乖,现在台上这个演讲的人叫什么?”
“啊,哦,刘羽尚,怎么了嘛?”
“没有,就是刚刚没听清。”
“你还会听他们演讲?那他们可真是荣幸。”
白晚风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回过身看不清眼底情绪:“刘羽尚。”
“记住他干嘛?只要你不想,他就没资格接触你。”沐子归笑得温和,只是他在回寝室的时候听见刘羽尚说的话,那抹时常挂在脸上的微笑彻底消失了。
“喜,喜欢……怎么可能!我不可能喜欢他的。”
“看看他那骚样,装什么清高。”之前在台上演讲的声音此刻这说着一些露骨的话。
“搞得好像全世界就他干净一样。”
“要不是看他脸长得好看,我看得上他?”
“话说,你给我的药真的有用吗?”刘羽尚看着自己手里一小包微黄的粉末:“给他喝了,他就真的不能反抗了?”
沐子归看见他手上的粉末瞳孔猛缩,捏着水杯的手上青筋暴起。
联系他的话,他手上的东西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羽尚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发现了他的腌臜计划:“那好,等到时候我把他玩烂,看他哭着求——”
夺——
沐子归把章珛让他拿着的保温杯狠狠的砸过去:“求你什么。”
这是一个监控死角。
沐子归在愤怒间如是想到。
刘羽尚挂了和李奕华的电话,阴沉地看着他:“你听了多久。”
“你配吗?”沐子归冷冷和他对视。
刘羽尚讨厌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沐子归那种轻蔑的目光,下一秒他青筋凸起的拳头向沐子归砸了过去。
沐子归身子一闪,躲开了。
沐子归一个散打七段,对付刘羽尚这种人绰绰有余。
他们拳打脚踢,越打越激烈,拳头像雨点般落在对方身上,两人都不遗余力。
在刘羽尚的一个破绽里,沐子归一拳击中他的胸口,将他推到地上。
“你特么不是和我一样!别告诉我你不想睡他!”刘羽尚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我是啊。”沐子归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你别想。”
月亮高缀云边,总有人想让他坠入泥潭。
玫瑰高挂枝头,总有人想将他折进淤泥。
为什么总有人想看月坠花折?
月亮就应该高缀云边,不管月光是否无暇。
玫瑰就应该高挂枝头,不管深渊是否有光。
想让玫瑰斩首?
那你得先看看守在深渊的怪物会不会露出獠牙。
刘羽尚眼睛青了一片,银框眼镜在打架的时候也碎了,被抛到了一边,鼻子被打了一拳流出鼻血。
沐子归只是凶狠地打他,却不知道防守,也受了不少伤,模样颇为狼狈。
他嘴角破了个口子流下点点殷红,肚子上挨了几下打,手臂上也被刘羽尚抓伤,因为刚刚撞到墙和地上留下大片的淤青。
到后来沐子归扯着刘羽尚的头发撞碎了旁边楼梯间里的镜子。
无数碎片映照着他们,沐子归发狠地按着他的脑袋,刘羽尚的脑袋差点被按进碎镜子里,如果不是他在面对危险时爆发的力量惊人,那么就不会额角和眉尾的两条疤能解决的事了。
沐子归只是冷冷地看着,目光冷得令人头皮发麻,右手摁着刘羽尚,左手握紧了一片形似薄刀的碎镜片。
“子归你冷静点!”不知什么时候赶过来的章珛声音焦急地拉他起来,一脚蹬开刘羽尚。
“你的手流血了。”跟着章珛一起过来的苗嬥从口袋里拿出消毒湿巾。
沐子归知道他现在十分理智,但是却依旧控制不住地想……
“沐子归!”苗嬥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用力把他拉开:“老师来了。”
“章珛,等会我肯定得去办公室喝茶,指不定得连夜送回去。”回过神后,沐子归很冷静的交代着:“这种事情老师肯定会瞒着,你们也别往外说,特别是瞒着——”
沐子归声音顿了顿:“瞒着白晚风。”
章珛看着朝这边走来的几个老师和学生连忙答应:“我知道,我知道。”
“还有,和他说。”沐子归看着宿舍楼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华东文理二号食堂的蒸饺很好吃,让他一定要吃早餐。”
“操!你丫是恋爱脑吗?你都快被抓了,还有闲心想他的早餐,恋爱脑就该被剁碎了喂鱼。”章珛抓狂。
沐子归自制力很强,从小克己复礼,没有什么能让他失控。
自认识以来,章珛也是如此认为的,如果不是那天当真看到了沐子归撕去温和表象,几乎疯狂地想置刘羽尚于死地,估计章珛永远也不会知道——
沐子归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