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特斯,在遇见安焱之前,你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如今却娇纵的像个孩子,这会给小猫造成负担。”
收敛了散漫,伊比利斯看向洛特斯的目光温和而专注,一如从前引导少年弗兰时的他。
“要知道,你也好,如今的奥罗拉也好,一举一动落入联邦和帝国人眼中,都会被放大、细究。若是亲密久了,形成习惯,日常一次眼神交流,一个互动,都会暴露你们的关系。”
“到那时,联邦人还好,他们只会对你感到失望,但以女王对你的了解,小猫又恰好消失在她的视线,她难免疑心奥罗拉的身份。”
洛特斯沉默,老师总是对的。
“我知道了。”
装作丝毫不在意,说到底还是不愿自己的继任者追着她跑。
安焱撑着脸看着伊比利斯。
明明是他的计划让洛特斯陷入两难,如今却因果倒转,顺势教训了一番洛特斯,还想把人从她身边推离。
一个黑影蹿了出去,叼着一朵蒲公英小花,跳到了洛特斯肩上,鼻尖碰了碰他的脸颊。
“小猫的精神体陪在代议长阁下身边,这总不会令人生疑了吧。”
安焱伸手,自然挽住洛特斯的手臂,她丝带都拆了,你跟我说礼物收回?想都别想!
洛特斯伸手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嘴角翘起,执起少女的手吻了下,眸光一荡,撩了她一眼。随后放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灼人的视线落在侧脸,安焱扭头瞪回去,对上伊比利斯意味深长的眼神。
“软肋太多,可是容易受伤的,奥罗拉。”
“不爱是心狠,爱是软肋,在你眼里,我倒是怎么做都不对了。”
安焱冷笑一声,她是随便搓扁揉圆的团子么。
“伊比利斯,要知道我们只是交易,别真对我摆家长的架子。还有,你反复试探我对洛特斯的心意,是真的关心自己带大的孩子受没受委屈,还是——别的什么?”
少女扬眉,眸光朗朗,仿佛能照见人心。
伊比利斯扶额,垂下眼帘,平复溅起波澜的心湖。沉默了片刻开口。
“去看看你的小狗吧,冷落久了,以为你抛弃他,怕不是要发疯。”
转、移、话、题!
这可不是伊比利斯会做的事,她只是诈他一下,没想到还真有点东西。
安焱挑了挑眉,神情得意。
伊比利斯失笑,看小猫一副打了胜仗,愉快地甩尾巴的样子,就知道她什么都没猜中。要是真意识到了他的心思,怕是会躬身炸毛,磨利爪子,朝他哈气吧。
那样的场景,想想就很……可怕(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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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靠坐在门上的莫里动了动,挪到了墙边。
门开了一条缝隙,光照进来,轻盈的脚步走到他身边,温热的源头贴着他的肩膀坐下。门悄然合上。
遮光帘拉的严严实实的,两个人紧靠着坐在黑暗中。
茸茸的脑袋突然挤过手肘下面的缝隙,钻进怀里,细软的脸颊紧紧贴着她的肚子。
安焱僵住,手动了下似要推拒,碰触到湿透的发尾时,又收了力,轻轻落在莫里的肩上。
柔柔的白光照亮了这一方空间,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笼罩住两人。
倚在池边小憩的伊比利斯蹙了下眉。
“小猫和她的狗狗背着大人说悄悄话呢。”
一旁垂手而立的费文表情不变,心下叹气。
阁下的掌控欲之强,竟蔓延到别人的宠物身上了吗。安焱小姐看着不像是那种,任由阁下摆弄的人呢。
“女王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个说别叫她公主的孩子,说猫猫可以养两只的帕拉斯。是什么原因,让她与联邦这样的庞然大物僵持二十年不肯退让。她与联邦的仇怨,真的是不死不休吗?
若女王败了,自己真的能如愿离开么。
莫里不明白安焱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努力表述他印象中的女王。
“我说我憎恶联邦,向她祈求力量,她给了;我说不想要了,她便收回。她偶尔用我,但并不约束我。我没想到她暗中利用我。”
“对不起,安安,是我害了你。是我把你送进了她的视线里。”
声音呜呜的,很不清晰。
“她或许知道你的背叛,但不在意。又或者从一开始,你就奔跑在她划好的轨道里,所以无论向哪个方向,都会达成她的目的。”
安焱的眸光晦涩难辨,语音渐渐低落。女王也好,伊比利斯也好,都不是好相与的人。
察觉到她的郁气,莫里从温暖的怀抱里起身,泪痕半干的花猫脸贴了贴安焱的,交颈相拥,试图驱散她身上萦绕的倦意。
“我不会坐以待毙的。”
安焱吻了吻少年的脸颊,苦咸的味道弥漫在舌尖,让她有些干渴。
“不过都是人类罢了,被捧得高了,就自诩为神明了。”
手掌护着莫里的脑袋,安焱倾身把他压进了绒绒的地毯里。这一幕倒似初遇时,医疗室内的场景复现,只是身形倒错,更显旖旎。
指尖毫不客气地探索着少年的身体。轻薄的肌肉,劲瘦的腰肢,优美的蝴蝶骨,一寸寸,一点点捻过去。
莫里一双凤眼睁大,神色有些空茫,眼泪不自觉地流淌,混进额边发际的汗珠里,渗进发丝,最后都沿着略长的发尾滴落,无声无息地融入地毯。
空气静谧得似乎能听见振翅的声音,那是少年颤动的蝶翼。
紧咬的唇被撬开,伤口的刺痛让莫里低低地哼了声,忍不住红唇微张,压抑的呻吟顷刻流泻出来,再无法抑制。绯色霎时间爬满了脸颊耳根,在柔柔的白光下,呈着细腻的粉,引得少女的唇舌不住流连。
莫里听见模糊的笑声,应是叼着他的耳垂,不利于张口,带些沉沉的鼻音。热气喷洒在耳朵里,痒得他五指紧扣,却把欺负自己的人拥得更紧。
精神图景被领域冲破。
天使无助地躺在蒲公英丛里,玉白的脚背绷直,青筋血线丝络般蜿蜒。分明没有汗,却带着细微的潮意,每一寸皮肤都散射着微光,惹得鲜花痴缠,茸羽覆落。天使死死地咬住翅膀,以克制马上要溢出口的悲鸣。
“安安,安安——”
“不要了……不要了好不好,我难受。”
他要被撕裂了,好痒,好疼。
“啧。”
正叼着柔软反复作弄的少女收回舌尖,不满地哼了声,泄愤似的咬了下,听到少年哀哀的泣音,才仰头,安慰似的亲了亲对方被泪水浸得莹润的脖子。
“是对笨蛋小狗的惩罚。”
“我,我不知道那是污染的种子,以为是女王残留的力量,还拿来用……”
莫里弱弱地解释,却不慎暴露了自己。
“拿来用,什么时候的事情?”
安焱手肘撑在莫里胸口,捏住了少年软软的腮肉。
“唔,疼。安安你别这么坏。”
莫里呼疼,也不反抗,只是握住安焱的手腕贴近自己,以求别扯得那么厉害。
“就是青渠那次,我只是用了一点点,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我那时以为是他才觉醒精神力的问题。”
安焱收回手,叹气。
“说吧,女王倒底借你的力量污染了多少人,我不信天使没有感知。”
“对不起。安安,只有那些污染的种子彻底脱离蝴蝶,我才能感知到到蝴蝶的位置。”
天使的翅膀蜷缩着,像一只濒死的鸟,忽然挣扎着扬起头。
「第二只蝴蝶出现了……」
“奥罗拉小姐。”
门上的花窗被敲了敲,细微的光透进来,费文的声音传进屋里。
“阁下收到了林微苒议员的邀请函,邀您共赏林园秋色。”
林议员……
“林园,林家?”
“我感知到第二只蝴蝶就在那里。由洛特斯来看,污染种子引导蝴蝶选择的宿体……应该是对你生有爱欲的人,八成是林夏。”
莫里动了动,抱着安焱坐起来,语气迟疑,说完偏过头,只用余光悄悄窥探安焱的表情。
“不怪你了,我能解决。”
轻柔的吻落在莫里的嘴角,安焱起身走向浴室。
“女王大概也想不到我有双精神体,蒲公英有吞噬的能力。而且我猜所谓污染的种子,残留的余烬,都是女王的精神力。与黎星帆和洛特斯同级,或者是超出联邦固有的认知等级,所以无法湮灭。”
女王利用她污染联邦高层,伊比利斯需要她的力量对抗女王,拉扯间,正好给了她一个成长的空间。
她该感谢女王,让她知道哪些人可用,也要感谢伊比利斯,把成长需要的力量送到她嘴边,那个克拉伦斯和他的星盗团,她自己要处理起来还是有点麻烦呢。
这样乐观地想着,走到浴室门前的安焱一愣,在心里啐了伊比利斯一口。
神经,写什么狗狗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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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见林微苒,安焱察觉到她比之前憔悴了些,但气势不减。
“抱歉。”
由于她的疏忽导致学长被污染。
林微苒怔怔地凝视了安焱片刻,恍然明白过来。
“该说抱歉的是我,两次为了瑞恩麻烦你。奥罗拉,或者我该叫你安焱?”
这回轮到安焱茫然了,怎么是为了瑞恩,难道不是学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