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见他,看他玩什么花样儿!”洛伦兹·李上尉说。
战争的创伤让菲利普·斯特文上尉格外得谨慎,他抬起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说:“我怕他是敌方派来的间谍。”
“如果真是这样,见机行事。把他交给地球护卫队,或者……杀了他。”洛伦兹·李上尉弯下腰扶着菲利普·斯特文上尉靠椅的扶手,用如月色般的柔和眼睛深情地望着菲利普·斯特文上尉说,“我也会暗中保护你。”
他的嘴角牵起暖风般的笑容,即使说的是渗人的话题,洛伦兹·李上尉的笑容依然如同天使般纯洁。
“或许洛伦兹说的没错,我到底在顾虑什么?”菲利普·斯特文上尉想,他蓝色的双眸卷积着浪潮,在他的眼睛里涌动着对迪赛尼斯的未来的忧虑。
4154年的迪赛尼斯破败了,即使从外表看它依然华美,45区最繁华、最最尊贵的地方——鹿丹堡从内核坏死了。
迪赛尼斯的军人们为了保住地球拼死作战,鹿丹堡的人们担忧自己的性命和地位,相互倾轧,勾心斗角的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菲利普·斯特文多次看到迪赛尼斯的街头坐着炸断腿或胳膊的人,他们恶狠狠地盯着他,望着他走下悬浮车,那是他去商店购买物品的时候,手里拿着装满纸袋,装了一些食品,却引来了一些人的仇视。
一些人走在穷途末路上,另一些却利用灾难去发财,被生活掏空自己的人暂时低下了头,内心产生了仇恨。
忿恨久了,矛盾激化成为了社会上的定时/炸/弹。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惆怅的内心不止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关于他和洛伦兹·李上尉的未来。
地球人与外星人的战火从一个战场转移到另一个战场,蔓延到迪赛尼斯平民中,他们积极参加抵抗外星人的战争中,灾难没有放过任何人。
平民挣扎着要活下去,在战火连天的时代里,就连活着也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贝加洛特星球攻占了迪赛尼斯45区以后,炸毁塞西要塞,切断了威斯特恩卡西和迪赛尼斯之间的联系。
曾经繁荣的经济要地塞西要塞被炸成了大窟窿,商铺关闭,尸体无人收拾,到处弥漫着死亡气息。
他强压住肆意弥漫的焦虑,不想让洛伦兹·李上尉过度为自己操心。
“不,洛伦兹,我能处理。”菲利普·斯特文上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想显得自己不在意日前发生的事情。
迪赛尼斯与威斯特恩卡西表面融洽,实际上争斗不断。
“洛伦兹,你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永远不会。”洛伦兹·李上尉扶起菲利普·斯特文上尉,将他按进自己的怀中,洛伦兹·李上尉金色的头发拂过菲利普·斯特文上尉的耳后。
“菲利普,你没有发现我无法离开你吗?”洛伦兹·李上尉头下移抵到菲利普·斯特文上尉的胸前。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抬眼望着洛伦兹·李上尉,他明白洛伦兹·李爱自己,可一旦威斯特恩卡西和迪赛尼斯派别之争愈演愈烈,受害的是他们,不得不听从安排的也是他们。
洛伦兹·李和他怎么抗争得过呢?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捧住洛伦兹·李的脸说:“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不会离开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追随你。”
洛伦兹·李上尉反手握住菲利普·斯特文上尉的手忽然发出一阵爽朗的轻笑声,说:“如果真这样,凯文·特克逊中将一定恨死我们了。”
“吖……积攒的气氛都被你的笑声破坏了。”菲利普·斯特文上尉握住洛伦兹·李上尉的手说,“下次我可不管了!”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说:“洛伦兹,我爱你,但也爱迪赛尼斯。”
“我知道,就像我爱威斯特恩卡西一样。”洛伦兹·李上尉抓住菲利普·斯特文上尉的手亲吻他的掌心说,“但我们都是地球人。”
“是啊……”菲利普·斯特文上尉的思绪再次拉长。
“当年塞西要塞被斯加洛特人炸毁时,罗纳德·杰克逊上将将地球人迁到迪赛尼斯,时过境迁,迪赛尼斯也遭遇了危机。”菲利普·斯特文上尉说,“不知道迪赛尼斯的危机能不能解除。”
“菲利普,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能够回到地球,地球才是我们真正的母星。”洛伦兹·李上尉说。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心疼的不仅是遭遇外星人进犯的迪赛尼斯,他更为迪赛尼斯精英的荒淫生活感到愤怒,为不断挖断穷人活路的恶人愤怒。
“世界上有一样东西无法改变,那就是墨守成规的观念。”菲利普·斯特文上尉说,“面对他们,即使是改革家也束手无策。”
“你是说鹿丹堡的那些睡不醒的人?”洛伦兹·李上尉问。
“不止他们。”菲利普·斯特文上尉回答。
“那个……打断一下……你们俩能过下再恩爱吗……我等着回信……”八只脚黑蜘蛛反复搓手战战兢兢地回答。
“我差点忘了……它还在……这东西真是有趣……”洛伦兹·李上尉走过去摸了摸八只脚黑蜘蛛的脑袋说。
“先生,请自重!”黑蜘蛛往墙上缩了缩。
“和你主人说,我明天早上八点半在他说的地方等他。”菲利普·斯特普上尉侧过脸去看机器人。
黑蜘蛛紧张地低下头,拔腿就跑。
“地球上的产物有这么厉害吗?”洛伦兹·李上尉笑着给黑蜘蛛开门。
“你忘了历史有名的机器人暴动了吗?”听完菲利普·斯特文上尉的话,洛伦兹·李上尉的脸上收去了笑容。
第二天,菲利普·斯特文上尉去见了那名给他递信的男子,那个男人用帽子把自己的脸给遮严实,他约他去的是偏僻的酒肆。
这个酒馆不大,中国明清时期的仿古建筑,一间小型的酒肆,灯光并不明亮,四个易拉罐串成的机器人悬挂在酒堂中间,它不会说话,每来一位客人,会拉动牵在它脖子后面的绳索。
大概是位置偏僻的缘故,酒肆生意冷淡,只有他一个客人,整个酒肆也只有一位机器服务生,破破烂烂的,用锡皮易拉罐做的三角脑袋和身子,它端着铁盘子蹬'着黑色铁叉做的两条腿“咣啷、咣啷”走过来。
酒肆座位不多。
一共就摆了六个座位,菲利普·斯特文上尉选择靠里边的座位坐下。
没过多久,约他的男子到了。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看了时间,八点半,不多一分钟,不少一分钟,正正好。
这种人不是极为讲究纪律的人就是思想僵硬的活机器。
菲利普·斯特文起身问:“吕西安·巴布?”
“是我。”
“你看起来很紧张。”菲利普·斯特文上尉指的是吕西安·巴布戴着的帽子,他鬼鬼祟祟,两只眼睛不断到处乱瞟,像是怕被人看见。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不以为然,面前的男人心里如果没鬼,不会这般光景。
“嗯,是有点儿,虽然这里人不多,总要悠着点,谁知道角落里会冒出什么人。”吕西安·巴布低着头说,他眼睛往上翻,帽檐遮挡处有一个漏光的口子,他从那里偷偷凝眄菲利普·斯特文上尉的脸。
他的两只手藏在桌子下。
两个人互相观察对方。
“你是位谨慎的人,但是让我疑惑不解的是你为了什么事找我呢?”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一边问话,一边费力地想着所有有关眼前男子的信息。
吕西安·巴布把头上的帽子往上拉,菲利普·斯特文上尉看清楚了他的脸。
他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是纤和的,一看便属于性格温吞的人,可他那双褐色近乎于黑色的眼睛里有着刀般的坚硬,与他脸的轮廓显得突兀。
他和他不熟,可……
他看他的眼神似乎不陌生……像是在哪里见过。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努力回想。
“我突然求见,确实冒昧。”吕西安·巴布抬高了脸,好让菲利普·斯特文上尉看清他的全貌。
“我想寻求庇护。”菲利普·斯特文上尉顿时明白了吕西安·巴布是个变节者。
所以他费尽心思联系上他。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没有表情地望着他,他从来不会同情叛徒,哪怕眼前的人看起来不像个软骨头。
菲利普·斯特文上尉等待吕西安·巴布做下一步的叙述。
吕西安·巴布仿佛和菲利普·斯特文上尉作对似的成了不说话的哑巴,他在想,能不能把自己的秘密交到菲利普·斯特文上尉的手里,出门时脑中想好的应对的语句,以及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吕西安·巴布——隆贝尔上校的冒名身份,都做好了准备。
然而此刻他又有些退缩,眼前的年轻人太过漂亮,以至于不会有人将他看成是名军人。
隆贝尔上校想起初次见到菲利普·斯特文上尉时的情形,一晃已经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