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斯特文中士屏住呼吸,他强忍窜进鼻腔里的怪味带来的厌恶感。
潮湿的空气夹带的霉味顺着鼻内窜上脑门,菲利普·斯特文中士从裹着潮湿的霉味里闻出了死亡的气息。
军方声称重视自己研制的武器,恶劣的环境设施却出卖了他们的不老实。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手拿重型机枪走进光线昏暗的门内,他走过三架置物架,绕到一块玻璃门前,一眼看见闪着绿光的长圆形玻璃瓶,在玻璃瓶下侧还摆有另外一只瓶子,生锈的连接管连在长圆形玻璃瓶后面的玻璃门一侧。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靠了过去,他看见浸泡在溶液里的婴孩全身蜷缩漂浮瓶子上方。
婴孩没有毛发,像个滑溜溜的怪物,脑袋很圆,也比普通婴孩的头围大了一圈。
来访者没有打搅沉眠中的婴儿,他双眼禁闭,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对方的身份不难猜测,在第七师实验室里不会无缘无故地关押毫无抵抗力的婴孩。
军方实验室总能别出心裁地制造奇异生物,菲利普·斯特文中士不用细想也能猜出他的真实身份——“巨食者该隐”,被迪赛尼斯军方讳莫如深的人。
他的母亲“疯狂杀戮者温”和劳拉提起过它的一些事迹,劳拉又把它转告给了菲利普·斯特文中士,种种资料揭示了“疯狂杀戮者温”孩子的去向,“疯狂杀戮者温”为找到孩子,将执著变成行动力。
熟睡中的孩子丝毫不曾知晓外界的纷扰,更不会知晓母亲爱他至狂的心。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怀疑“巨食者该隐”半途苏醒过,也曾制造出和他母亲“疯狂的杀戮者”一样非同寻常的凡响,“巨食者该隐”之名不是无缘无故给取的。
绿光打在婴孩柔滑的肌肤上,长圆形玻璃瓶的下方直至底座暗黑,见不到一些光。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抬眼瞧了一眼昏暗的排风扇通道口,他站了好久才转身离去。
现在他所处的位置是化验室,它没有想象中的幽深。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不太清楚迪赛尼斯军方的想法,以及为什么将它放在实验室内部最显眼的位置,让“巨食者该隐”暴露在大众眼前?
艾尔·迪伦中士举起手里的枪挨着他走路,他们的脸上都戴有具有夜视功能的茶色防护面罩,它能让在黑暗中摸索的士兵看清前方的路。
士兵们行走得格外小心,生怕在黑暗中躲藏了巨大的怪兽。
他们更不敢大意。
头顶上的灯管时不时发出线路接触不良般的滋滋声,使原本就不大明亮的屋子更有股诡异气氛。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和艾尔·迪伦中士身后跟随十来名士兵,他们和菲利普·斯特文中士和艾尔·迪伦中士一样也戴有茶色防护罩,士兵们手拿重型激光枪走过一排排银色的铁柜子。
PredatorⅠ(猎捕者1号机)和CobraⅠ(眼镜蛇)的成果未知,它能否成为士兵们的护身符,稳固他们的情绪,也是未知。
士兵们不知道“疯狂的杀戮者温”的恐惧,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目标极其凶残,必须当场清理掉。
士兵德安忒手持钢枪走在最后,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凭着热情参加了部队。德安忒想在这次搜捕活动中表现一番,让自己的家人也跟着沾光。
沉重的气氛不时地压迫他,他的思想剧烈动摇。
浮影盖住了士兵的半张脸,他们不敢大幅度地扭动另外半边脸。
实验室里细碎地响起士兵们整齐的脚步声。
凶残的捕手可能藏进任意一个角落里等着猎物靠近。
“菲利普。”艾尔·迪伦中士靠近菲利普·斯特文中士,拿胳膊肘戳了戳他的上臂悄声问,“应该不会有人躲这吧?”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抬高手臂做了个手势要艾尔·迪伦中士不要说话,艾尔·迪伦中士咬了咬舌头,不敢再多话。
“什么嘛?虚张声势吧?”
士兵们旋了一圈没有见到可疑者疑心迪赛尼斯军方情报有误,他们心里犯嘀咕,也不敢真的松懈,危险往往会在他们放低警戒线时降临,士兵们多次与死亡擦身而过,也积攒了经验。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料想迪赛尼斯军方派他们到第七师实验室清剿敌人,大概侦查到了一点眉目。
迪赛尼斯的情报网向来不会出错。
上级安排的任务,他不会究其原因。
现在,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满腹疑云:“今天,‘疯狂的杀戮者温’真的不会出现了吗?还是说躲藏在哪里?”
在实验室的另一边——储藏室内,同样有数十名士兵在搜索可疑者。
他们比菲利普·斯特文中士、艾尔·迪伦中士先到达。
士兵们套着笨拙的银色机甲装备,脸和手都罩有防护罩,不能清晰地看见每一位士兵的样貌。
“那边是什么?”三等兵卢万停住脚步,一动不动地盯住某个角落像是自言自语。
和他一起并排走的士兵顺着他的目光移向了前方。
他们面前的犄角旮旯里散发出一片柔和的光芒,朦朦胧胧。
卢万伸长脖子,他还闻到了沁入肺部的馨香。
卢万像是被人操纵了一般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着,他双手摊开,激光枪被随意地托在掌心。
“喂!卢万!你要去哪?”卢万身边的士兵一把揪住他问。
卢万推开士兵,脸上浮出诡异的笑容:“我的青春女神吕蓓卡……”
士兵扯住卢万的衣服不让他走,他大声叱责:“你疯了吗?”
士兵不知道卢万口里的吕蓓卡指的是谁,有可能是他的女朋友或者是痴恋对象。
士兵肯定,卢万中邪了。
下一秒钟士兵确定卢万不是中邪,他也看见了诡异的东西。
极为暗黑的犄角旮旯处站着个长翅膀的女孩,她低着头,嘴里念叨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又有人觉得她似乎在发笑。
她的脸看得不是很清楚,从形体看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
长翅膀的女孩全身涂满了金粉,散发出朦胧的金光,士兵们产生幻觉,以为她就是传说中的“帕尔米拉珍宝”。
女孩抬起翅膀挥舞,撒下一片星辉。
它实际是翅膀上掉落的鳞片,也是那个神秘者的武器,鳞片融进空气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令靠近者为之发狂。
没有人会将眼前迷人的景象和之后的人间地狱联系一起,更没有人去想费内恩食人蝶在食用猎物前,也会释放扑鼻的香气,迷惑猎物放低戒备心。
“好香啊!”和卢万一起的士兵也发出同样的感叹声。
“欢迎你!”女孩仰起头,她伸长粉红色的舌头舔舐自己的双唇。
女孩发出魅惑的笑声:“你们想知道黑暗降临时死亡的快感吗?”
女孩没有等待卢万等人的回答,她张开双翅,翅膀上渗出黑色的粘液。
“好饿……”女孩抬起头,这时卢万等人才看清她的脸,她长得极其怪异,脸上长有对称的三角形斑纹,银色的瞳孔缩成了针状。
她的脸,仍然可以被称为“美丽”。
黑色粘液密织成网,女孩弯下身子趴在地上,她无规律地爬行。
密织的网生出黑色的巨爪,像是要从黑网剥离悬空摇摆,黑色的巨爪没有半刻的停留,擎电般游弋到目的地,它张开大嘴伸向卢万和士兵,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切碎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
“啊啊啊啊!!!怪物!”
“救命……救救……我……救……”
“目标现身了!”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和其他士兵听见凄厉的惨叫声和枪击声:“有人遭到袭击,‘疯狂的杀戮者温’出现了。”
事后出现在现场的士兵们描述当天发生的情形,说自己听见了来自地狱的声音,它比任何一次亲临的战场都要恐怖,他们还声称似乎听见了活人被碎裂、骨头被嚼碎的声音。
那一天第七师的士兵们被恐惧笼罩心头,他们的双脚犹如铸了铁般迈不开步子。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辨认出声音的方位,它在西南拐角处。
第七师的地下室实验室并不是一间小房间,它由储藏室、化验室、冷冻室、胚胎观察室四个房间组成。
西南拐角是储藏室。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猜测“巨食者该隐”没有按常规放在胚胎观察室内,很可能是为了引诱猎物入网,这只猎物自然就是“疯狂的杀戮者温”。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和艾尔·迪伦中士共同呼唤出自己的机甲机器人,他们的机器人PredatorⅠ(猎捕者1号机)和CobraⅠ(眼镜蛇)和100多年前罗纳德·杰克逊中将情人胡丘驾驶的ReaperⅠ(死神Ⅰ)一样,可以任意变化大小。
菲利普·斯特文中士和艾尔·迪伦中士乘坐PredatorⅠ(猎捕者1号机)和CobraⅠ(眼镜蛇),他们根据驾驶室内的语音导航系统进入催眠状态,随后步入深层意识中,按照之前训练的“共振反应”双机合一。
战争的残酷远胜于想象。
失去人类意识的“疯狂杀戮者温”变成了一部杀人机器,活着的人从她身边经过,都会被撕裂、吃掉。
“疯狂杀戮者温”远比想象得强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