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巡荒者 第6章 卒了

九野惊讶牧星野许愿，感受到了他的决绝，开始着手注射信息素。

在昏暗的光线下，牧星野放在床头的石头发出微光，就像被精神力激活的感应器一样，随后不断变大，几乎占据了大半房间，原本坚硬的石头开始顺着缝隙打开，坚硬的外壳是它的甲，就像伸了个懒腰一样，它醒来了。

在牧星野抑制不住的喘息中，它探上床，高大的体型挡住本就不明亮的光线，把痛苦蜷缩的人类笼罩在黑暗下。

九野思考了下，伸出两只附肢，扒拉了一下牧星野，按着他摊平，观察了下要在哪里注射，看到明显的、存在感很强的嘴巴。

牧星野感觉自己像发烧一样浑身酸痛头冒热气，又像浸在冰水里一样触感黏滑而潮冷，身上被按着两个石柱一样的东西，让他清醒了一些，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见头上罩了个影子，两个象征眼睛的光点始终亮着。

牧星野脑子还在反应，另一个石柱伸过来，很快顺着他张合的嘴探进去，他咽了口口水，一股膨胀感附带凉意沿着食道钻进身体。

牧星野的手抓向石柱，难耐地攥紧，凉与热的碰撞激得他抽气，又因为无法呼吸而产生窒息感，眼泪无法抑制地溢出，身体逐渐失去控制感。

九野按照虫族流程，把附肢伸进，然后开始注射，一种有空气质感的流动体产生、排出，控制着量，九野注射完抽出了附肢，全过程大概一分钟。

九野直到结束，才发现牧星野的不对劲。

他的眼泪流过脸庞，身体颤抖而无力，咳嗽、急促呼吸交替，有呕吐感，意识不清，瞳孔放大。

九野第一次手足无措，牧星野看起来快死掉了。

寻找作为预备虫母留下的生存知识和本能，虚弱的时候需要摄入能量，九野还记得不能被其他人类看到，把他房间内所有能吃的、不能吃的、有能量的，像食物的东西都堆在牧星野床上，把他围了起来。

牧星野缓过窒息加异物的难受，早就起不到作用的意识彻底昏睡过去。

九野看他恢复安静躺在那，还有呼吸和生机，猜想他应该好点了，以防万一没有收起来食物。

她看着视线下小小的狼狈的牧星野，又瞅了瞅自己的原型，有些心虚地揣了揣附肢，摸着黑缩起来输入精神力变小，飞回柜子里呆好。

光线洒床上，使牧星野的身体变暖，他意识醒了过来，缓慢睁开、眨了眨胀痛的眼睛，视线恢复清晰，强撑着坐起身，感受着身上汗渍干了的那种不适感和浑身疼的酸爽，在杂物堆里陷入了沉思。

九野揣揣地观察，试探地发声，“你感觉怎么样？”

牧星野不言不语地推开杂物，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柜子，把躲在角落的石头拿起来，“你昨晚干什么了？你把自己原型放出来了？”

牧星野的记忆停留在隐约的巨大黑影和两个光点，剩下的全是不适、难受的感觉。

“嗯，注射需要本体出来，我就放出来了我的身体还没长到虫母标准，不太好看…然后我就给你注射激素啊…”九野说了几句，又安心起来。

牧星野有了些猜测，嘴唇哆嗦，“…你怎么注射的？”

“我想你应该不想再开一个口子，所以我就顺着已经有的口伸进去了…”

牧星野深吸呼气，再吸再呼，打不过打不过…不能惹不能惹…“以后不要这么干了，人类很脆弱，你这样很有可能杀死我。”

九野又心虚了，“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可以帮助你恢复，我一定全力帮你…”

昨晚的体验太奇妙，牧星野怪异地攥着石头，九野确实帮助他阻止分化了，也确实是不了解人类的异生物，愤怒不甘夹杂无奈，做好心态调整，最后缓缓把石头放回口袋。

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刚出门，牧星野一眼看到不远处自以为隐蔽地往这边探头的阿逸。

“…干什么呢。”

阿逸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牧星野，“你昨晚分化了？”

牧星野脸上发红，“你怎么知道。”

阿逸诧异，“你昨晚一直在发出声音，分化应该挺难受吧，之前阿洱分化也喊了，后来咬着自己手臂都快把肉咬下来了。不说这，你分化成alpha了吗？还是omega？”

牧星野静默片刻，“没有，可能是分化失败了，我现在还是beta。”

阿逸的目光看起来不是惊讶了，是见了鬼一样，没再问，径直走掉了。

收拾了下自己，虽然已经晚了，但还是去了管沉那，刚打开门，管沉抬头看了眼，沉默，“你分化成omega了？”

牧星野不解。

管沉找了快镜子，让他自己看。

牧星野低头一看，镜子里的人眼圈通红，皮肤苍白，嘴唇红润，自带脆弱氛围，如果不是身上那点微弱的肌肉也照出来了，他差点要问出声，这是谁？难道又换了个身体？

牧星野呆愣原地，想到之前阿逸的反应，生存**轻微地降低了。

“我、我还没分化omega啊？”

九野和管沉保持了高度沉默，九野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心虚地不作声响，管沉觉得分化了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对于徒弟的小秘密，管沉保持沉默，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嗯，分化没分化都不耽误。”

继续干活，牧星野发现自己力量和精神都有些许的增强，完成铸刻更轻松了，安慰自己是好事，无视管沉欲言又止的眼神离开了。

刚回去，久违地看到麦叔在外面闲逛，阿洱在旁边眼神复杂，和他对上眼神后开始看天看地。

麦叔看见牧星野回来，清了清嗓子，本来硬朗的脸努力挤出柔和的微笑，“回来了，阿星。听说、昨晚分化了？不用有压力，我们垃圾星什么都好，就是糙人太多，难得你这样细心又仔细的人。”

牧星野不知道第几次想要大声呐喊，“…我还没分化…不对，我已经分化失败了，我还是beta…”

“好好好，我就是说，不管最后什么结果，你都做你想做的，不用有压力。”麦叔连忙解释。

牧星野死鱼眼，呵呵。

不欲多说，跟他们打了招呼匆匆离开，九野有些疑惑，“他们不喜欢omega？”

牧星野解释，“不是不喜欢，是想要照顾omega，所以小心翼翼。omega力量弱一些，所以力量强的人会想要帮助omega。”

“那些omega人类很弱，因为精神力还不够强。如果精神力强大，alpha人类也很弱。”

其实九野觉得，人类都很弱小，而虫族本能告诉她，弱小是不被允许的。

虽然牧星野觉得大多数时候人性混沌而扭曲，但事情存在两面性，面对非人生物还是愿意稍微维护下人类的脸面。

“是的，你知道的，人类是有极限的，但人类可以互帮互助，在全部为了一个目标前进、实现资源利用最大化后，人类这个整体也可以很强，要不然，虫母怎么会被人类杀死呢。”

九野这次接受了，“所以人类需要互相帮助着才能强大起来。虽然这和我在虫族的常识不符合，但我会尽力在跟人类相处的时候去理解你们。”

牧星野听到这突然有了想法，虫族和人类是敌对关系，如果一定会有虫母孵化领导虫族和人类战斗，那让虫母尝试理解人类、变得像人，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意识到对方有可能会是未来虫母，牧星野思考了下，“人类帮助某个人可能有很多原因，有时候并不被条件约束。你们虫族整个种族应该都必须遵循固定规则吧，其实，自由是人类一大追求，自由就像风和水一样。”

九野尝试理解，“风和水？是没有生命一样？不需要汲取生存能量、不需要思考？”

“…”虽然很想反驳九野，但不需要吃饭不需要思考怎么不算自由呢？“…差不多是那种感觉，重要的是怎么想就怎么做，可以吸能量也可以不吸，可以思考也可以不思考。”

“我大概可以理解你想说的自由是什么意思了。”九野陷入沉思，“但为什么自由会像风和水？”

“…”牧星野，“额、这个，你可以尝试自己去感受，我觉得像，你可以觉得像其他的东西。如果你自由了还没什么感觉，你可以多试几次，”

九野不说话了，牧星野自认在培养未来虫母叛逆心上已经尽力了，也不再说话。

沉默地回到房间，牧星野忽然感觉吹来了一股风。

“刚刚我抓住了一团风，你有自由的感觉吗？”九野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

牧星野立在原地。

牧星野震惊，牧星野疑惑，牧星野欲笑又止。

“…嗯…我感觉那团风现在应该挺自由的，你也很自由。”

经过omega分化失败风波，牧星野觉得自己得应该采取一些措施。

为了捍卫自己的猛男身份，牧星野制定了健身计划，每天锻炼身体。

关于omega分化失败但增加了奇怪滤镜这件事，牧星野保持沉默，对于牧星野健身计划，大家都表示了支持。

阿逸本来认为牧星野是分化omega后不好意思所以说自己没分化，后来发现确实还是beta，好奇为什么一夜之间变化巨大。

牧星野不好说出真相，含糊带过，于是大家也实相地揭过这件事。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锻炼，牧星野皮肤晒得有些焦黄，身体覆上一层肌肉，身高随着年龄也长起来，虽然还比阿洱矮些，但已经和阿逸一样高了。

这天，牧星野穿着从管沉继承的背带裤，完成锻炼，满身热汗地赶去工作室完成今天的任务。

进了房间，发现工作室里迎来了一个客人，穿着有些旧的军装，一身散漫地靠在墙上朝工作台前面的管沉说话，看牧星野推门进来，止住了话题。

来人一双上挑眼专注看人时略显犀利，打量了牧星野片刻，“这是你收的学生？”

管沉沉默着没否认也没承认，管沉和牧星野从没称呼过对方老师和徒弟，平时更多的是默契。

牧星野只在进门时好奇地看了一眼，也没回他的话，去一边找到昨天还没拼起来的机械蛛，不算通用但很新奇的小玩意，一个可移动的监视器，外形可以自己设计拼接，牧星野做的是个四腿蜘蛛型，算是最简单的了。

上挑眼见没人搭理他也不恼，继续看两个人工作，先看管沉继续他简单反复的铸刻，顾及着有小孩在，没直接骂他没志气没骨气，不忍再看，转而去看小孩在干什么。

看着他把先前做好的蜘蛛腿摆在一边，先拼核心感应器边注入精神力边看反应是否正常，然后把蜘蛛腿连上，最后再注入精神力放到桌面，小蜘蛛伸伸腿把身体抬起来，按着牧星野的想法，在桌子上赚了个圈回来，行动无误，牧星野又连接上摄像头，再让它转了一圈，这次慢了很多，试探着让它做了一些动作，小蜘蛛摇头晃脑，显示屏上传过来的画面也不断变化。

上挑眼乐了，“做的不错欸，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考虑再在表面包一层合金起保护作用吗？你今年几岁啦？跟着管沉学的？很有天赋哦，考不考虑换更好的老师？”

牧星野听着这人嘴巴张合叭叭叭说了一串，知道管沉为什么不搭理他了，但还是给了回答，“现在只是在完成里面，后面会给它加保护，管沉很厉害，没考虑换老师。”

一旁的管沉虽然不说话，但其实耳朵一直听着这边动静，听了牧星野的话嘴咧开了，“什么管沉，没大没小，至少也要叫个哥。喂，那边那个赖着不走的，没看见这里没人招呼你吗？都不知道自己快走。”

上挑眼气得一个踉跄，“嘿，我好心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你不欢迎就算了，还搁这阴阳怪气上了！”

管沉用鼻子喷了声气，“我不需要你看，我过得很好，离开巡荒者我也还是我。”

“你足够争取站上去分一杯羹，为什么非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荒废自己的人生！”上挑眼也急了，大声地喊起来。

管沉一拍桌子站起来，快步走去抓他，要把他扔出房间，“你还代入上我了，快滚。”

“哎呦！我的祖宗！”上挑眼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扒着门苦笑，“我不是来跟你吵的，我真是来看看你，你那队里的小子天天跟我嚎让你回去，大家都很想你啊。”

管沉不搭话，但手上松了劲，上挑眼再接再厉，“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喏，你之前用的那个光脑，我给你带出来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环来。

牧星野看着俩人，这应该是管沉曾经的事，他不了解，也无法参与。

管沉沉默着，最后还是收下了，上挑眼看着任务完成，理了理刚刚弄歪的帽子，明白自己劝不了，叹了口气，准备离开了。

管沉用着沙哑的嗓音，开口，“你回去告诉他们，不用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