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棋道,谢道蕴和白幸几人走出课室。
虽然课上有些小插曲,但谢道蕴看起来心情不错,转头问梁山伯:“今天怎么不见祝英台?”
“英台他……”
梁山伯叹了一口气,“他受伤了。”
谢道蕴微微皱眉:“怎么会受伤?”
梁山伯摇头苦笑。
学生之间的不和实在难以言说。何况他也并非那种私下里说小话的人。
“既然这样,我去探望一下他吧。”谢道蕴对梁山伯点点头,一双眼睛却看向白幸。
白幸注意到谢道蕴的眼神,心中了然,脸上微微一笑:“学生也随先生去一趟吧。”
闻听此言,谢道蕴露出一个笑容。
马文才自然是不会去看望祝英台,没暗中算计已是万幸了。
听到白幸要和梁山伯他们去看望祝英台,马文才轻轻哼了一声,不过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微微抬高下颌向白幸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
这般“傲气”。
白幸不由失笑。
几人来到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宿房前,梁山伯敲了敲门,却迟迟不见人来开。
两人身后的白幸隐约闻到一股香味,仔细分辨,却原来是玫瑰香露的味道。
看着迟迟不开的房门,白幸心中了然,祝英台也太大胆了!
梁山伯感到奇怪,开始用力地拍门,直到梁山伯都急了,才见银心急急忙忙地从里面开门出来。
银心陪着笑将他们迎进房里,试探道:“梁公子,你们不是正在上课吗?怎么回来了?”
“噢,是先生听说英台受伤了,所以特地过来看望他。”
梁山伯一无所觉,快步走到祝英台床前:“英台,先生和白兄来看你了。咦,英台,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再定睛一看,“哎呀,英台,被子太厚了,怪不得流这么多汗。”
说着,梁山伯伸手就去掀被子。
此举可吓坏了祝英台和银心。要知道,被子下的祝英台衣衫不整,连胸都还没束好!要是被梁山伯掀开被子那还了得!
祝英台死死地拽着被子,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是银心一把扑过去拉住了被子:“梁公子,我家公子刚刚沐浴完,怕冷!”
说着银心陪着笑,将梁山伯挤到一旁,又伸手往下按了按被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这对冒冒失失的主仆,梁山伯脸上带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刻谢道蕴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嗅了嗅这满屋子的玫瑰香味,疑惑地走到浴桶旁拿起一个瓶子闻了闻。
白幸看着谢道蕴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不敢置信,不敢置信中又带着一丝困惑,转头对祝英台问道:“你用玫瑰香露沐浴?!”
“是啊。”
祝英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她在家时一直都是用玫瑰香露沐浴的。等她口快答完看到谢道蕴脸上的表情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犯了一个多愚蠢的错误。
一个男人怎么会用玫瑰这种味道浓艳的香露沐浴?!
只是话已说出口了,祝英台只好硬着头皮顶着谢道蕴的眼神,装作无事发生。
就在祝英台快要忍受不住这怪异气氛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白幸执着扇走到谢道蕴身边:“先生,其实男子用香也是一件雅事,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像学生就偏爱兰草香及松柏香,花中更爱芬芳的茉莉,祝兄家境殷实,用喜爱的花露沐浴,其实也无伤大......雅。”
瞥到谢道蕴旁边的浴桶后,白幸唰地一声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忍不住抽搐的嘴角。
原来,祝英台不止用玫瑰香露沐浴,浴桶中竟然还放满了玫瑰花瓣!
她说谢道蕴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奇怪呢,现在她明白了。
任谁看到一个男子,这男子还是自己平时觉得还不错的学生,私底下竟然用玫瑰香露还要加上花瓣沐浴,一时之间都会觉得诧异的吧。
不得不说,祝英台和银心这主仆俩可真够敢的,她们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女扮男装来书院读书的,在满是男子的书院还敢这么做,可真够心大的。
谢道蕴放下香露瓶,梁山伯那边手里却好似摸到了什么,谢道蕴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了,梁山伯好奇之下顺手抽了出来:“这是什么?”
众人再看,梁山伯手上原来是一条大红绸子,长长宽宽一条。
在看到这条大红绸的时候,祝英台苍白的脸颊瞬间弥漫上一层嫣红,眼神躲闪。
银心的脸上满是慌张,那红绸子是祝英台裹胸用的软绸,刚才匆忙间没能裹好胸,只好暂时藏在被子底下,没想到被梁山伯顺手翻了出来。
到底是女儿家私密的东西,现在被梁山伯拿在手中,祝英台又羞又急,脑袋一下就空了,只说不出话来。
白幸看着那大红绸缎又是一阵沉默。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只注意到了梁祝之间凄美的爱情故事,倒是没发现祝英台原来是这么一个脱线的人。
都已经心怀壮志扮男子进书院了,就没想过以防万一吗?
扮一个男人,偏偏带着这般让人误解的东西。祝家家大业大,就不能选个白色的绸缎吗?她不会这时候还怀着姑娘家爱俏的心思吧?!
白幸呼出一口气,到底是千金小姐,这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帮祝英台打圆场了。
算了。累了。
银心一把从梁山伯手上抢了过来,“这是我家公子贴身带的,你、你别乱碰!”
银心这个小丫头声音中带着丝色厉内荏。今天几次三番徘徊在露馅的边缘,几乎要把她这个小丫鬟吓坏了。
看着红绸,谢道蕴又忍不住开口道:“你......你随身带着?”
谢道蕴觉得自己今天被一个学生反复刷新了认知,白幸站在她身边都能感受到她内心的震撼。
祝英台此时也是急中生智了,连忙开口道:“学生...学生从小就体弱多病,家中父母唯恐养不活,于是叫随身带着红绫,用以辟邪!”
听了祝英台的话,谢道蕴勉强信了下来,只是微微摇头道:“你这又是玫瑰香露,又是花瓣沐浴,还随身携带这丝绸红绫,你这日常用度,便是世家的千金小姐都没有你金贵呢。”
来到书院,谢道蕴自然是更希望能看到勤学好勉的学生。她虽然出身世家,平日用度却并不奢靡。
看到祝英台身为男子,来书院求学却还如此关注日常用度,虽不会说什么,但心中还是摇头。
“我......”祝英台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讷讷无言。
梁山伯隐约察觉到气氛有些变化,笑着向谢道蕴解释道:“英台呢,是家里最小的,集父母兄嫂的宠爱于一身,又有金奴玉婢整日环绕在身旁,都已经成为习惯了。所以,这也不能算是故显娇贵吧。”
谢道蕴点点头:“话虽如此,可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一些。这些能引起误会的东西,还是少用为妙吧。”
白幸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谢道蕴这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让祝英台小心一些,难道是在暗示些什么?
见到事情有了转机,祝英台连忙道:“是!学生谨记!”
从祝英台宿房出来,白幸心中存着疑惑,直到谢道蕴叫了她第二次方才回过神来。
谢道蕴看着白幸倒是笑了:“难得见你如此走神,是心中有什么困扰吗?”
“困扰倒是算不上。”白幸面带笑容:“只是学生过两日想拜会先生,聆听先生教诲,不知先生是否能应允这个请求呢?”
谢道蕴笑道:“这又有何难?两日后你可在课后前来,我自扫榻相迎。”
刚送走谢道蕴,身后又有声音传来:“白幸——。”
白幸转身一看:“文才兄,你怎么来了?”
马文才一身束服,分明是刚蹴鞠回来的样子。只是他不去用餐,跑来这里干什么?
“白幸,走吧。”马文才过来拉住白幸的手臂:“一起去吃饭!”
白幸被他拉着大步往前走,看他一副不知道怎么了的别扭样,心中失笑,只好温声问道:“好了,到底怎么了?怎么今天这么奇怪啊?谁又惹你生气了?”
“没人惹我生气。”
马文才拉着白幸的手紧了紧。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见着白幸对别人这么关注,心里就老大不舒服。
再加上刚才棋课上心中那异样的感觉,使得马文才心烦意乱得很,蹴鞠没踢几下就耐不住前来找白幸了。
可看着白幸还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他又气的牙痒痒。
到了食堂,马文才和白幸刚坐下来,就听到后面的梁山伯道:“苏安,帮我把这个包起来,我想带给英台。”
苏安悄悄跟梁山伯说道:“梁公子你放心吧,伙房还有,我给祝公子留着呐!”
梁山伯自是高兴得饭都不吃了,急忙和苏安去了厨房。
而听到这一切的马文才不由冷哼一声,不就几块饼吗?倒显得多情深义重似的。
又看了一眼吃着烧饼一无所知的白幸,马文才顿时将饼重重一摔。
哼!不吃了!吃不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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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