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回 第4章 陀罗约定

“云昭回？不认识。”云昭回面色平静地说，“他是谁？”

“你当真不知道？”星陨说。

“不知，”云昭回突然转头，眼神玩味地看着他，“他莫不是你的情人？”

“你别胡说。”星陨移开他视线，耳廓微红。

“阿星害羞了。”

云昭回慢慢俯身靠近星陨，看着星陨耳根越来越红。距离越来越近。

突然云昭回拉开距离，轻笑道，“不跟阿星开玩笑了。”

“阿星脸红的样子，很好看。”

星陨一把推开云昭回，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待他走后，云昭回收回笑意，往旁边的巷子走去。

“主上，云尧最近经常往聂家走动，除此之外都待在云府，是否需要继续盯着。”穿着黑衣的面具男子悄无声息落到他的身侧。

“继续盯着，如果有异常迅速报我。”云昭回说，“还有，派人暗中保护好星陨，若他受伤，我定不轻饶。”

“是。”黑衣男子离开。

云昭回看向自己的手臂，象征着光属性的魂脉仍然较为微弱，散发出莹莹微光。旁边的暗色魂脉却疯长蔓延，他运力让黑气掩盖住光魂脉，神色无常地走出。

前方星陨和沈清言溯离正在谈话，他们脸上的神色较为严肃。

“聊什么呢？”云昭回自然地问。

“你回来了啊，正想去找你呢。”沈清言说。

“刚刚我和溯离逛茶楼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

“城外的吴家村昨晚被血洗了。听说是一个妖脉干的，等人发现的时候，村民都不见了，村子里全是血，家中一片狼藉，墙壁上都是兽爪的抓痕和血迹。住在村子旁边的人都说他们昨晚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异常，今天一早才发现村子的惨状。我们刚刚就在说这件事。”

“没有任何异常？有点意思。要去看看吗？”云昭回问星陨。

星陨思考一下，现在这样什么也不做，不是办法，况且自己的手腕一直在隐隐作痛。

或许去看看有什么别的发现。

“去。”

吴家村。

四人到达现场。只见房屋四壁明显有裂痕，有的房屋甚至倒塌，路上还有未洗净留下的的血痕，木桩石头上也散落着血迹。家具有使用过的痕迹，壁炉下面还有余烟。明明是白天,可这呈现出来的死气怨气直扑面门。

“的确有妖脉的魂力残余。”溯离开口，走进旁边一间屋子。

“不只一个，是一群，有不同的妖脉的气息。”云昭回看着房屋外的隐隐的妖气说。

“这里原本的居民是什么魂脉？”云昭回边走边观察四周。

“听人说，这吴家村的人都是妖脉。没有其他魂脉的。”沈清言答道。

星陨想：都是妖脉？战力理应不弱。可为何这里只有血迹没有尸体呢？

血迹没有被刻意清理，可是尸体却被人藏起来。尸体上有什么想要隐藏的秘密？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尸体。”星陨说。

“我们该去哪里找尸体呢？会不会已经被销毁了。”沈清言问道。

“不会，距离案发才过去一个晚上。销毁这一村的人的尸体需要时间。凶手只能做到让尸体转移，而非销毁。”溯离说。

星陨回到房屋外面，感受着村外污浊的空气，他皱起眉，说：“你们觉不觉得······空气里面有一股奇怪的气味？我总觉得有点熟悉。”他的手腕自从来到这里之后，疼痛更加加剧，星陨觉得这里的空气让他很难受。

云昭回听见，也从房屋里面出来，站在星陨旁边，察觉到星陨的神色不太对劲。

“沈清言，过来!”云昭回说。

“来了。怎么了？”沈清言走出来，问道。

“星榆的身体好像不对劲。你看看。”云昭回让出位置，站到一边。

星陨闻言看了云昭回一眼，他在他的眼中感受到了担忧之色。

他怎么发现的？

沈清言拉开星陨的袖子，对他的腕间注入的绿色的魂力，沈清言的脸色一变，“不好。星陨的脉象不太稳定，他身体有股力量一直在破坏他的身体。”说完，他双手结印，更大的绿色魂力注入星陨的身体。

那股气味有古怪。

星陨开口：“气味。有股很奇怪的气味。”

云昭回与溯离对视一眼，后者立马瞬移离开。云昭回对着星陨沈清言结印，鎏金折扇发出暗金色的光在二人的周围围成结界。黑气形成屏障阻隔气体进入。

不一会，溯离带着一个人来了。那人对着村里的空气嗅了嗅，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对溯离说，“溯公子，的确有一股很独特的味道，混在空气中不明显。这股气体应当从前面的山上传过来。”

“走吧，去那里看看。”

四人走到山脚下，星陨感到那气味越来越强烈，痛感又开始了。

星陨停下来说：“你们去吧，我在山脚等你们。”

沈清言也停下来说：“那我留在这里陪你。”

云昭回将身上的暗纹玉佩摘下来，拿给星陨，“有事情，捏碎玉佩，我马上到。”

星陨点头。云昭回和溯离继续往山上走。

两人走后，星陨问沈清言：“清言，你刚刚没有闻到那股气味吗？”

“没有啊。”

看来只有他对这个气体反应最强烈，那位嗅觉人脉也只能察觉到一点。为什么只有他呢？难道是因为他魂脉被废的缘故？星陨想。

山上。

云昭回和溯离向前走着，远处隐约有一个山洞。两人对视，飞身过去。

到了洞口，往里望去，洞口幽微难明，看不清里面的景象。二人往前走，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溯离点开火折子，洞里的景象顿时明了。

尸体。一个洞穴里全是尸体。大多人都死不瞑目，身体扭曲，活像人间炼狱。

溯离嫌恶地将一个人拖出洞外。那人脸上仍是惊恐无比的神色，他的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云昭回用匕首把他的袖子挑开，那人的手臂上一片惨淡，魂脉之处一片枯黑，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吸干了魂力，又将手臂折断。

云昭回皱了皱眉，对溯离说：“有人把他的魂力全部吸走了。”溯离又进洞去看了一眼其他几个人的手臂，无一例外，魂脉之处皆成枯黑状。

“我从未听说过吸人魂力的事情。”溯离说。

云昭回想，阿星对那股特殊气味反应尤为明显，自己却闻不到，莫非阿星魂脉无法恢复与吴家村吸人魂力这件事，两者有什么共同之处？

云昭回用匕首割下那人手臂上的布，用“走吧，先回去。”云昭回和溯离下山。

看到云昭回和溯离的身影，沈清言迎上去问：“发现什么了吗？”

“我们找到了尸体。”溯离说，星陨抬眼看过去。

“他们全部被人吸干了魂力，折断手臂，堆在山洞里。”

“这么残忍。”沈清言不忍地说，“怎么办，现在我们该去哪里查？”

云昭回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溯离说：“你带他们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星陨忍不住说；“你要去哪？”

云昭回看着星陨启唇轻笑，上挑的眼尾微眯，暗金色瞳孔里像含有揉碎的星光，靠近星陨说：“阿星，你在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你爱去哪去哪。”星陨移开眼睛。

星陨在心里默念：妖孽。

“很快就回来。只是去见一个熟人。阿星等我。”云昭回冲溯离点头，瞬间消失。

“影昭竟然可以瞬移，这么强。”沈清言羡慕地说，“溯离你怎么不学学？”

溯离无奈地看了一眼沈清言，巧了，我还真会。

但他嘴上还是说：“你怎么不学？”

“走吧，我们先回去。”星陨说。

*

陌凡山林的深处。

被竹林迷雾掩盖的小院。

云昭回拉开门前的栅栏走进去，院内摆满了奇形怪状的植物花朵，角落处有一整个立柜的昆虫，被分割在大大小小的牢笼里。

云昭回刚准备拿起一株放在桌上的蓝色的草，听见一个清亮的女生声音说：“别动，有毒。”

云昭回转身，面前赫然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乌黑的头发编成辫子放在胸前，眼尾有一道紫色月牙痕迹。

“鬼蝶，好久不见。”云昭回笑道。

“你是······云昭回？”鬼蝶诧异道。

“是我。”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鬼蝶让云昭回坐下。

“光魂脉快废了，没想到觉醒暗魂脉了。”云昭回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泛着暗光的黑色纹路。

鬼蝶听到后，脸上的神色一变，沉默了一阵。

“果然，你不愧是她的孩子……那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恢复光魂脉吗？”

“不止，我想让你帮我看个人。弟弟也在……”

溯府。

“欸，溯离你说，影昭怎么还不回来啊？ ”沈清言在庭院百无聊赖地说。

“是在叫我的名字吗？”云昭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阿星，影昭回来了！······这位是？”

星陨出来时候看见一个黑发少女跟在云昭回身后，紫色月牙在她的眼尾处点缀，很漂亮的小姑娘。星陨看向云昭回，云昭回冲他招手，星陨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咦？生气啦？阿星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云昭回缓缓开口说：“毒医，鬼蝶。”

身后的黑发少女一把将云昭回推到一边，说：“让开让开，少装模作样。”

鬼蝶环顾四周，往溯离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地移开视线，问：“请问谁是星榆啊？”

星陨看到云昭回吃瘪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忍着笑意说：“是我。”

毒医鬼蝶走到他面前说：“我听说你的事情了，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星陨看了云昭回一眼，云昭回点头颔首。星陨把手伸出来。

鬼蝶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腕上，源源不断的紫气包裹住他的手臂，随后她用针刺破腕间皮肤，采集血液，又将自己的荷包打开，拿出一只蝎子，将血喂给蝎子吃。

蝎子吃后，没一会儿就死了。

鬼蝶看了一会，开口道：“他身上有陀罗的痕迹。”又转头对云昭回说；“你拿给我的那块布上也有陀罗的痕迹。”

“陀罗是什么？”沈清言问。

“是一种世间罕见的毒草，我也只是从我师傅传下来的医书看到过。陀罗分两品，劣质陀罗本为致幻药物，是魂毒的原料。而极品陀罗······”鬼蝶停顿。

“可以直接毁人魂脉，甚至立马致死。”

“那块布应该有劣质陀罗成分，而你的魂脉被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极品陀罗的手笔。”

“可有什么办法？”星陨问。

“有是有，但是非常困难，我也没有十全的把握。”鬼蝶说。“你需要再找到一株极品陀罗，拿来给我，让我试着研制解药。”

“好。在哪里可以找到？”星陨问。

“四州内是没有极品陀罗的，神殿可能会有······”

神殿啊········星陨低头叹气。

“当然，还有·······试炼之境。但我敢说，世上的极品陀罗不超过三株。他们通常生长在极端的地方，而且找到还不够，采集之后，要保持他的极品毒性活性，还需要以神脉血为养，连续滋养一个月。”

听完鬼蝶的话，星陨陷入了思考。

光是极品陀罗便已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还要神脉血，去哪里找？

星陨悄然叹息，碰巧被云昭回看到，云昭回开口说：“神脉血我有办法。找到极品陀罗后多少成把握。”

“七成。”鬼蝶说。

“好。”云昭回笑着对星陨说，“阿星有救了。不用担心。”

“我不会让你死的。”

星陨抬头对上云昭回的眼眸，暗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点往日轻佻的样子，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认真坚定。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不值得。

别对我这么好。

“是啊，阿星，我们都会帮你的。不就是极品陀罗吗，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的。”沈清言说。

溯离点点头，“一起找。”

星陨看着屋子里的四人，他眼眶一湿，“谢谢大家·······”

他突然想到云昭回，他也曾对自己说过“我们一起”，这四个字让他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朋友，他有可以相信的人。他在心里默默地说：云昭回，放心，我遇到了和你一样很好的人。不用担心。

像有心灵感应一般，他和云昭回对上视线。这一次，云昭回的眼睛里是真正的笑意，璀璨得像夜间的繁星。

他好像在说：我会一直守护星星。

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