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回 第19章 坦白之夜

次日。

星陨听见有人敲门，沈清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星！你起来了吗？”

星陨下床去开门，沈清言和溯离站在门外，星陨让他们进屋坐下，片刻云昭回也来了。一席玉白束腰锦衣，长发半束。星陨什么话也没说，在云昭回进屋之后默默把门关上。

沈清言说：“我们今天来是来汇报我和溯离入境之后的情况的。”

“踏进传送点后，我们被传到了单独试炼的地方，我考的治疗术，他测试我能恢复的人数和程度，溯离测试的是刺杀和速度，入境之后，我想着去找之前鬼蝶姑娘所说的阴湿之地，就想到进山，我误打误撞进入一个山洞里，得到了一位高人前辈的医术传承和一本万草集。”

“在那本书上我查到了陀罗的资料。书上记在陀罗以毒障为掩，以峭壁为根，有一方镇兽为护，具有灵性。”沈清言将手摊开，一本古朴成旧，发着不寻常暗光的书立即显现。

“最重要的是，上面有陀罗的外貌。”沈清言双手结印将绿色的魂力注入，扉页开始自动翻动，停留在记载陀罗的那一页，只见左侧一朵多重瓣暗紫色花朵的虚影出现，猩红的花柱从花瓣中凸出，奇异又妖艳。

“从前辈那里离开后，我便想去打听毒障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因此来到了城镇。这一路上妖兽简直可怕地吓人。我做了很多瓶隐匿气息身形的药剂，才没被注意到。”沈清言说。

溯离紧接着开口：“我的传送地是在树林里，我没走两步就陷入了一个阵法，是一位已故的刺客前辈留下来的试炼。通过之后我也受到了他的传承，身法和搏斗都获益匪浅。我并不清楚陀罗的线索，故来到这里，然后就碰到了沈清言。那些妖兽的确威力比四州的强了很多倍，消灭他们有些棘手。”

星陨听到两人的经历，有些无奈地说：“我刚进去就中了幻境，才出来没多久。不过，除了一只未成年的幻妖，我怎么一只你们说的那种妖兽都没遇到呢？”

溯离默默地看了一眼云昭回，没说话。一旁的沈清言羡慕地说：“不是吧，你运气也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偷偷从它们旁边过的时候简直要吓死了。”

“或许我那一片区恰好就没什么妖兽吧。”星陨说，“不过我这一路也没遇到什么机缘。”

溯离说：“没事，只要找到陀罗就好。”

沈清言点头，把目光转向云昭回，另外两人也看向他。

云昭回淡淡开口：“我把神殿的人处理了，就去找了阿星。”

“怎么找到的？”沈清言多问了一句。

云昭回沉默了一瞬，说：“用光羽。”

光羽？这到底是什么？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星陨想。

沈清言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转了个话题说：“既然我们四个人都到齐了，那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星陨想了想说：“我们去镇上搜集附近有毒雾或者毒障出现的地方吧，直接打听陀罗的踪迹恐怕没有用。而且，或许不止只有我们四个在这个城镇里。”

“好。”沈清言说，“对了，阿星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没事的。你们快去吧，晚上我们聊。”星陨说。

溯沈二人走后，云昭回说：“阿星我们也去吧。”

星陨点头，神色淡淡地下楼，没有给云昭回什么情绪。云昭回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星陨去找旅店的老板娘，老板娘热情地问：“怎么了？可是房间住的不舒服？”

“不是，老板娘我想向您打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有毒的地方？”

“镇子外的林子里很有地方都有毒啊，很多毒草毒虫之类的。”

“不是这种类型的毒物，而是有毒的气体弥漫的地方。”

“这个我倒不清楚，我没怎么去过外面，这附近应该没有。不过你们可以去镇上的医馆问问，或许有答案。”

“谢谢啊。”星陨冲老板娘行礼，回到云昭回身边。

“走吧，我们去医馆。”云昭回温声说。

到了医馆，星陨又问里面的管事人员。管事人员摇头声称自己并不清楚，星陨只好退回来挨着找。一连问了许多家，都是摇头不知的。

星陨有些受挫，难道真的只能魂境里面随便走碰运气吗？这样下去怎么找陀罗。

星陨低低地叹了口气，在街上走着。

突然，星陨感受到一个异样的气息在逼近自己，还没等他作出反应，云昭回便已划出光锁将来人禁锢起来。星陨看见一个浑身披着神秘黑袍的下半脸面容苍老的人被光锁锁住，来人上半脸被宽大的黑袍遮住看不清眼睛，下半脸满是皱纹，她用沙哑的嗓音开口：“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我可以帮你们。”

星陨怀疑地打量着神秘老者，说：“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黑袍老妇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说：“神殿的两位少主今日会出现在这里，老朽一早就知道了。”

星陨心里有些惊讶，但面上神色依旧平静，他让云昭回把光锁撤去，说：“你要怎么帮我们？”

黑袍老妇转身，缓缓开口：“跟我来吧。”

云昭回和星陨对视一眼，跟了上去。黑袍老妇带着他们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巷子，往里面走了许久，在一个普通的小门前停了下来。

只见她伸出右臂，宽大的袖口挡住了她的动作。随着她的行为，那扇门缓缓打开，从门外看看不清里面的环境。黑袍老妇走进去，嗓音沙哑地说：“进来吧。”

云昭回稍微侧身挡在了星陨前面，星陨会意，用眼神告诉云昭回让他放心。二人随着老妇进去，门缓缓地关上。

星陨进屋一看，入目是一颗硕大的暗紫色的水晶球，水晶球的下方是一圈奇怪的符号，周围按五边形的形状摆放着各种奇异的物品，两旁的橱柜上一面摆着逼真如生的娃娃，另一面则放置着各种瓶瓶罐罐。室内灯光昏暗，最亮的光源便是那水晶球发出的奇幻幽光。

老妇走到深处的桌子后面坐下，沙哑地开口：“你们来是为了陀罗一事吧。”

“是。不知您是？”

“我？我的名号不重要，我只是魂境的一个居民罢了。”

“你为何知道我们的身份？”

“我曾探求天命而知。你们且放心，我并不会害你们。”黑袍老妇说。

说着，她说：“陀罗的位置就在西边的扶桑山，你们一去便知。但具体的位置我也无法算出。我寿命已不多，已无法长途行远，亲身探查。唯有一事，请求你们。”

星陨有些惊讶于黑袍老妇的话语，没想到会直接得到陀罗的线索。星陨想，无论真假，总要去查看一番。

星陨说：“但说无妨。”

只见黑袍老妇伸出苍老的手从身后的橱柜里拿出一个幽暗的盒子。她解开盒子上的禁制，只见盒子里面放着两条项链，黑色的羽毛形状上有暗纹勾勒。

她将其中一条项链交给一旁的云昭回，语气有些颤抖地说：“还请少主收好。”她又把盒子关上，将盒子交给云昭回，说：“这另一条，请交给他。”

云昭回稍显意外，在看到黑羽项链时突然醒悟了什么，浅色的瞳孔微微放大，说：“你是······”

老妇打断他说：“还希望少主收好。如此我才算完成职责。”

云昭回将黑羽项链紧紧攥在手里，说；“我会的。”

黑袍老妇微微点头，又转向星陨，说：“星少主，我有另一件东西给你。”

只见老妇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只是这书没有名字，也没有内容，却有一种无形的威压，仿佛跨越千年因果，见证沧桑巨变。

她递给星陨，星陨拿在手上时闪过一瞬幽蓝色的光芒，随后沉寂。

黑袍老妇开口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轮回，冥冥之中自有天命。你以后就知道了。”

“我本微末之人，幸遇恩人，苟延残喘，后洞天命，困囿至今。”

“唯愿夙愿终了，无憾一生。”

下一秒，暗紫色的水晶球爆发出白光，笼罩整个房间。

再次睁眼的时候，星陨和云昭回又回到了城镇的街上。若不是星陨手上那本书还在，星陨简直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又是幻境。

星陨将书收好，说：“你觉得她的话是真的吗？”

云昭回看了看手上的黑羽项链，神色复杂，点头说：“是。”

“你推断出她的身份了吗？”

云昭回沉默了一阵，说：“她应当是我母亲曾经的族人。”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暗影族没有灭族吗？”星陨说。

“我也曾以为暗影族在母亲去世之后就灭族了，但现在看来或许并不如此。”云昭回说，“走吧，我们回旅店吧。告诉溯离他们陀罗的消息。”

“好。”

星陨和云昭回回到旅店，豹尾老板娘迎上来，说：“二位这么早就回来了啊。可是获得了想要的线索？”

星陨淡淡点头。老板娘热情地说：“那可真的太好了，喜上加喜，本店今晚有回馈活动，大堂会举办聚会游戏，美酒佳肴管够，有兴趣的话可以来参与哦。”

星陨冲老板娘行礼，送走了老板娘，他想，今晚把云昭回灌醉，把自己疑惑都问出来。

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星陨忍不住嘴角上扬，心情颇好地上楼休息。

云昭回看到星陨的笑意，以为星陨是因为晚上的宴会开心，暗暗下决心要多拿点酒和菜上来。

夜晚降临。旅店楼下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人们的玩笑声，酒瓶相撞的声音，一派欢腾热闹。灯火阑珊，亮如白昼。

星陨的房门被砰的一声打开，沈清言高兴的声音传来：“阿星，我们三个拿了酒和菜来找你了！”

说着，沈清言就指挥着溯离把酒放在桌子上，自己把端的下酒小菜也放上去。云昭回从沈清言身后出现，抱着一大坛子酒进来，让星陨有些惊讶。

云昭回这么能喝吗？

自己还从来没见过云昭回喝酒呢，虽说自己也没喝过，但是云昭回这么规矩克制的一个人肯定没有自己能喝。星陨想象云昭回喝醉红脸，有问必答的样子嘴角又勾了起来，有些迫不及待。

星陨这幅样子落在云昭回的眼里，就成了另一个解读。

星陨喜欢喝酒，要让他多喝一点。

想到这里，云昭回的神色也放缓了一些，看着星陨的眼睛里隐隐有笑意。

沈清言来来往往忙活了一阵，将桌子和坐垫都布置完备，招呼着：“快来快来，已经准备好了。”

四人落座，云昭回和溯离坐一边，对面分别坐着星陨和沈清言。

沈清言兴奋地说道：“我宣布，我们四人小队第一次聚会正式开始！”

星陨三人附和地鼓掌。

沈清言说：“大家有什么想玩的吗？”

星陨率先说：“我想玩坦白局。”

沈清言说：“这个好，可以拉进我们之间的了解和感情。我提一个，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你俩呢？”

溯离说：“我都可以。”云昭回也附和着点头。

沈清言说：“好好好，那我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先玩阿星的坦白局，然后再玩我的真心话大冒险。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沈清言举起酒碗，另外三人也都倒满，四人碰碗同饮。

星陨觉得这酒还甜的，味道不错，心想：自己胜券在握。

沈清言说：“阿星，你来说坦白局怎么玩？”

星陨想了想说：“既然我们今天拿了这么多酒上来，肯定要和酒相关。不如，我们就以酒来牵引出坦白。如果你想一个人坦白一件事，你就喝一碗酒来指定对象，然后被指定的对象不可以直接拒绝，需要坦白或者喝两碗酒来抵消。”

“可以可以。”沈清言说，“来来来，谁先开始。”

“我先。”星陨将自己的碗用酒满上，一口闷下去。沈清言在一旁大声地起哄。

“云昭回，我问你，你的光羽到底是什么？”星陨说。

云昭回想了想，开口说：“相当于光魂脉者的一种技能，有且只能使用一次，被使用者身上会有光羽的印记。”

星陨又灌了自己一碗，说：“我身上是不是有你的光羽印记？”

云昭回看着星陨，犹豫了一下说：“是。”

星陨又喝了一碗，直接问：“光羽的作用是什么？”

这一次，云昭回沉默着没回答，选择拿起酒碗连干两碗。

沈清言在一旁说：“我来我来。”说着，便往自己嘴里灌了一碗。

“溯离，你和云昭回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我总觉得你俩不对劲。”沈清言说。

星陨闻言也好奇地看过去。

溯离看了一眼云昭回，后者冲他点头，溯离开口：“他是我哥。同母异父的哥哥。我们前段时间才相认。”

沈清言和星陨惊乎一声，有些惊讶看着他俩。沈清言震惊地说：“我天！血缘兄弟啊。”

沈清言又灌一碗，接着问：“溯离，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溯离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沈清言，有些无奈，拿起酒碗连干两碗。

沈清言不开心地说：“什么嘛，有什么不能说的嘛。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我就好奇你喜欢其中哪一款的。”

云昭回挑眉玩味地看着溯离，溯离冷冷地说：“一个都不喜欢。”

他不喜欢女生。

沈清言只好作罢放过他，语气还有点遗憾地说：“害，可惜喽。”

溯离拿起一碗喝下，说：“现在我来问你，沈清言，你有喜欢过别人吗？”

“欸，没有过。我还没有喜欢过人。”

溯离再灌一碗，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沈清言：“那我反问你，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沈清言想了想说：“如果我喜欢人的话，应该会喜欢那种很温柔、对我很好的人吧。”

溯离再灌一碗，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说：“沈清言，你对我是什么看法？”

“欸，我对你？出生入死、无条件信任的兄弟啊。你强大果断，对身边的人都挺好的，还有一点，容易生气。”沈清言想了想，老实地说。

星陨看着他俩笑了笑，心里有点紧张，他也准备过会问云昭回这个问题。星陨不自觉地拿起碗开始喝。

沈清言对溯离说：“你问的都是什么问题，简直毫无难度。换下一个，该昭回兄了。”

云昭回拍了拍溯离的肩，在他耳边快速地说：“弟弟任重而道远啊。”溯离默默地拿着酒喝了一碗。

随后云昭回拿起一碗干了，对着星陨说：“先来个简单的，坦白一件你瞒着大家的事情。”

星陨想了想，觉得云昭回这个问题简直太简单了，而且时机也差不多到了，说：“溯离清言，其实我本名不叫星榆，而是星陨。没有住在雍州，而且和云昭回一样，在神殿。之前怕给你们带来危险，就没有瞒着你们，抱歉抱歉，我自罚一碗。”

说着，他拿起碗自罚一碗，许是喝得有一点多了，这碗过后，他的脸逐渐泛起红晕，在白皙的肤色映衬下格外诱人。

沈清言刚想说什么，发现溯离在踢自己的脚，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会意说：“没想到啊，瞒我们这么久。不管你是星榆，还是星陨，都是我沈清言的朋友。”

星陨听得有点感动，拿起酒碗又干了一杯，顿时，脸上的红晕更甚了，脖子处隐隐有些泛红。星陨开口说：“欸，怎么这酒比刚才还甜呢？”说着，又去尝了一口。

云昭回看着星陨明显带有醉意的样子，嘴角勾了勾，温柔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