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记 第46章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抢劫

柳波回到藟山后，对申明玉朝思暮想。但他也能隐约感到，申明玉心仪武修。申明玉是丞相千金，而自己是个真正的**丝。他这时突然很渴望自己能出人头地。但自己才疏学浅，又无一技之长。要不是靠着姐姐的关系，在景胜王这里谋到个一官半职，恐怕自己就是一个无业游民。

柳波虽然从小父母双亡，但他在姐姐呵护下长大，姐姐对他宠爱有加，从小也惯着他，惯得不像样子。小时候睡觉的时候，有蚊虫他就睡不安稳，就非要姐姐给他扇风，只要一停下来就不睡觉，就哭闹。如此搞得柳青娘一整晚都不能睡觉。

柳波长大以后就有些自卑，原因有二，一是终于感觉到自己与其他有父母的人不一样，他和姐姐都没有父母帮衬。二是他当年不学无术却又心比天高，缠着姐姐把她的毕生积蓄拿来去跟一个狐朋狗友一起开了个作坊，结果非但亏光了本钱，还欠下了两万多两的银子。因为欠了这些银子，柳青娘就一直在帮他还债。这些年就没有过什么积蓄。不然，追债的就不断来找他。

有一次，柳波债多不愁了，索性不还了，结果，追债的找到柳波，把柳波绑在一棵高高的树上，拿着刀割绳子，让他眼睛睁地看着绳子被割得越来越细快要断了，自己快要从高处摔下来了，就直接把他吓尿了。

而对于柳波如何欠了这么多钱的过程，柳波讳莫如深，不肯告诉任何人。

因此具体他做的什么买卖，是赌博还是真做买卖，开作坊，还是被骗，柳青娘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柳波说欠了两千两银子，柳青娘就砸锅卖铁帮他还了。可是没过多久，追债的又来了，柳青娘一听，原来柳波只告诉了她其中的两千，还有三个两千没有告诉她。于是，柳青娘东拼西凑，到处借钱，就连武禄都借了五千两银子给她。然而，柳波又被追债了。

当柳青娘发现自己弟弟柳波就是个无底洞的时候，就对他说，这债你自己还吧。她已经精疲力尽了。而实际上，凭着柳波的收入，还个利息都困难。因此，还是要柳青娘替他还着债。

柳波除了欠债，还好色，看见一个美女就心动。柳青娘看到过他带着一个花枝招展的风尘女子到高廊阁来，就警告过他，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带到高廊阁来的。

这次柳波又喜欢上了丞相千金，就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他觉得自己在景胜王这里谋得个一官半职，再搭上萧亮这个皇亲国戚，然后自己再想办法多赚点钱，再多献献殷勤，也许，有几分胜算也未可知。

有些癞蛤蟆还是挺有追求的。但癞蛤蟆一有追求，他人的灾难也就来了。

柳波现在的目的是搞钱。他找到严真珠，道：“墨玉矿，你需要的时候我及时发给你或者不及时发给你，对多宝阁的生意影响还是蛮大的吧？”严真珠当下就知道，柳波就是个无赖。她不敢暴露自己身份，只得低三下四地对他道：“是，是，是，我们多宝阁还要仰仗您多多关照。”看在武修的面子上，柳青娘的面子上，如瑶还是愿意对这种无赖作出让步。

严真珠就每月在柳波送货来时，给他十两纹银。这十两纹银都能养活两三户人家了。已是不少。如此过了两月，柳波想想觉得这赚钱速度太慢了。他感到非常不满足，就跑到严真珠多宝阁作坊里对她道：“给我这么少的钱就想把我打发了？每年至少五百两。”

如瑶想，宁可得罪君子也没必要得罪小人，算了，忍了吧。

可是过了两个月，柳波又来了，愤愤不满地威胁她道：“给我这么少的钱就想把我打发了？”如瑶心想，你在景胜王下面做事，还是当初你姐不好意思开口，你姐让我跟景胜要求的呢。怎么还能这样恩将仇报？不过想想他不知道自己就是如瑶。算了。看他姐姐面子上，不跟他计较了。但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不能这样一味地给他钱，满足他的贪欲啊。又不好跟武修去说什么。武修从小就受柳青娘照顾，也不能让他去跟柳青娘闹矛盾。

如瑶就有些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办而没有再表态。结果，柳波看她没反应，就愤愤地扔下一句话离开了：“你出门真要小心了。”如瑶没有恐惧，她有庐阴顶神功护身，只是她除了有点气愤，还有点不知所措，对这种小人要做出什么事情来，毫无把握。

柳波走后，就去找了萧亮。他知道萧亮与严真珠的关系不怎么样。

他就去跟萧亮道：“萧公子，我虽在景胜王手下谋职，但我一直是仰慕公子您，您是皇亲国戚。希望有机会能跟公子做事。或者公子有事，尽管可以吩咐我。我姐是柳青娘，林兰乃是她干妹妹，也是我干姐姐。”

萧亮道：“哦，柳弟，幸会幸会。我正在收拾行囊要去蜀王城，有些小忙乱，待我从蜀王城回来后，就请你喝酒，我们再好好一叙。如何？”

柳波道：“甚好，甚好。”柳波从萧府出来时，心中在想，到时，我就给你严真珠好好扎上一针，看你难不难受。

柳波回了藟山以后，满脑子的想怎么害这个严真珠。不过，所幸他的债务问题，还在烦扰他，导致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出更多阴损的法子来。

萧亮到了蜀王城后，和林父两人坐着棒棒抬的轿子到处转悠。到处可见黄胜魁的生意。比如全城几乎九成的米铺都是黄家的，那饕餮小吃一条街也是黄家的，还看到西川王行宫建造工地，巍峨无比，那气派简直比皇城还要气派。问了几个工人，都说是黄胜魁承揽的工程。

对于黄胜魁的实力，萧亮已经见识到了。林沐和带着萧亮去拜访了黄胜魁。黄胜魁住在一个大宅子里，这个宅子装修豪华，屋内金碧辉煌的。椅子都是紫檀的，不知道他从哪里淘换得来的，一看就是古董样子，桌子也是紫檀的，水杯，碗，筷子，都是纯金的。

萧亮想：“也只有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这些人才能过得比皇帝还奢侈。”

黄胜魁请萧亮吃了鱼翅，鲍鱼，海参，都是极名贵的食材，味道真是超级好，看来厨师也是顶级的。萧亮受到这样的礼遇有点意外，不过也觉得正常。自己虽然之前就跟黄胜魁只有二十万银两的生意，但自己是皇亲国戚。

饭桌上，黄胜魁对林沐和道：“不瞒老弟，最近我又在莲都开了个金矿，所以，一时之间，工程上的事情有些管理部到位，工程有些滞后了，西川王有所不满。哎，如果你老弟能来帮我管理一下就好了。来来来，我们今天就喝酒。烦心事，日后再聊。”

林沐和道：“无妨无妨，我正想跟黄老板多学习。等我回去跟夫人女儿说一下安顿好之后，就过来帮你管理行宫工地。可好？”

黄胜魁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你林老弟还有萧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相助，必定能做得风生水起。”

林沐和道：“对了，还有一事，多宝阁，严老板托我带话，她想把她最近赚的钱都投入到和您合作的生意中去。还有，她希望您能回皇城一趟，就到蜀王城开设分号的事情进行协商定夺。”

黄胜魁道：“那不如我这次与你们同回，路上正好也有个伴儿，如何？”

林沐和道：“甚好，甚好。”大家因为要同行，都感到高兴起来。

回到皇城后，柳波又来找萧亮。萧亮却不在府内。他去找他姐姐了。萧亮跟他姐姐萧太后提出来，让自己掌管户部。户部是管理国库收支的部门。萧太后有些困惑，自己弟弟刚问自己借了两百万，还没有还上，却还又要动国库的脑筋。这实在是让她不得不警惕。

不过，萧亮的建议倒是提醒了自己，户部这么重要的职位，一直在外人掌管着，应由自家哥哥掌管才放心。有钱才有人，有钱就有人。有钱就可以雇佣更多能人，也能养更多军队。之前听扶昊帝说过，他母后郭嫽姬和合裕帝在惠和堂设了秘密金库，囤积了秘密资金，后来用这些资金发动了白露大战，夺回了皇权。如今，自己的亲信都没有在户部这样的重要部门，实在令人不安。

当下，她就让惠仁帝立刻下了圣旨，把萧博任命为户部尚书。

隔日萧亮知道了任命结果，着急了，就来找姐姐问怎么回事。萧太后道：“你前番问我拿的钱还没有还我，又要打国库的主意，难道我该助纣为虐吗？”萧亮只好讪讪地走了。

萧亮去找萧博，对他道：“兄长，你如今贵为户部尚书，国库都归你管了，咱们得好好庆贺一番。”萧亮就带着萧博去了自己府上。府上有一个美女莼姮，能歌善舞，很快就吸引了萧博的注意。可惜莼姮只唱了一首歌，跳了一支舞就退下了。

第二次萧博再去，却没有见到莼姮。萧博就问萧亮：“弟弟，上次那个美女呢？”萧亮道：“此女乃是黄胜魁黄大老板的侄女，不是普通的舞女，不知道是否随黄老板回蜀王城去了。”萧博表示甚感遗憾。

萧亮道：“黄老板在蜀王城的生意做得那个大啊，你是没有看到。我感觉像他这种老板，真是富可敌国。我上次跟林老板一起买了一些木材，卖给黄老板，短短一个月便赚了三成利。”萧博问：“哦。你投了多少钱？”萧亮道：“投了二十万两纹银，一个月就得了六万纹银。林老板投了两百万两纹银，一个月得了六十万两纹银。”萧博道：“弟弟，有这等好事，你下次叫上我。另外，帮我打听一下，莼姮在哪里，此女甚得我心。”

萧亮道：“哥哥，赚钱的事好说。跟你说过了，莼姮非普通平常舞女，她是人家黄老板的侄女，你若有意，需慎重对待，不可亵玩。”

萧亮又道：“前些日，我随林老板去了蜀王城，蜀王城真是繁华异常，人人都奢华享乐，是经商的好地方，这片沃土，是黄老板这种大富商得以发展壮大的地方，林老板决定也去帮黄老板管理工地了。”

萧博道：“可惜我现在身兼多职，不能自由出入，日后希望也有机会能去玩上一番。黄老板何时回来，记得给我引荐。”

萧亮道：“甚好。到时让莼姮再跳舞给哥哥看。”

萧博笑着看了弟弟一眼，一饮而尽。

自从上次杏花坞三日游一别后，武修已经很久未露面。如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只觉得他好像不在皇城，要不然怎么这么久都不来多宝阁看望自己。

武修来的时候，如瑶是冷漠的，可是一旦不来了，如瑶又有点难受了。倒是景胜，来得很勤，隔三差五常常来。如瑶几次开口想跟他说柳波的事，却又开不了口。

如瑶想：“我只要知道武修安好就行。”如瑶忍不住去汇春园找柳青娘，柳青娘也没有说什么。也不好问景胜。如瑶心里牵挂着，越来越牵挂。

这天武修终于来了。道：“你去找柳青娘是要打听我消息吗？我可是忙极了。哎，真的忙极了，要不然，怎么会不来看你。你可曾牵挂我？还是只是担心我？放心，我会处处当心的。”如瑶道：“以后若是想找你，能去哪儿？你至少要报个平安给我。”

武修的玩世不恭劲儿又上来了，道：“你如果真的不放心，就该给我配把玉露剑啊。”他心里清楚对方不放心的点在哪里，不是在他有没有女人，是在他平安不平安。可他偏要歪曲对方意思来说。

武修又道：“严如玉，你老实说，这些日子，你可曾想我？你我是何关系，所以，我要时时向你报平安呢？”

如瑶气恼，想：“给他点好脸色他就这样蹬鼻子上脸，自己说了什么忘记了，不是说要替意旻么？现在倒好，还问我什么关系。我就气死他。”于是道：“有个替代品，也聊胜于无。”武修看她悲伤样子，一把搂过她，柔声道：“哪怕当个替代品，我也愿意。以后给你报平安。不再故意让你想着我。”

如瑶更恼了，这个坏家伙，这么久不来，就是要自己故意想着他啊。武修每次干完什么事情，总会很拙劣地又说出来。

如瑶刚想再打击他，只听他可怜巴巴喃喃道：“我也很煎熬，我也不确定，我也不是一直总是那么自信。有时也会怀疑。这一天或许就在明天，或许还要等很久，又或许，没有那么一天。”如瑶知道武修在盼着自己对他心动的那一天。

如瑶挣脱他的怀抱，自己也怕，没有那么一天。而自己怕的是没有报仇雪恨成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