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予昕 第11章 第十章：冒险

第十章：冒险

清晨五点，南极科考站的灯光在极夜中显得格外明亮。温语坐在实验室里，在日志上记录下今日数据："Day 87，匹配度7.12Hz，较昨日下降0.03。"笔尖在纸上停留太久，晕开一小片墨迹。

"温老师？"萧颜敲门进来，"您要的南极磷虾样本。"她好奇地看了眼满墙的数据图，"这到底是什么研究？"

"拯救我职业生涯的项目。"温语轻抚后颈的疤痕——那是《春夜》片场事故留下的。当时她刚考上Dr.林的研究生，作为技术顾问去片场，却阴差阳错救了宁昕。没人知道，那个"临时工实习生"其实是Dr.林最得意的门生。

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显示着7.12Hz——其实这是她来到南极，第一次看到这个数值降到危险阈值以下。

"给您的咖啡。"萧颜放下杯子，好奇地看了眼屏幕，"这个实验…"

温语轻轻转动无名指上的戒痕："很重要。"

三个月前，当温语在最后一次体检中发现自己的腺体细胞正在加速衰竭时，她做了一个决定。南极——这个地球上距离宁昕最远的地方，恰好也是研究信息素共振的最佳场所。极地的特殊磁场能够削弱AO之间的生物电联系，给她争取更多研究时间。

"今天的数据很特别。"萧颜指着屏幕，"波动幅度变小了。"

温语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距离确实能降低共振强度，但代价是每远离宁昕一千公里，她的感官就会迟钝一分。现在的她几乎尝不出咖啡的苦味，也闻不到南极特有的冰雪气息。

"温博士！视频请求！"通讯器里突然传来站长的声音，"是《听海》剧组的！"

温语的手抖了一下，咖啡溅在白大褂上。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领才按下接通键。

屏幕里的宁昕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背景是熟悉的休息室。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疲惫了些，眼下似乎有淡淡的黑眼圈。

"《听海》入围金像奖了。"宁昕举起平板，上面是最新提名名单，"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原创剧本。"

温语下意识想推眼镜，却摸了个空——南极的低温让她改戴了隐形眼镜："恭喜你。"

"林姐说投资方希望续集尽快开拍。"宁昕的目光落在温语身后的仪器上，"还是原班人马。"

温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戒痕："我的研究还需要两个月。"

"什么研究？"宁昕突然调出一张照片，是南极医疗站的药品清单，"每天注射抑制剂的研究？"

实验室的警报器突然响起，温语手忙脚乱地关闭开关，但宁昕已经看到了屏幕上闪烁的7.12Hz。

"你还在监测这个？"宁昕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我以为你来南极是为了新书——"

"为了找到解决方案。"温语打断她，"要么降低匹配度，要么......"

"要么什么？"宁昕猛地站起身，摄像头剧烈晃动，"永远保持这样的距离？每天凌晨三点，就为了那几秒钟的光点信号？"

温语的后背绷得笔直："这是最理性的选择。"

"理性？"宁昕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哽咽，"那为什么不理性地告诉我，你每天注射的抑制剂会永久损伤你的感官？为什么不理性地承认，你其实——"

通讯器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扭曲。温语焦急地调试设备，却只捕捉到断断续续的词语："......杨雯......徐子谦......新戏......"

当信号终于稳定时，宁昕的眼睛红得吓人："她上周来探班，带着徐子谦。全程都在打听南极的事。"她盯着温语，"你知道她最后问我什么吗？'温作家是不是喜欢你？'"

温语手中的笔"啪"地折断。

"你怎么回答的？"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说......"宁昕突然凑近摄像头，"这得问你。"

极地的风雪声通过麦克风传来，像一场无声的叹息。

"温语，"宁昕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你还记得《听海》最初的结局吗？沈遥没有走向深海，她在岸边建了一座灯塔。"

温语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那个被她锁在抽屉里的版本，那个只有宁昕知道的结局。

"为什么改掉它？"

"因为......"温语的声音开始颤抖，"因为灯塔需要有人守护。而我......"

"而你宁愿做那个远远守望的人。"宁昕轻声说，"就像十二年前在《天涯路》片场，就像在《春夜》的事故现场，就像现在......"

监控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温语回头，看到数字跳到了7.15Hz——这是三个月来的最高值。

"宁昕，"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我的感官恢复了。"

屏幕那头的宁昕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眼泪："你闻到了什么？"

"茉莉......"温语闭上眼睛，"你换了洗发水。"

"错。"宁昕举起一个小瓶子，"是你留在观测站的香水。我每天都会喷一点在枕头上。"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站长的惊呼："前方有架飞机紧急降落！"

温语冲到窗前。暴风雪后的南极晴空如洗，一架漆着星辰图案的小型飞机正在盘旋。而在更近的冰原上，一个红色身影踏雪而来…

"理性告诉我这很冒险。

但我应该还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