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冉冉照我行 第61章 把话说开

方冉冉觉得此刻的常程就像一只发情的猴子，忍不住吐槽：“这才八点多。”

常程却不管，鼻子的磨蹭改为嘴唇的轻啄，双手变得不安分，呼吸声也逐渐粗重起来。方冉冉刚想挣脱，就听到他沙哑的耳语：“想你想一天一夜了，昨晚就没怎么合眼。”

赶在常这只猴子彻底失控以前，方冉冉将他打发进浴室。等到她自己也收拾完毕，时间已经过了9点半。回到房间，她发现常程闭着眼，一动不动缩在被窝里，似乎已经睡着。她笑着摇摇头，熄了灯，轻轻在他身边躺下。

“一、二、三……”她在心里读秒，刚数到三，人就被他压在身下。

身体的交流远比言语高效，一番纠缠后，两人心满意足地搂在一起，默默无话。方冉冉本来憋了一肚子话，想好好跟他沟通沟通，但如今，许多话要么已尽在不言中，要么已经无关紧要，唯独有一件事，她认为必须跟他聊清楚，越早越好。然而，等她做好要开口的准备，却听到常程均匀的呼吸声。

年后再说吧，她心想。

第二天，常程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太阳明晃晃地照进房间，亮得像在梦境一般。来到客厅时，看到屋子里、院子里都有人都在忙活，空气中洋溢着安宁祥和的气氛。崔志强刚在外头贴完春联，走进屋里，冲他比了个大拇哥。

“快来吃面，吃完赶紧动身，不然晚饭都赶不及了。”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常程转身，看方冉冉把一碗面端上桌。桌子旁边，不到一岁的娃娃坐在婴儿车里嘻嘻哈哈。刹那间，他感觉此情此景曾经发生过，有种让人眷恋的熟悉感，便越发觉得像在做梦。

“傻愣着干什么？都快十点了。”方冉冉走过来，拉住他的手，把他往餐桌带。

常程临走时，方冉冉一家人都来到车旁送行。方母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常程手里，道：“以后常来啊！”他正要推脱，却被方冉冉捂住手，催促道：“别啰嗦了，赶紧出发吧！”

天已经黑下来，一家人围坐在圆桌旁，电视里播着春晚前的预热节目，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崔志强端起一小杯白酒，道：“我得先敬张老师一杯！一是欢迎张老师加入咱们的大家庭。二是感谢您的到来，让家里终于不止我一个壮丁，哈哈！三呢，是感谢您给咱们带来这一桌子美味佳肴！来，我先干为敬！”说罢仰着脖子一口气把酒喝光，杯子刚放下去，脸就红了。

“到底是年轻人，火力够猛。”张老师端起酒杯，对方母笑道，“那我也只能干了。”崔志强忙伸手劝阻：“您随意、随意。”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完团圆饭，崔志强请缨去洗碗，方母则张罗起麻将局，和张老师两口子率先上了桌。

“算我一个。”方雯雯把儿子交给iPad，随即冲方妙妙招招手，“三缺一，妙妙也来呗！”

“我才不玩这种老年人娱乐。”方妙妙说着，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掏出手机。

“那我来。”方冉冉主动请缨。方母听了直摇头：“瞎凑什么热闹，你又不会玩。”

“谁说的？”方冉冉莞尔一笑，“我现在已经会玩了。”说罢一屁股坐下，占住了仅剩的一席。

晚上十点多，常程的视频电话打过来。方冉冉把手机靠在茶杯上，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脸，一边打麻将一边跟常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转眼便临到十二点，窗外鞭炮声密集地响起来，一屋子人互道“新年好”。隔着手机屏幕，常程也加入祝福与被祝福的行列。这时隔壁邻居放起大礼花，照亮了方家的小院。在震天巨响之中，方冉冉拿着手机走到院子里，和常程一起看烟花。

下半夜，方冉冉洗漱完缩进被窝。和常程的视频电话还在继续，她给手机插上充电线。

“你们家过年可真热闹！”常程说，“不像我家，就仨，冷冷清清的。”他此刻独自靠着床头坐着，屋里很安静，看着的确是有些冷清。方冉冉这一头，外面的鞭炮声还没有停止。她笑笑，道：“估计跟北京不让放烟花也有关吧？”

“嗯，是有点儿关系。”常程道，“我记得小时候过年可热闹了，那会儿城里还让放鞭炮，我爷我奶也都还在，每年都要给我买一堆。”

“现在就算让放，估计你也不爱放了。”方冉冉笑道。

“那不一定。”常程笑道，“要不明年我来你家过年吧，咱买一堆鞭炮玩玩。”

方冉冉笑笑，道：“你困不困？”常程摇摇头：“昨儿睡太久，这会儿还不困。你困了没？”方冉冉点点头，打了个呵欠。

常程露出宠溺的笑容，眼中滚动着温柔的光：“瞧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方冉冉没说话，眼皮越发沉重。常程接着说道：“那咱们挂掉视频，开语音好不好？四舍五入，就当一起跨年了。”

熄了灯，方冉冉把手机放到枕边，道了声：“晚安”。

“晚安。”常程温柔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方冉冉闭上眼，不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大年初一的早晨，也不知是起了雾霾还是拜除夕夜的烟花所赐，窗外灰蒙蒙的，空气浑浊得宛如电影中的末日光景。一家人吃了顿饺子，出门走街串巷，去给大家族里的长辈们磕头拜年。路上碰到村里沾亲带故的一大家子人，两股支流汇成一股。

一行人有说有笑、浩浩荡荡走在路上，方冉冉的手机突然响起，一个意料之外的视频通话拨过来，令她措手不及。她放慢脚步，等掉到队伍最后头，才摁下接通键。

“新年好！”周朝光穿着浅蓝色短袖T恤，给她一个清爽明媚的笑容。他身后是铺满阳光的阳台，远处可见孔雀蓝色的大海、成排的棕榈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咸湿的海风像浪一般扑面而来。

“新年好。”方冉冉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这是在哪儿过年呢？”

“在海南。”周朝光道，“要不要跟爷爷奶奶打个招呼？”

“好啊！”方冉冉话音刚落，周朝光就举着手机往屋里走，不一会儿，两位老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方冉冉赶忙拜了个年：“周爷爷、刘奶奶，新年好呀！”

跟两位老人家寒暄了几句，方冉冉正烦恼要怎么继续聊下去，周朝光适时接过手机，发起新的话题：“你这是在老家吗？”

“嗯，准备去给长辈拜年。”

“听说，按照你们那的习俗，要下跪磕头的？”

“哈哈，对！不过现在没有以前要求严格了，跪三次，意思一下就行，用不着真磕头。而且基本是以男的为主，女的可以站在后头糊弄过去。”

“哈哈哈，我还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会儿能不能来个现场直播，让我观摩一下？”

两分钟后，方冉冉跟着大部队走进一个气派的院子，隔着窗户可以看到厅里头站了不少人。一行人走进屋里，张老师领头，崔志强领着轩轩，再加上另一大家子人中的4个成年男性和两个小男孩，对着一位**十岁的老爷子跪下来作揖，连跪了三次。女眷们有的也跪下来，有的则象征性地弯了弯腰，就像方冉冉说的“糊弄过去”。老爷子乐呵呵地给大家发红包，他的子女则热情地张罗大家吃东西喝茶。方冉冉尽量装作自然地把手机放在腰间，生怕被人看出来是在拍视频。

方冉冉悄悄退到屋外，把手机举到嘴边，低声道：“妈呀，紧张死我了！我还没有这么拍过呢，像在干坏事一样。”

周朝光爽朗地笑起来：“你这叫传播优秀民俗文化，多好的事啊！”

“求下次不要再为难我了。”她笑道。

手机那头，周朝光已经转移了阵地，来到阳光明媚的户外，“我现在要去市场买海鲜，你要不要云逛一下这边的海鲜市场？”

方冉冉一向觉得串门拜年无聊，对周朝光的提议便有十足的兴趣。周朝光戴着蓝牙耳机，骑了一辆小电驴，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带她欣赏沿途的蓝天白云、椰风海韵，看得她十分眼馋，再一看自己这头，只有厚重的羽绒服，浑浊的冷空气，一年一度的大型寒暄尬聊现场，不由得羡慕道：“真好！我还没有在南方过过年呢，看起来真的好舒服。”

“有机会带家人来一趟吧。”说话间周朝光已经抵达目的地。他停好车，切换到后置摄像头，向一个用雨蓬支起来的海鲜市场走去。

方冉冉跟着他云逛了一遍市场，见他挑挑拣拣，还跟商贩砍价：小臂粗的皮皮虾，从50一斤的报价砍到45；5块钱一个的小鲍鱼买了15个，硬是让人多送了一个。当然也有碰钉子的时候，报价100块一只的龙虾，愣是没砍下来一块钱。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周朝光已经完成了采购，除了5种海鲜，还买了一样叶子菜和两兜水果，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战利品。方冉冉这头，大部队已经从屋里出来，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方冉冉跟在队伍后头，边走边跟周朝光说话，不知何时母亲来到身旁，好奇道：“你这是跟谁聊天呢？”

方冉冉一下愣住，周朝光也愣了愣，很快大大方方地冲镜头打起招呼：“这是方家大姐吗？你好，我叫周朝光。”

方母笑了，方冉冉赶忙说道：“这是我妈。”

“哇！阿姨这么年轻的吗？！”周朝光做出惊讶的样子，方冉冉觉得他是在故意夸张，不由得抿嘴笑了。

“先不说了啊，我要继续拜年去了。”方冉冉道。周朝光点点头，抓紧时间给方母拜了个年：“阿姨，祝您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方母笑道。

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方冉冉加快脚步往前走去，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母亲跟上来，不怀好意地打量她：“这什么情况？”她顿时慌张起来，解释道：“这是我客户！”

“哦，客户啊……”母亲尾音拖长，意味深长地笑了。方冉冉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融入大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