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冉冉照我行 第15章 飘

“寿星今天去哪座庙烧香了？”方雯雯笑着问道。

方冉冉不想撒谎，便说：“计划有变，我俩没去郊区，就在雍和宫拜了拜。”

“雍和宫好啊，灵验得很！要赶上每月初一十五去，都排不上号吧？”崔志强道，“你们这是去拜的哪路神仙？求事业呢，还是求姻缘？”

白雅菲抢先道：“冉冉求的啥我没问，反正我求的是姻缘，还请在座各位帮忙多物色物色呀！”

方雯雯一听来了劲：“快说说，你想找啥样的？”白雅菲微笑道：“我要求不高，人品好，长相能过得去就行了。”

“最怕这种嘴上说没要求的，其实心里条条框框比谁都多！”方雯雯念叨起来，“当年冉冉就是这样，回回问都说没要求，结果前前后后介绍了七八个都不满意，得亏最后常程收伏了她。”

“还有这一茬儿？”常程用手臂撞了撞方冉冉的肩，打趣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击败了那么多竞争对手啊！”

“那是，我可以作证，”崔志强道，“光走我这的就有三个。”

常程开玩笑地瞪他一眼：“哥你竟然优先别人？还有仨？！”崔志强忙找补：“这不靠你压轴嘛，因为你长得最帅，你就是我最后的杀手锏！”常程显然不吃他这套，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不要解释了！哥，我现在很受伤，对你的一片真心是错付了……”

“好了好了，别扯远了。”方雯雯截断哥俩的话题，“今天是方冉冉大寿星生日，给你留了两个点菜名额，看看想吃什么？”说着把菜单递给她。方冉冉拿过菜单，道：“我都行，雅菲看看吧。”于是菜单又传到白雅菲手上。她随手翻着菜单，刚好服务员进来上菜，她便点了两个家常菜。

这时常程起身，从旁边端来一个水果奶油蛋糕，放到圆桌中央。方雯雯的儿子轩轩猛地欢呼起来：“蛋糕！欧耶，吃蛋糕了！”气氛一下热络起来。方雯雯和白雅菲不约而同掏出手机，从不同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

常程把1和8两根数字蜡烛插到蛋糕上，轩轩指着蜡烛，好奇地问：“18？81？大姨到底几岁了？”

方雯雯笑道：“18，你大姨永远18。”轩轩便抬头，冲着方冉冉天真地说道：“祝大姨18岁生日快乐！”

一屋子人都笑了，然而孩子接下来却说：“如果大姨真的18岁，那我妈岂不是18 5=23岁？骗小孩呢？”崔志强摇摇头，宠溺地拍了拍儿子脑袋：“行了行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口算厉害了，你适可而止啊！”

常程把蜡烛点燃，走到门口关了灯。众人拍着手给方冉冉唱生日歌，又撺掇她许愿。方冉冉闭上眼，不到十秒就许完了愿，紧接着一口气吹灭蜡烛。众人的欢呼声响起：“生日快乐！”

常程正要切蛋糕，方雯雯道：“要不还是先吃饭吧，别吃了蛋糕没肚子吃饭了。”可儿子却在一旁嚷嚷着：“我要吃蛋糕！”方雯雯叹口气，对常程道：“那有劳你先切一块给孩子解解馋了。”

好不容易用蛋糕堵住孩子的嘴，方雯雯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提纸袋，递给方冉冉：“这是你的生日礼物。”方冉冉道了谢，接过袋子，从里面掏出一盒某品牌的香氛，仔细一看，是专门喷在枕头上助眠的香氛喷雾，一套有两瓶不同的气味。

“据说这个有安神助眠的效果，”方雯雯笑道，“祝你每天都能睡饱、睡好。”

“这玩意儿最好是有迷晕的效果，”常程半开玩笑地说，“给冉冉的老板啊、同事啊、客户啊，都喷一喷，这样她才能多睡几个好觉。”

“哈哈！”崔志强笑道：“要真有这样的合法产品，必须给我老板来一套！”

吃完饭，常程和方冉冉、白雅菲一起，率先来到了他安排的“保留节目”地点——位于后海的一个清吧。

这时已是晚上8点多，室外寒气逼人，室内却暖和得好似初夏。方冉冉一行人进来的时候，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生正抱着吉他，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民谣。

三人刚刚坐下，方雯雯一家三口也来了。一落座，方雯雯就环视四周三三两两喝酒的人，皱眉道：“这个地方好像不太适合小朋友吧……”崔志强却道：“没事儿，室内又不让抽烟，熏不着咱们就行。”

正说着，一个二十多岁、顶着一头烟粉色短发的女生走过来，把手搭在方雯雯肩头，道：“姐，你们来啦？”

方雯雯回头一看，是小妹方妙妙。

只见她不仅发色怪异，还画了个烟熏妆，脖子上系着个黑色的环，鼻子上还挂了个环。再一看穿着：一件分外狂野的假两件长袖T恤，外面黑色的那层就像被狗啃过似的破破烂烂，还别着几个莫名其妙的别针。

方雯雯不由得皱起眉头。方妙妙只当没看见，云淡风轻地说道：“等你们好久了，酒水、小吃随便点，记我账上。”说着便挨着白雅菲，一屁股坐到卡座上，带来一股草木气息的香水味。

一向自来熟的白雅菲难得显得不太自在，方妙妙扭头看看她，问：“这位姐姐是？”白雅菲还没来得及说话，方雯雯抢先道：“这是雅菲姐呀，你忘了？就住咱们小学旁边，是你二姐最要好的朋友，你小时候她还经常带你玩呢！”

方妙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伸出手，对白雅菲道：“那好久不见了，雅菲姐。”白雅菲便伸手跟她握了握，脑子里怎么也没法把眼前这个人与小时候跟在她和方冉冉屁股后面的小女孩关联在一起。

“这才一年没见，妙妙你变化不小啊，”常程对她竖起大拇指，“范儿太正了！”方妙妙抿嘴一笑：“姐夫你是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帅气逼人！”

这番对话听得崔志强笑出声来：“你俩这是商业互吹呢？”

“爸，什么叫商业互吹啊？”轩轩问道。崔志强指指方妙妙，又指指常程：“这两人，你夸夸我，我夸夸你，这就是商业互吹。”

方妙妙扭头看向崔志强，含笑道：“这哪叫商业互吹呢，我从来不说违心的话。大姐夫，你看我夸过你帅没？”崔志强两眼一瞪：“没事儿！只要你姐觉得我帅就够了，咱又不靠脸吃饭，是吧？”说罢嬉皮笑脸地伸手搂住自己老婆。

方妙妙把脸转向方冉冉：“二姐，生日快乐。今晚我买单，就算生日礼物了啊。”方冉冉低头摆弄着手机，道：“嗯，谢谢”。

这时，赵照拉开门走进酒吧，方冉冉冲她挥手，她便径直往这桌走来。

“晚上好。”赵照冲大伙儿摆摆手，就算打完招呼了。此时桌子两边的卡座都坐满了，一侧从里到外，坐着方冉冉、白雅菲、方妙妙；另一侧坐着常程、崔志强、方雯雯，还有夹在夫妻俩中间的孩子。

方妙妙起身走到一边，对赵照说：“你坐这儿吧，我一会儿要上台了。”说着搬来一把椅子放到桌头位置，坐了下来。赵照便坐到了她刚刚的位置上。

这时台上的歌声停了，唱歌的小伙放下吉他，方妙妙冲他招招手：

“张亦然，你过来！”

众人齐齐看向张亦然。他留着清爽的深栗色短发，穿着白色T恤、浅蓝色牛仔衬衫和深卡其色长裤，像个大学生的样子。等他走近了，方妙妙起身，把他拉过来按到椅子上，道：“这是我男朋友，张亦然，是个歌手。”

“大家好，我叫张亦然。”男孩有些腼腆地摆摆手，向大伙儿打了招呼。方妙妙便挨个向他介绍在座的人。

说到赵照的时候卡住了，方冉冉道：“她是赵照，我的好朋友。”赵照冲张亦然点点头，道：“你唱得真好，改变了我对后海的印象。”方雯雯也应和道：“是啊，安安静静、清清澈澈的，听得人好舒服。”

“那当然！”方妙妙得意道，“他跟那些一开口能刮出一斤油的歌手可不一样，在我亲耳听过的歌手里面，无论是声音还是唱法，他是最好的。”

张亦然被方妙妙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着。崔志强调侃道：“那你俩谁唱得更好？”方妙妙莞尔一笑：“客观说，我比他差远了，但没关系，我可以进步的嘛。”

方妙妙说完，拍了拍张亦然的肩膀：“我该走了，张亦然，你帮他们点点儿吃的喝的吧。我姐她们平常也不来这种地方，你看着点啊！”说完就大步走了。

张亦然拿来菜单，跟大伙儿商量着，点了几份小吃和饮料。

这时，方妙妙登台了。她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轻轻拨动琴弦，娓娓唱道：

“我的心中，飘来飘去，始终找不到，我内心想要，最善良的那一颗星星……”

“喔喔喔～我知道，我想要的那一颗星星，就在我内心深处，没人能了解，我最想要的那一颗星星……”

一曲唱罢，“亲友团”这桌响起热烈的掌声，众人纷纷叫好。常程边鼓掌边对方冉冉感叹道：“之前都没听妙妙唱过歌儿，没想到这么好听！”方冉冉也忍不住点头。

张亦然眼底满是欣赏，点评道：“这首是妙妙的拿手曲目，叫做《飘》，是一位台湾原住民女歌手创作的民谣。我每次听都觉得很神奇，妙妙明明年纪不大，却能把那种漂泊半生的孤独、寻觅、赤诚的感情唱出来，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番话说得方雯雯和方冉冉默默对视了一眼，白雅菲则向方妙妙投去复杂的目光。

台上的方妙妙稍事歇息片刻，正准唱第二首，台下突然有个男声说道：“这什么歌啊，也太不得劲了，来首芒种吧！”

方妙妙嘴角噙笑，淡淡道：“不好意思啊，你说的那歌我不会唱。”

那男的却不依不饶：“这都不会唱？美女，你是不是在打发我啊？这不是开门做生意的态度吧，我又不是不给钱！说吧，让你唱一首多少钱？”

“你给钱也没用，”方妙妙收敛了笑意，“我不会唱，总不能等我学好了再上来吧。”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那男的笑了笑，高声道：“那你唱个泡沫吧！总不能连泡沫都不会吧，那还做什么歌手呀？”

方冉冉眼神一凛，正色道：“我不会。你这么喜欢，出门左转，自己去KTV吼去。”

“砰”的一声，那男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被身旁的女伴拉住。这边常程也早已按耐不住，猛地站起身来，要不是他坐最里头的位置出不来，或许已经一个箭步冲出去了。

这时酒吧经理出来救场，对男的又是陪笑道歉，又是赠送果盘和酒，费了好一顿力气才把人安抚住。方妙妙清清嗓子，刚准备唱下一首，经理却冲她招招手，示意她从台上下来。张亦然见状，赶忙起身过去了。

过了几分钟，方妙妙独自回来坐到椅子上，张亦然替了她上了台。方雯雯一脸担忧地说道：“你怎么就不能好言好语地说话呢？老板怎么说的，有没有事啊？”

方妙妙抱起双臂，翘着二郎腿，懒懒道：“还能说什么，大不了扣钱呗。”

方雯雯一听急了：“你这不是刚找的工作吗，要是这个态度，还能干几天？”一旁崔志强赶紧打圆场：“你就少说两句吧！依我看，就是那个男的有问题，又不是旧社会了，哪有砸钱逼人唱歌的道理？”常程也帮腔道：“没错，对付这种没素质的人，咱该怼还得怼，老惯着他们，社会风气就坏了！”

方雯雯直摇头，决定闭口不言。许久没说话的白雅菲举起酒杯，道：“不要让一粒老鼠屎坏了咱们的心情。来，大家碰个杯，祝我们的寿星生日快乐！”众人便纷纷举起杯子，齐声道：“生日快乐！”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气氛重新欢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