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四方记 第5章 都城

午后，壁城城主按吩咐备好了车马，贺长风一路随行护送太子回都城。

“等到了王宫，你可得多留几日，”苍亦歌笑着对贺长风道，“你说说，这几年你回了家，可曾回宫来见过我？便是父王也想念你想念得紧呢。”

“殿下说笑了，”贺长风道，在和太子说话时，他身上那种淡漠之意便全然消失了，“臣自当多留几日。”

苍昼国的都城建于二十八城环绕的中央，贺长风护送太子由壁城启程，先至临近繁华的室城，采办补给了一些物资，再取道玄武七城通往都城的官道，行至半路与赶来护卫的星城府卫会合。

一路风平浪静地回到都城，国君苍泓见过了一同入宫的贺长风后，留下了太子单独叙话。

“如何？”苍泓的眼中有独属于君王的深沉莫测，“可有那把神剑的下落？”

苍亦歌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并无。”

原来，苍亦歌此次微服出游至壁城，是奉了苍泓之命，前去寻找传闻中与星图剑齐名的另一把神剑宿方剑。

此前苍泓派往四方的探子分别传回了疑似神剑现世的消息，分别来自箕城、轸城、壁城以及参城。

神剑星图之主由星城贺家历代传承，而贺家一直是王室的肱骨之臣，在寻常人眼中，所谓上古神剑也不过是比寻常兵器稀罕一些的死物罢了，却不知王室对这些传闻中承自上古的神器一直十分重视，如今的国君苍泓更是执着于收集这些传闻中的神兵利器为己所用。因此，在神剑宿方有可能现世的消息传到苍泓耳中时，他立即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也是唯一的儿子前去探寻。

苍泓看着自己的儿子：“最后一个消息来自参城的探子，寻鹤山庄的少庄主得到了一把不世出的宝剑，或为上古神器宿方剑，还有江湖传言，说此人师承瑀山。无论传言是否属实，如此出挑的人，都不能随意忽视。若是真能得到瑀山出来的人才，也能得到最强的力量为王室所用。你休息几日，准备去参城吧。”

在苍昼国的传闻中，瑀山是一座海外仙山，上面居住着长生不老的仙人，有腾云驾雾、降妖伏魔之能。如果说玄岐门尚在凡尘俗世中触手可及，那么瑀山就是真正的虚无缥缈、无迹可寻。

“父王是希望我带回那把剑，还是带回那个人？”

苍泓有些莫测地笑:“看你自己的本事吧。你是太子，当不会令父王失望。”

“是。”苍亦歌忽然想起什么，又道:“父王，儿臣可以让长风一同去吗？”

“长风，他确实是个可靠的，”苍泓想起这个自幼入宫与太子一同读书习武的孩子，原想答应，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道，“不过，朕有另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办，你且多带些护卫去便是。”

“是。”苍亦歌有些失望，转而说起另一件事，“父王，还有一事，此次在壁城，有妖邪现世，儿臣查过典籍，发现那是一种名为青婺藤的古妖。”

苍泓的目光倏地变得锐利起来：“你亲眼所见？还有谁知？”

“父王放心，”苍亦歌连忙道，“除了长风和秋淼，其他人都未曾亲眼见到那妖现身，儿臣对外宣称此次在壁城只是因游山玩水迷失方向。”

苍泓的脸色却越发凝重，太子在壁城遇险是他也始料未及之事，苍昼国已经数百年没有妖出现了，这件事会不会与神剑宿方现世有关？心思沉重的君王忧心忡忡。

直到离开苍泓的书房，苍亦歌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这个父王近几年来愈发性情难测了，似乎对那些江湖势力、神兵利器的存在耿耿于怀，不将他们牢牢攥在手心便不会安心。虽说身为帝王，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的道理他也明白，可没有真正坐到那个位置上，有些想法，为臣为子，他终究不能理解。

苍亦歌有些头疼地回到东宫，不料他母后正等着他。

“儿臣见过母后。”苍亦歌行礼道。

“快起来。”王后是个慈眉善目的女人，温柔典雅，观之可亲，“去见过你父王了吧？”

“是，”苍亦歌解释道，“一进宫就接到了父王的召见。原本想先回来梳洗一番再去见母后，没想到母后先过来了。”

“不妨事，”王后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本来今天姚蓁郡主进宫来陪母后了，但是听说你回来，母后急着来看你，现在还让郡主一个人等在花园里呢。你且去换身衣裳，随母后去见见郡主。”

苍亦歌为难道:“母后，父王刚吩咐了儿臣一件要事，况且儿臣刚回来，有许多琐事需处理，实在是无暇……”

“不过是见一见，耽误不了你多少事务。”王后打断他的推辞。

苍亦歌无奈。趁着进内殿换衣裳的空档，命人去找贺长风，让他赶紧去花园找他，随便寻个什么由头解救太子殿下即将到来的水深火热之境。

苍亦歌随王后刚到花园入口，那位姚蓁郡主就先迎出来了。

“见过王后，太子殿下。”姚蓁是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看上去天真活泼，即便低着头行礼，脸上那明晃晃的笑容也遮不住。

王后显然很喜欢她，免了她的礼，招手让她过来扶着自己。

苍亦歌没什么反应，同这个小丫头一左一右地扶着王后到花园里头坐下。姚蓁一路上那眼睛直往他身上瞟，那欢喜的意思竟是毫不掩饰。

苍亦歌只管目不斜视，心里却对这个丫头有本能的防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姚蓁郡主之前并未进过宫，能这么快将他母后哄得这么开心，恐怕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小丫头片子。

闲话叙了半天，苍亦歌从心不在焉转而变得有些烦躁，偏偏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心想刚刚他派去找贺长风的小太监难道是掉进池子里了么，半天也不见回来。

事实上，被派去找贺长风的小太监此时的心情不比掉进池子里好多少。原本贺长风觐见过苍泓以后已经回到了东宫，就是他幼时做太子侍读时住过的东风殿，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就有客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