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雨总是温和的,江南烟雨蒙蒙,一轿马车停住。
马车上走下一个怯生生的小孩。杏花宗的弟子们都在门口迎接着。
“各位,请让路。”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众人看见来人,纷纷为她让出一条道,齐声:“桑小姐安。”
一个长相秀丽的丫鬟领着一个小女孩走来,小女孩她走过来,眉目清冷,她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干净之余透着冰冷:“各位安。”
许多新来的弟子都好奇地探头打量着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走向前,打量着面前低着头,衣着薄凉的小孩。她伸出手,掐着小孩的下巴,强行让小孩抬起头来,小女孩轻笑:“桑、今、安?我是桑杏,你的姐姐。”桑杏的语气温和,但眼里却尽是冰冷。她收回手,又恢复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一旁的马夫粗鲁地推着桑今安上前,语气不悦:“愣着干什么?冻傻了?还不快叫长姐?”转而马夫又谄媚地对着桑杏:“大小姐,这丫头畏畏缩缩的,不如大小姐落落大方!”
桑杏听此,向丫鬟琉璃使了个眼色。琉璃听令,一巴掌扇上去,马夫不知所措地捂着脸倒在地上,他声音颤抖:“大、大…小姐、奴不知、不知怎的了…?”
琉璃冷哼一声:“小姐想罚你就罚你,何来缘由?来人,把他拖下去,二十大板!”
小孩看见这一幕,眼里的情绪有些波动。
马夫绝望的求救声拉远…
琉璃吹了吹手,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笑着说道:“小姐,这小姑娘怎么办?”桑杏轻看了一眼桑今安,声音闷闷地:“跟我来。”
………
“跪着。”桑杏领着桑今安到了她的寝房,房间里很暖和,四周都摆满了名贵的物件。
桑今安抿嘴,但还是照做。地上有毛绒绒的毯子,她感觉不再那么冷了。她低着头,垂着眼,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桑杏瞧着,越看越不顺眼:“抬头。”桑今安愣了一下,缓慢地抬起头。桑杏看着这一张脸,皱眉:“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跟父亲一点都不像,果然是外室生的野丫头。”
桑今安似乎是因为冻久了,皮肤比雪还要白皙,嘴唇也毫无血色,一双丹凤眼,长眉若柳,生得清风霁月。
桑今安听这话有些难受,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桑杏见此,歪头:“你是哑巴?”
桑今安摇摇头。
桑杏很无奈,又有些不开心:“那你说句话。”
桑今安又低下了头。桑杏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拿起旁边的花瓶就摔向桑今安,花瓶四分五裂,把桑今安的头砸出了血,桑杏的手也被玻璃碎渣子划破了口子。
门外的琥珀和琉璃听见声音,轻轻推门进来,看见地上的惨状,她们连忙走上前,查看桑杏的状态。
琥珀紧张地握着桑杏的手:“小姐,需要我叫太医吗?”
琉璃伤心得流起了眼泪:“呜呜呜小姐您不要死啊!呜呜呜呜!!”
无人在意地上跪着的桑今安,桑今安面色苍白,“砰”一声,她倒了下去。
桑杏摇摇头,手腕轻轻一转,伤口愈合,她语气无奈:“好了好了,桑今安晕了,别装了两位。”
…………
桑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沉思着:我是杏花宗宗主的长女,我的母亲是一介平民。当年父亲力排众议娶了我的母亲,但好景不长,父亲娶了多房夫人,母亲她心思深沉,岂看不出这些小妾的心思,她为了生下我,一人对抗多房夫人。父亲知道了此事,他说他一向最是讨厌心眼子多的女人,母亲被冷落。没了父亲的庇护,母亲在杏花宗里的位置甚至连嬷嬷的地位都不如。她的身子垮了,用尽全力生下了我。而琥珀和琉璃,是她留给我的唯一礼物。她们两个告诉我,父亲一向最是讨厌表面无辜内心深沉的人,于是我从小就扮演着娇纵单纯天真的样子,我取得了父亲的欢心。我本以为我是父亲唯一的孩子,可在今天,父亲接来了他在外室的女儿,还取名为今安。父亲,你对得起母亲吗?我不会忘了我的目标,为我的母亲报仇。
“小姐,桑今安醒了。”琥珀推门走进来。桑杏点点头:“知道了。”琥珀犹豫得问道:“小姐,要去看看她吗?”桑杏浅笑:“毕竟是我的妹妹,还是得去看看的。”
——临竹宫——
桑杏轻叩殿门,是一个小丫鬟来开的门。桑杏对着小丫鬟笑了笑:“新来的吗?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无措地眨眨眼:“大小姐安!我叫落妮…”桑杏拍了拍落妮的肩:“嗯,记住你了,以后你和你的主子难过了。”
桑杏略过落妮,就直直走进寝宫。
琥珀也用不屑地眼神看了一眼落妮,便跟上去。落妮挠挠头:“大小姐和她的丫鬟好像有点神经…”
桑杏推门走进去,她刚好与桑今安对视上,桑今安无辜地看着她。桑杏扯扯嘴角,欺负这种小丫头好像有点下不了手呢…
但为了保持人设和打探父亲对桑今安的态度,她得闹一闹。桑杏冷哼一声,翻了个标准的白眼,语气凶狠:“呵,小贱蹄子,装什么呢!罚你跪几下就晕?以为本小姐看不出来嘛!”说着,她走上前,就坐在桑今安的床榻上,“嗯?居然还盖被子?看来父亲很喜欢你啊!”
桑杏挥挥手:“来人,把二小姐的房间打扫打扫!今晚去纤云阁住一住!”桑今安终于忍不住,愤愤不平:“姐姐,妹妹自知没有惹您…可您…”不等桑今安说完,桑杏就用一个蜜饯堵住桑今安的嘴,她抱着手:“哼!听你说话就烦!本小姐的命令就是最大的,一个外室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说话?”桑杏说完,便扬长而去。
路上,下着细雨,琥珀打着伞,一边走着一边问:“小姐,真要二小姐先住到您那一晚吗?奴婢知道临竹宫的床榻什么的…都很陈旧,但会不会不妥?”
桑杏吃着蜜饯,摇摇头:“没事,反正来我这只是住上几月,不会太久。况且今安到这里,我才能更好的欺负她!嘻嘻。”
桑杏坐在桑今安的床榻上时,就发觉桑今安的被子什么的,都是些陈旧的东西,或许刚清洗完还有些湿润就给铺上了,还有屋内的灰尘遍布,如果桑今安真在那睡一晚上,身子可会伤许多。
“唉,父亲看来真不关心她呢,这样的话,接进来干嘛呀?”桑杏叹息着,“她如果在外面生活也许比这好很多。”
琥珀轻笑两声:“二小姐的母亲看来甚是单纯呢,这么多年也没来找过宗门的麻烦,也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
落妮是个勤快的小丫头,太阳还没落下去,就欢欢喜喜地抱着行囊,牵着桑今安走进了纤云阁。
这时桑杏在荡秋千,琉璃在推着她,琥珀在洗衣。
桑杏探出头,见来人,不忘嘲讽两句:“哟,挺听话的嘛。”桑今安低着头,但落妮却乐呵呵地跟桑杏打招呼:“大小姐好呀!晚上我带我家小姐来找你玩!”桑今安听这话,明显愣了愣,而后就快步走进了房间,落妮也跟上去。
桑杏撇撇嘴:“切,咋那么傲。”
“走吧琉璃,陪我练功去。”
琉璃听到练功二字,眼睛立刻变得亮闪闪的:“好~小姐!”琉璃法力高深,基本功扎实,虽然是个丫鬟,但是尤爱耍刀弄剑。
到了后山的小空地,桑杏把披着的头发扎了起来,显得英气了不少。而琉璃手指一点,变出一个草人。
琉璃笑嘻嘻地:“小姐,这是今天的陪练夫子,三千零四号。”
桑杏点点头,手中出现一把暖橙色的纸伞,纸伞的顶尖尖锐,伞柄用黄金打造,通体发光,下面还挂着橙红色的流苏。这是桑杏的本命法器,七凤仪。
下一秒,草人的周围出现白色的灵力,把围绕着草人把它举向空中。桑杏打开伞,眼睛也随之变成金黄色。
落灵白约?桑杏心里想着,看来今天要学会的是这个。
既然是个体灵力,那就简单了。灵力越聚越大,忽然,草人在空中停下了,那一团白色的灵力猛地砸向桑杏。
桑杏左边握着伞,伸出右手,暖橙的灵力与白色的灵力相碰撞,不分上下。她用左手转动伞,伞在空中旋转几圈,刺向草人,草人一个不注意,灵力没控制好,为了躲避伞尖,摔到了地上。而没了草人灵力的继续运输,这一股白色灵力也被桑杏吸收。
桑杏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了看地上的草人,微微一笑:“好了吗?那到我了哦。”
桑杏手腕轻轻一转,暖橙色的灵力把她包裹着缓慢上升,像将要破茧的蝴蝶。草人意识到不好,准备用灵力破解法阵,但却没注意身后飞来的伞,伞尖刺进草人的身体,瞬间它的身体破裂,歪歪扭扭的倒下了。
桑杏收回灵力,走上前,从草人的身上抽出伞,再轻轻一吹,伞又消失不见。她歪头:“琉璃,这次这个怎么这么弱?新招式我还没使出来呢。”
琉璃挠挠头:“不知道啊!我是按小姐您这个年纪的灵力强度设定的草人诶,小姐您秒它只用了五分钟…您的十二岁我的一辈子。”
桑杏莞尔一笑:“我爱听。”
桑杏从小修炼天赋就出类拔萃,脚踩同龄人,飞踢恶霸,拳打长辈。虽然有些暴力,但她还是很喜欢安静的,不喜欢疯疯打打,喜欢有规矩有礼貌的决斗。
桑杏扶额:“不过说到灵力,有点担忧桑今安哪,这么柔弱,也不知道灵力有多少…至少得能保护自己吧。”
琉璃坚定地说:“不必担心!小姐我自会安排人手暗自保护二小姐的!为二小姐的安危而奋斗!”